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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节
    林琦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她姐能来,还能少了姐夫?目光也泠冷地看着周楼氏,这女人就是欠收拾,“你把我二娘赶紧放了,要不然我姐一来,准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周楼氏一听,满嘴都是涩味,她与襄阳侯夫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当然看不起这年轻妇人的出身是一回事,可事实摆在这里,那位年轻的妇人就是不好惹,看来与她交恶已成定局。
    “只要你们放过我的女儿,我立即就放了你二娘。”她讨价还价道。
    襄阳侯府再大权势也不能真正地灭了周子爵府,交恶就交恶,她这会儿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还能救下她的女儿,她还是什么都愿做的。
    林琦看到这中年妇人气人的一面,恨不得生啖其肉,实在恨极这张脸。
    一边的霍源却是安抚地看了眼林琦,“你放心,他们掳不走你二娘的。”
    在他收拾周家下人的时候,早已是暗中给了命令汉光,所以汉光早已是悄然退下做了布署,只怕用不了多久,林绿氏就会被救回来。
    周楼氏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她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有马车驶过来,很快就停下来,林绿氏急匆匆地从马车上面下来,一眼就看向林琦,“琦姐儿?”急忙就奔了过来。
    一把拉住林琦的手臂上下左右打量,看到林琦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阿弥佗佛,好在佛祖保佑……”
    林琦安慰道:“二娘,我没事,你放心好了。”眼里异彩连连地看向霍源,“这次还是多亏了他,要不然我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林绿氏目光复杂地看向霍源,不用林琦特别说明,这次来救她也是霍家的人,光是这点,又是再次欠下了霍源的人情。纵使心里有再多顾忌,她还是道:“多谢霍将军相救,他日必有重酬。”
    “不必。”霍源立即拒绝,他救的是自己的心上人,至于林绿氏那不过是捎带的,要不然他的心上人必会伤心。
    林绿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霍源高大威猛的样子,她首次抛下以往的恩怨,真正地审视霍源其人,或许以往真的是她先入为主就否定了他的人品,从而对他不曾真的待见。思及他三番两次地救下林琦,她的心里终于有了异样的心思,开始真正地思考他与林琦的可能性。
    霍源也不惧她看,反正他打定主意了,这辈子是非林琦不娶,不管是何人也不能再阻挡他。
    林琦扶住林绿氏站在身边,对于二娘的目光所向,她聪明地一言不置,毕竟固有的观念与思维要改变还得靠自己,她是真的乐见二娘能真正地审视霍源,这样一来,她要说服长姐也会容易得多。
    看着小女儿与林绿氏亲近,权美环心里一阵苦涩,更是不敢凑上前去,错看了周芷晴,她差点就铸成了大错,待会儿只怕还会与霍周氏母子再起争执,一想到这些个,心情就越发低落谷底。
    至于周楼氏已是感到力不从心,没有了林绿氏在手,她还如何与霍源还有林琦对抗?
    两方人马都没有再动弹,正在角力当中,谁也不愿提前下场,周楼氏更是不敢走,她要在这儿守着,才能对霍家的举动做出最快的反应来。
    直到不远处有马车驶来方才打破了这两方对峙的局面。
    马车还没有停稳,一脸灰败脸色的林珑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跳下来,好在叶旭尧在她身边方才阻止她危险的举动,不由得还瞪了她一眼,就算再急也得要顾及怀中的胎儿,再说正在装病呢,就要有点病人的样子。
    林珑也懒得与他计较,一颗心全飞到妹妹的身边,在听到有人禀报妹妹差点遇险,她哪里还能坐得住?连家居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仅仅只是套上外出的狐毛氅衣,匆匆握紧暖手炉就出了门。
    不过是上香,哪能惹出这么多是非来?不过想到妹妹易招祸事,她也就见怪不怪了,只要人平安就好。
    “琦儿。”
    林琦在看到长姐之时,已是红着眼眶就冲上前去,本来想要抱抱姐姐好顺带告状,结果却看到姐夫警告的眼神,方才站定,不敢轻易冲进姐姐的怀中,省得为不小心冲撞了长姐腹中的胎儿。
    林珑忙伸手抓着她的双臂,急忙打量,还没说什么,她就抢先说了一句,“姐,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最后当然是不忘再为心上人在长姐面前刷了一次好感。
    林珑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霍源,霍源同样大方地任她看,这可是他未来的大姨子,他不好得罪她。尤其是他看到林琦在面对亲娘权美环和二娘林绿氏时都没红眼,惟独在看到这长姐到来时就红了眼眶,足以说明,林珑在林琦的心中份量不轻。
    叶旭尧倒是挑眉看了眼霍源,这反应可真够快的,他与他分开不过数个时辰,他就能在林家人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次好感,他与林珑当了这么久的夫妻,焉能没感觉到她对霍源的观感有了变化,那抵触的态度明显是弱化了,只是两方还没有谈开,面子上还是端着些罢了。
    林琦一手拉着长姐的手,另一手却是指向面色难看的周楼氏,“姐,她欺负我,她说我偷她女儿的什么宝钗,真是可笑,我还需要去偷她家的东西,没得让人耻笑,有个爵位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外强中干?”
