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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火车站人流拥堵,这么远的路程曾玉兰连飞机都坐不起,看样子真是境况堪忧。
    曾玉兰在人群中特别显眼,高挑个子,脸型是东方传统美人,虽年逾四十依旧风韵犹存。
    “阿易。”她在人群中招手。
    秦易过去接她行李,手上缠里纱布,“路上还好吗?”客气疏离的询问。
    “还好。”曾玉兰眼晴落在他手上,“手受伤了?”
    “没什么,不小心烫了一下。”
    曾玉兰往他背后看了一眼,“岑岑没跟你一起来?”
    “她……有事。”离婚的事他想让曾岑自己说,毕竟是她妈妈。
    秦易没有带她回家里,酒店替她开了间房。曾玉兰以为不方便,毕竟是年轻小两口,也就没有追问。
    秦易哪里知道曾玉兰的出现,会给曾岑带来灭顶之灾。
    曾岑手机响起的时候居然吓掉了手里的杯子,玻璃杯落在地上摔得米分碎,很不好的预感。
    来电显示的是组陌生号码,她谨慎接起,“喂,你好。”
    “岑岑,是妈妈。”曾玉兰轻声细语带着讨好。
    “……”曾岑迷茫得半天不知回应,妈妈,好久违的字眼。
    “岑岑,妈妈回来了就住在你们新房附近的酒店,你有空吗?”曾玉兰继续说。
    曾岑捏紧手机,“你说你在哪儿?”
    “在你们新房附近的酒店。”曾玉兰又说了一遍。
    “你找过秦易了?”
    “是阿易去车站接的我,酒店也是他帮忙安排的,你这个丈夫真的嫁对了!”曾玉兰自顾自说,赞不绝口。
    “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待在那儿别动,我马上来。”曾岑挂断电话就匆匆拿包出门。
    “诶……”冯冉冉都没来得及问她去哪儿。
    约摸半小时车程,曾岑赶到酒店,远远看见曾玉兰在大厅等她,悠闲喝着咖啡。
    曾岑过去,曾玉兰也看见她了,微笑着朝她招手。她走近,曾玉兰起身抱了抱她,“你好吗,我的女儿。”
    曾岑僵硬着身子后退一步,“你怎么回来了?”
    曾玉兰叹口气,“累了,想家了,想我的乖女儿了,所以就回来了。”
    曾岑想冷笑,她都不知道在曾玉兰心里还会挂念她这个女儿。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厉声问。
    曾玉兰优雅坐下,轻啜一口咖啡,“我恢复单身了。”
    曾岑深呼吸,“你无家可归,所以想起我这个女儿来了,对吗?”
    曾玉兰手里的咖啡洒出来,重重搁上矮桌,“曾岑,你就这样跟妈妈说话吗!”
    曾岑不想在这里跟她吵,“马上收拾行李跟我走。”
    “就算走也要跟阿易说一声吧,我给他打个电话。”曾玉兰掏手机。
    “不要给他打电话,以后都不要再跟他有联系!”
    “为什么?”
    曾岑缓了缓,平静开口,“我们离婚了。”
    曾玉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跟秦易离婚了,你怎么能跟秦易离婚,他是秦易啊,秦氏集团唯一继承人,你怎么这么蠢!”
    曾岑抚着小腹后退两步扶住沙发靠背才站稳,刚才来的时候跑得太急,大概是动了胎气。
    曾玉兰发现她不对,“你怎么了?”看她的样子,“你不会是怀着孕跟秦易离婚的吧?”
    曾岑不作声。
    曾玉兰当她默认,一把抓紧她手臂,“曾岑,妈妈现在很认真跟你说,我不管你跟秦易是因为什么离婚,你想要这个孩子就必须跟秦易复婚;要么打掉孩子,你还有机会嫁个好男人!”
    ☆、第三十一章 反转
    “你怎么样?”秦易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曾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圈在怀里,能感受到他着急起伏的胸膛,她现在不能动气压着情绪,“秦易你到底要干什么,真的要我打掉这个孩子你才满意?”
    “你先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秦易搂住她肩膀的手收紧,根本不打算放手。
    曾岑无奈,“你抓疼我了。”
    秦易松开她。
    曾岑与他保持距离眼睛盯着曾玉兰,“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么跟我走,要么,我就当你没有回来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曾玉兰知道她说到做到。
    “我想跟阿易说说话,你到外面等我。”
    曾岑转身就走,什么也没说。
    秦易和曾玉兰对面而坐,不似从车站回来的活跃气氛。曾玉兰直直看着他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曾岑的真实身份?”
    “一年半前。”秦易平静坦言。
    “果然如此。”曾玉兰凄楚笑笑,“傅程鹏做事滴水不漏,私生女这样的事你从哪里得知?”
