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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8节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葛莲紧紧地握着盒子,呼吸急促。
    葛芍在一边贪馋地看着那盒子,看葛莲藏在袖子里,连看都不舍得给她看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姬玟颤声道,“是王妃飞鸽传书,命奴婢速速去东宫殿内某处,将这盒子拿出来,秘密出城送给她……”
    “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一人送出城?”葛莲眼光一闪。
    “有三队护卫大哥,和奴婢分头出城的,只是奴婢不知道他们带着的是什么。”
    葛莲长长“哦”了一声,自以为猜到了王妃的计策——故布疑阵,让几批人带着假宝函出发,却让一个看起来最没有用的小宫女,带着真正的宝函,算定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想不到她如此大胆。
    葛莲几乎要放声大笑——老天护佑!竟然让她误打误撞碰上了!这不是上天的意旨,又是什么?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葛莲袖中飞快地转动着宝函,心念电转——王世子极其受大王宠爱,可调动落云城内除宫卫外其余人马两万人,只要持世子宝印便可。目前王世子被杀一事,暂时被大王封锁,消息还没传出去,自己如果真的要行动,就得速战速决……
    马车内光影黯淡,她的面容沉在一片灰黑之色里,只鼻尖隐隐一点白亮,那点白亮渐渐开始滚动,竟然是渗出了汗珠。
    葛芍有点诧异地看着这个妹妹,她一直以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此刻葛莲的神情让她也紧张起来,悄悄在车板壁上抹去了满掌心的汗水。
    姬玟的脸也隐藏在黑暗里,悄悄观察着葛莲的神情。渐渐唇角掠过一抹森然的冷笑。
    这表情很熟悉。
    当年,谋反事败被凌迟的她的二姐,在动手的前一晚,也是这样的表情。
    葛莲已经心动了。
    不枉她冒险将宝函拿出手。
    狐性天生贪婪,近在眼前的诱惑,怎舍得放弃?
    只要她们敢动手,落云必定大乱,姬玟相信,女王一定能从中找到机会。
    她要做的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的心放了下来,另一半的心却提了起来。
    黑暗中呼吸细细密密,眼神闪闪烁烁,那是近在咫尺的杀机。
    以这两个女人的心性,杀人灭口是必须的。
    姬玟正想着是不是拼死跳马车逃跑,忽然马车一声大震,停了下来。
    ……
    时辰回到宫胤刚刚掠出街道的时候。
    他没有从擂台旁边的街道走,而是反方向穿过军阵,远离葛氏姐妹所在的酒楼方向。
    正常人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先抓住葛氏姐妹,他却反道而行,直奔东宫。
    东宫戒备森严,刚刚发生的凶案被严密封锁,不允许泄露一丝一毫。东宫护卫已经被全部撤换,换了大王近卫,老远就看见铁甲军密密麻麻站出了半条街。
    东宫附近几个坊,都是朝中大臣居住的地段,此时家家门户紧闭,看上去比东宫还要死气沉沉,但里头四处探听消息的忙乱,各种猜测的惴惴不安,只有这些高墙内的人家自己知道。
    东宫忽然换防,封锁,大批军队开入,等于告诉豪门贵族,王室出事了。
    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没有人敢出门探听,宫胤一路从各家府邸墙头过,看一眼底下纷乱,唇角神情淡淡。
    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他直奔东宫王世子寝殿,那里自然守卫极其严密,但是想要挡住他,还是不可能的。
    一刻钟后他立在对面殿顶,遥遥看对面寝殿墙下,传说中王世子半身挂死之处的窗下,现在那里写着“女王杀我”的半截墙,已经不见了。
    宫胤微微皱皱眉,他直奔此处,就为这面墙。
    王世子挂身窗边而死,垂下的手指,如果写了什么,是很难被发现的。
    现在那面墙没有了,自然是被葛深整面截下,留作指控女王的证据,以免女王派人来毁证。
    宫胤并不急躁,遥遥看了看那面墙的墙面,趁守卫换班的间歇,又到那窗台前,低头看了看那些脚印,随即闪进殿内。
    殿内自然没人,已经被烧得一片焦黑,隐隐残留着一股焦尸的恶浊气味,宫胤的姿态,却依旧如当年他巡视静庭。
    他从容走到书架边,书架已经烧毁半边,他在完好的那半边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一批公文,随便打开几份,看了看王世子葛蘅的亲笔批示。
    然后他将东西放回原处,出了殿,行到寝殿另一侧一处,有浓荫遮蔽的窗台下,顺手杀了两个发现他的守卫,将守卫尸首往窗台上一放,观察了一会方位后,蘸着守卫的手,写了“女王杀我”四个字。
    他写得很快很自然,但如果此时葛深或那些凶手在,大抵要惊得目瞪口呆。
    他明明没有见过那面写了血字的墙,却将“女王杀我”四字写得和葛蘅留下的血字一模一样,甚至连笔划方向,字体大小,鲜血垂挂的痕迹,都差不多。
    这说起来似乎不可能,但有种人记忆力超群,且善于分析。看了葛蘅字迹就会模仿,通过地面留下的带血的脚印,就能判断代写血字者的身高体重和所站方位,根据这人当时的体位,可以确定他大概会写多大的字。
    写完字,宫胤揣摩了一下那尸首的姿态,在窗台的右下方,不起眼的地方,用指甲刻了一朵莲花,又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草字头。
    刻痕先重后轻,最后几乎看不见,线条浮弱凌乱,似将死之人手笔。
    然后他又去了另一侧窗台,如法炮制,也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血字绝笔墙”。
    做完这一切,他凝冰为剑,将这两截墙面,完完整整截了下来。
    截完后不忘将护卫尸首绑石沉湖,顺便截断树枝,令浓荫垂落,遮住那截去的墙面的墙。
    这里本就是寝殿偏僻处,很少有人来,他做事又如此细致,短期内不会有人发现这墙被截了两块,发现了也想不起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