    她颇损地评价着周家,其实有爵位的人家维持着个空壳子的也有不少,一旦财产管理不善,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那就是硬撑着罢了,她是卖胭脂水粉的,这些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还能听得少了?
    那是世人不知以为这些人家多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好命些会投胎罢了。
    这些话在林珑没来之前,她还是没有轻易道出口,可现在她姐来了,这就是她的主心骨,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周楼氏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得道:“这事我们还没有查清,但我女儿确是不见了东西,叶夫人,令妹今儿个可是到过那寺里的……”
    “所以你就无赖她偷盗了?”林珑冷声道,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必定不会放过她的。
    “我……”周楼氏理屈,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辩下去才好。
    林珑却是转身看向丈夫,“夫君,此事务必要查明还我妹妹一个公道,要不然必定损坏我林家的名声,别人不要这面皮,我可不能不要。”
    叶旭尧冷淡地瞟了眼周楼氏,“娘子放心,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宜多动,这一切就交给为夫便是。”
    周楼氏恨极地咬紧一口银牙,叶旭尧的官声极好,又深得皇帝的信任,年纪轻轻地就爬上了三品官的位置,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她干嘛去招惹他?可话之前已出了口,除了硬着头皮撑下去之外还能如何?
    林珑半搂着妹妹,对于周楼氏那满脸的苦恼视而不见,“琦儿,万大事还有姐给你撑腰,断不会让人将你欺负了去。”
    林琦感动地点点头。
    一旁的霍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自打林珑到场,他就边缘化了,之前林琦还满脸崇拜地看着他,这让他生出几许自豪来,可这林珑现在是抢去了他的风头,让他不能在佳人的心中再竖立伟岸的形象。
    权美环看得眼睛发酸,自己好像又搞砸了在儿女心目中的形象,只是这怎么能怪她,她也是为了儿女好才这么做的,不过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没再凑上去自讨没趣。
    林绿氏上前也说了几句话,不过都是关于周楼氏如何指使下人欺负她们母女的,这就让林珑看向周楼氏的目光都如刀子般尖利。
    周楼氏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几乎不敢与林珑对视,心里却叫嚣着自家的大老爷们怎么还没来?有他们在,她的腰杆也能挺得直些。
    可惜老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她还没等到周子爵和儿子赶到,就先等来汉光与御林军押着过来的周芷晴。
    周芷晴还是坐在自己的马车里面,但外面全是凶神恶煞的军人,她顿时就吓破了胆,这些人在她赶到城中时从天而降,就算她高喊着自己是周子爵的千金,这些人也不卖她半点面子,径自赶走她的车夫,把她拘在马车里面驶到霍家来。