    傅程鹏,商界泰斗,私生女这样隐秘的事当然得他自己说出来秦易才会知道。秦易有幸与傅程鹏交过手,傅程鹏一眼就相中他。他还记得傅程鹏的原话,“秦家和傅家结成亲家,秦家的事自然就是我傅程鹏的事,我从不强迫人,曾岑不能以傅家女儿出嫁,必以傅家嫁女儿规格陪嫁。”
    傅程鹏的确没有强迫他,秦易只是不该被他选中。这世上,你要得到任何东西,就得有付出,所以秦易娶了曾岑。
    傅程鹏以为自己给了女儿最好的弥补,到头来,好好的姻缘变成了怨偶。
    “整件事曾岑一点也不知情,我希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秦易避开问题。
    “你当初也是被迫娶曾岑的吧。如果曾岑没有怀孕,你还会这样挽回她吗?”曾玉兰尖锐问他。
    秦易沉默。
    “我知道了。”曾玉兰起身径直上楼收拾行李。
    秦易一个人怔怔坐在那里,他也问自己,如果曾岑没有怀孕,他会这样挽回她吗?
    没有答案。因为他答不出假设性的问题。
    曾玉兰跟曾岑回天井房。踏进那条逼仄巷子,曾玉兰脸色一点一点惨白起来,仿佛回到以前住的老胡同,骂声羞辱声不绝于耳,狐狸精、破鞋、贱货!
    曾玉兰突然扔掉箱子紧紧捂住耳朵。
    “妈?”曾岑停下脚步扶她,“你怎么了?”
    曾玉兰慢慢平静下来,甩开她的手重新拎起箱子大步走出巷子。
    冯冉冉见到曾玉兰的时候吓了一跳,曾岑和她母亲的关系冯冉冉最清楚不过。
    “她……”
    “我妈会在这儿住下,别问为什么。你也别在这儿陪我了,早点回家。”曾岑一口气说完。
    “不是。”冯冉冉拉过她,压低声音,“我不能走,我……不放心你。”
    曾岑无力笑笑,“没事。”
    “可是……”
    “曾岑,你进来,妈有话跟你说。”曾玉兰在房间叫她。曾岑拍拍冯冉冉,“要麻烦你跑一趟超市买些日用品回。”
    “好。你……自己小心。”冯冉冉一脸担心。
    曾岑进去房间,曾玉兰坐在床边手里抚弄床上的婴儿衣服,“你真的准备拖个孩子下半生就在这种地方熬着过?”
    “我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曾岑平静回答。
    “曾岑你能不能不要再犯傻了,女人的青春很短暂的,你真的要都浪费在这个本就不该出生的孩子身上?”
    曾岑以为伤口好了就不会疼,原来重新揭开,痛苦加倍。
    “所以,你厌恶我,甚至恨我,因为我也是不该出生的,因为我浪费了你所有青春,对吗?”
    曾玉兰脸上的表情僵住,“妈妈只是用经验告诫你,不要犯傻。”曾玉兰仿佛已经看到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养不活孩子,不得不依附男人,然后被男人玩腻了一脚踹开。每天胆战心惊生活在贫穷、鄙视、谩骂中。
    “难道你就没有怨恨过妈妈?怨恨妈妈不该生下你!”
    曾岑呼吸加重,握紧拳,“我的孩子一定会比我幸福。因为我不会像你那样只会依附男人,我有双手,我可以养活自己的孩子,可以给他正常的生活。”
    曾玉兰脸色煞白,“这么说,你铁了心要生下这个孩子?”
    “是。”
    曾玉兰霍然从床上起来冲到她面前,曾岑抚紧小腹后退几步,曾玉兰在她面前站定,“你一定会后悔!”她眼中带着某种绝然的坚定。
    曾岑心里有些发毛,却不相信妈妈真的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她想妈妈最多就是‘恨铁不成钢’。
    接下来一周时间里,曾玉兰好似变了一个人,研究菜谱变着花样煲汤给她喝,陪她散步。这么突然的转变倒是让曾岑有些不适应。但成效有目共睹,眼看着曾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下次去孕检应该各项指标都会正常了。
    冯冉冉没有回家,每晚窝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将就一宿。
    一直围着曾岑转的方峤也不出现了,偶尔发个短信问一下她近况。其实曾岑觉得这样保持距离的朋友挺好,这样相处起来更轻松。
    最忙的人要属秦易,一方面要时刻监控狙击方达集团,一方面还要时刻关注冯冉冉的朋友圈。
    现在冯冉冉学聪明了,把她和曾岑的日常拍下来时不时发发朋友圈,秦易自然就能了解曾岑的近况。
    今天发的是一道清淡鸡汤,金亮黄油鸡汤用白瓷碗盛着,看上去卖相不错。只是鸡汤上飘的点点红色花丝是什么东西。
    秦易看了又看,总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红色的花丝……有什么调料是红色的花丝形状?红色……红花!秦易直直起身,他看过书还专门咨询过医生,孕妇要注意什么特别是有什么忌口,他记得医生提到过红花。现在很多中成药里含有红花成分,大概是受近来电视剧影响什么红花流产致不孕,所以前来咨询的人对这个特别关心。医生告诉过他,红花不会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厉害,但它是活血化瘀的药,孕妇大量食用会引起宫缩导致流产要特别注意。
    秦易想都没想,攥紧车钥匙往楼下跑,希望是他看错,一是他看错了!
    “好香,怎么感觉今天的鸡汤特别香啊!”冯冉冉闻着香味都馋得要流口水,“今天这汤里加了什么调料?”她突然问曾玉兰。
    曾玉兰替曾岑盛汤烫到手碗都差点掉了,曾岑赶紧接过,“妈,怎么了,烫着了吗?”
    “没事没事,手上有油滑了一下。”曾玉兰擦擦手,重新替她盛了满满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