    一看到这些人押着她往霍家,她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霍源必是知道她的丑事,吓破胆后就是花容失色,她惴惴不安地坐在马车里面,早已是六神无主。
    一旁的大丫鬟春红也不能给她出什么主意,主仆二人以及那还算是清醒的嬷嬷都乱了心湖想不出对策来。
    “禀将军,周家姑娘押到。”汉光上前道。
    那御林军副统领也上前做了汇报,比起前任肖福林,他对霍源更推崇,一听到将军有所吩咐,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前来支援,根本就半点面子了不卖给周子爵府。
    “芷儿?”周楼氏一看到这马车是周家的,顿时就唤了出声。
    一听到亲娘的声音,周芷晴忙想下马车,哪知外面的兵士在,她不敢造次,只得掀起车窗帘子,泪眼模糊地唤着,“娘,你快来救救女儿……”
    周楼氏尽管气女儿不省心,但还是安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怒看向霍源,“霍源,你不要太过份……”
    霍源根本就不将她的威胁看在眼里,只是朝汉光道,“请周夫人上马车,这就去医馆。”
    一提到医馆二字,周楼氏顿时僵在那儿,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
    “去医馆好,正好看看是谁在撒谎。”林珑赞同地道。
    因为周家的事情,倒是让她少有地与霍源站在同一阵线,这已不是霍源受骗的事情,更关乎到她妹妹的名誉。
    霍源闻言,看了眼林珑,林珑也朝他挑了挑眉,两人心照不宣,这事务必要闹大,好让周家灰头土脸。
    叶旭尧觉得人生果然奇妙不已,看来妻子是定要搅和进这件事当中,他只好扶住妻子,不让眼瞎的人冲撞了他的妻女。
    周芷晴的哭诉非但没有得到母亲的帮助,反而看到母亲也被硬塞进马车里,她顿时睁大眼睛。
    周楼氏对于霍家下人的粗鲁破口大骂,可这除了过过嘴瘾外已是丝毫没有用处。
    “表伯母,我若是你,就留些口水待会儿用。”霍源冷冷一笑地将马车帘子放下,吩咐人起驾。
    林珑携着妹妹坐上马车,林绿氏和权美环也紧跟后面。
    林琦看了眼生母,很快就把头转向一边,这让权美环的心头顿时一紧。
    林珑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医馆。
    ☆、第三百零五章使计
    马车里,周芷晴哭红了眼睛,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拉着亲娘小声道:“娘,这该怎么办?表哥他若知道我珠胎暗结,这婚事还如何能结得了?我又该怎么办?”
    竟是嘤嘤地哭出声来,她这会儿完全没了主意。
    “哭什么哭,这会儿知道哭早干什么去了?”周楼氏恨铁不成钢地骂着女儿,还气不过地拍打了她一下,心里烦乱不已,别说女儿没主意,她也没了主意,“你现在还想着嫁他为妻?与其有心思想这个还是想法子怎么把场面圆回来,回头我好向你爹求饶,让你有个好结果。”
    周芷晴更是哭得伤心不已,一方面不敢反驳母亲,另一方面又怕自个儿闺誉受损,一想到悲惨的后果,她的小脸就止不住地苍白起来,若不是她娘那会儿拦着,她爹估计早就将她打死了。
    后来还是她娘机智,提出了与霍家联姻,开始爹不同意,说这是在害人,后来还是她娘吹了不少枕头风,她爹才睁只眼闭只眼应了这门婚事,她也想着嫁了人后就能息事宁人,哪里知道会横生这么多枝节?
    所以她娘骂她打她,她也不敢回顶一句,这世上除了她娘没人再能帮她。
    哭了一阵,她小心翼翼地拉着母亲的衣袖,“娘,女儿真的知错了,我那不过是年少无知才犯下的错,我喜欢表哥,您就再想法子帮帮女儿吧,要不然……要不然女儿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深知若到了医馆由大夫把了脉,她就真的没了活路,她还年轻不想死啊。
    到底是亲生的骨肉,周楼氏一向又偏疼这个小女儿,伸出手抱住她,“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让娘好好想想。”掏出帕子将女儿的小脸擦干净,“哭成这样岂不是更让人起疑心?现在还没有让大夫把脉,你给我镇定点,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
    周芷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也是怕得要命,小手仍旧紧紧地攥着亲娘的衣襟,努力忍住即将要流下的泪水。
    周楼氏看到这样的女儿,又是一阵心疼,只能紧紧地搂着她。
    一旁的大丫鬟春红半点声也不敢吭,就连呼息都变弱了不少,身为周子爵府的家生子奴才,等此事一了,自家姑娘没有好下场,她也难逃一死,只怕还要连累家人,这么一想,又暗暗叫苦不迭。
    马车里那声量不大的说话声,身为武将的霍源自是听得清楚,脸上冷得似要掉冰碴子。
    叶旭尧不由得瞟了眼霍源,这人还真倒霉,再者周家果真让人连半点同情心也兴不起,将一个失贞女嫁给当朝冉冉升起的武将真的半点也不亏心吗?亏这对母女还有心思想着如何蒙混过关。
    “我无需你同情。”与叶旭尧并驾齐驱的霍源声音冷硬地道。
    “我也不打算同情你。”叶旭尧淡淡地道,“若不是身上有肉,如何让狗给盯上?”
    霍源不由得怒瞪一眼叶旭尧,这话倒不好反驳,这婚事是霍周氏给他订下的,只能说他祖母年老眼花才会受周家的蒙骗,但另一方面来说也怪他祖母想要贪那名声渴望给他娶个名门之女为妻,方才让人有机可趁。
    “这事情我会处理好,之后我会向林二姑娘提亲。”他握紧拳头道。
    叶旭尧没吭声,其实早该这样了,大丈夫看上哪个直接下手便是,若是瞻前顾后苦的可不单是自己,也连累了旁人。
    此时的林琦若听到霍源这句话必定心花怒放,她这会儿喝了碗茶水定了定心神,方才道:“姐,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她这才想到这个问题,算算时间,只怕这霍家去报信的奴仆才刚到襄阳侯府的门口。
    林珑神色仍有几分忿怒,好不容易才压抑住,道:“好在二娘机警,还是让其中一个奴仆逃脱去给我通风报信,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们竟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这周子爵家欺人太甚,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林绿氏这才搭腔,“当时情急之下我见情势不对,遂让其中一个行动快的先脱身给珑姐儿送信,唉,这好端端地怎么就惹了这么一场祸……”
    “这可是好事呢。”林琦笑着道。
    “琦姐儿莫不是吓傻了吧?”林绿氏忙伸手去摸摸林琦的额头,平白无故地被人冤枉还说是好事?她听到她被人诬偷盗,就恨不得将周楼氏的皮给扒下来。
    “琦姐儿别乱说话。”权美环皱紧眉头道,“这吓都吓死人了,你还不知道个深浅随口胡说……”
    林琦瞟了眼亲娘,真还不指望她亲娘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若不是我有幸听到这个秘辛,只怕就真的铸成大错,也会害了他一辈子。”不顾家人各异的神色,她放下茶碗,伸手拉住长姐的手,“姐,我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我想嫁他。”
    这个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场的林家人都听得明白。
    “这不行,琦姐儿,你别为他今日的表现犯糊涂,娘是过来人,不想你以后会后悔。”权美环始终在这个问题上不点头,哪怕她在霍源娶妻一事上犯了重大的错误,但因为霍源非她所出,她再怎么自责也是有限的,隔了层肚皮就是怎么也亲不起来。
    “琦姐儿,你可要想清楚才好。”林绿氏倒是说得和缓,明显态度有所软化,并不似权美环那般一味的反对。
    林琦昂着头,先是看向亲娘反对的脸色,“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这辈子他就是对我最好的男人,我不选他该选谁?还有别把你那不咋样的眼光与我相提并论。当年你与霍堰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他若是真心想要与你在一块儿,就会想法子向你提亲,而不是顺从母命娶了霍源他娘。那会儿他没有非你不娶的觉悟,这所谓的感情就已是大打折扣。你一辈子都没有看清过任何人,肆意地将我爹的真情踩在脚底下,将一个从未将你放在最重要位置的男人刻在心里,为他断了夫妻情断了子女情,你说你傻不傻?我与你不一样,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而我看上的男人又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