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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节
    顾鸿华看了眼床上的陌生女人,又看了眼地上已经恢复意识的顾礼墨。就在他正准备出门去追张小曼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枪响。
    顾鸿华震惊转头,看到顾礼墨手中握着枪,床上,刘歆心脏中枪,当场死亡。
    顾鸿华有些震惊地望着顾礼墨,“你疯了!”
    顾礼墨勾起一抹冷笑,忍着头疼站起身:“要是不想被人知道你堂堂顾鸿华杀了人,你最后以后都乖乖听我的!”
    顾鸿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钱!我要你现在手中所有持有的股票和证券。”
    顾鸿华点点头:“都在书房,你跟我去拿。”他说完,转身走出了水上居。
    顾礼墨紧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进了书房。
    顾鸿华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最底下的那曾抽屉,然后一边弯腰去拿里面的东西,一边对顾礼墨说:“你过来,帮我拿一下。”
    顾礼墨不疑有他,手举着枪,慢慢地走了过去。
    顾鸿华给了他一叠文件,“你看看。”
    就在顾礼墨伸手去取文件的时候,顾鸿华手里突然多出来的枪就已经射进了他的身体。
    顾礼墨的瞳孔陡然紧缩,不敢置信地望着顾鸿华,“你……”
    顾鸿华冷冷看着他:“敢挑拨我与小曼的关系,你必须死。这还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看在我们也曾经做了多年的父子,我会给你留个全尸,让你好下去见何美琪。”
    “何美琪这辈子骗得我太苦了!”顾鸿华说:“如果不是她当年欺骗我,说你是我的骨肉,我根本就不会同意带你们母子回荣城!”
    ☆、相爱,无关婚姻
    新年第一天,荣城在凌晨时分轻轻飘起了雪花。
    秋波弄静谧得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张小曼走后,顾鸿华是再也无法入眠的了。
    水上居脏了。
    被那个莫名死去的刘歆弄脏了,被鲜血弄脏了,被往事弄脏了。
    被他自己给弄脏了。
    门前廊檐风声呼啸。
    顾鸿华独坐在风水缸旁,那浑浊微澜的水轻照着他的脸。
    白头玉面,连那一束新添的银发都仿似写满了深浓的寂寞。
    他重重叹了口气,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冷啊。
    深夜里,他将顾礼墨火化了。那冉冉升起的黑烟,像孤苦游离的灵魂。风吹着灰烬肆无忌惮地扑洒了顾鸿华满脸。
    他往后连着踉跄了数步,因没有站稳,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顾鸿华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他坐在湿冷的草地上,混乱的掌纹间嵌满了泥土和黑灰。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就这样袭上了心头。
    清晨时分,顾鸿夏来秋波弄看他。
    是顾鸿夏搀扶着他起身,也是顾鸿夏替他处理那狼藉一片的场面,又是顾鸿夏,陪着顾鸿华去顾云礼那里洗澡,换衣服。
    顾鸿夏给他吃两颗安定,让他可以睡觉休息。
    顾鸿华好不容易睡着后,顾云礼重重叹了口气,对大儿子说:“是不是我害了云卿?当年若不是我求孙心切,逼着他把何美琪带回荣城,云卿也不用过得这样辛苦。”
    顾鸿夏温声安慰父亲:“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
    顾鸿夏与顾鸿华在少年时相依为命,最近十多年,两兄弟虽然不常见面,但兄弟情谊却是一直都在的。
    他代顾鸿华去监狱见了史文云。
    顾鸿夏给他送去了一些补品和罐头:“监狱苦寒,你总算也教授过顾钰墨一场。”
    史文云毫无生气地坐在玻璃窗内,面色萧条,整个蜡黄枯瘦,不大像活在阳世的一个人,反而像身处地狱的一抹游魂。
    高墙上有一扇豆腐干般大小的铁窗,铁窗外露出灰蒙蒙的一片天,史文云抬头看了一眼,问:“下雪了?已经是冬天了?”
    顾鸿夏淡淡看着他,轻嗯了一声:“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史文云看向顾鸿夏:“当年,你瞒过所有人带着我来荣城,给我工作,送我名声,你明明知道我与你们顾家是有仇的。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鸿夏翘起二郎腿,看似斯文而无害地坐着:“何美琪是个太过工于心计的女人,带你来荣城原本是想让你牵制她,却没想到你反而被她玩得团团转。”
    “史教授,你早该清醒了。何美琪爱的是云卿,她怎么会爱上你这个穷书生呢?”
    “再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恨我们顾家的人?”顾鸿夏说,“这么多年,是顾家替你养着何美琪,也是我们顾家替你养着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你倒是生为父亲的人,可是请问:你明明一直在荣城,怎么从来不敢站出来说何美琪是你的女人,她的子女是你的亲骨肉?”
    顾鸿夏望着史文云,冷冷轻哼:“因为你根本就不算个男人!看看你这现在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这样苟且偷生,倒不如索性去死。”
    史文云面露出一丝狰狞,恶狠狠地瞪着顾鸿夏:“要不是你当年设计让我染上毒瘾,我又怎么会这么多年始终被你控制着?”
    他说着,冷冷一笑,“最可笑是你那个儿子,居然还以为你遭人陷害,四处为你寻找着转移资金的密码。殊不知,他老子才是这背后的黑手。”
    顾鸿夏道:“是你太蠢了,竟会被眉生看出了端倪。活该你要遭此一劫。怎么样,在牢狱的日子过得够了吗?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史文云轻轻皱起了眉头:“你打算救我出去?”
    “栾亦然请回荣城的那个邵云很厉害,若再由着他这样搞下去,整个城北工程就会彻底无缝可钻,那我们之前投进去的钱可就全都便宜栾亦然了。”
    顾鸿夏说着,看了史文云一眼:“当然,我既然请你帮忙,日后总少不了你的一份。”
    史文云冷哼:“我要你的钱做什么?!”
    顾鸿夏轻轻嗤笑,“不为钱,那就报仇吧。栾亦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就在昨天夜里,他施计,害得礼墨被人用枪打死了。”
    史文云震惊,猛地从座椅上弹起身,“谁开得枪?!”
    “是谁重要吗?”顾鸿夏说:“重要的是,顾礼墨千真万确是被栾亦然害死的。失子之痛,你难道能忍得了?”
    顾鸿夏说完,轻轻站起身:“不着急给我回复,你不妨仔细考虑。考虑好了,告诉一直看守你的那个狱警,他知道怎么可以联系到我。”
    顾鸿夏离开监狱重新回到秋波弄的时候,顾鸿华已经醒了。
    顾鸿夏见不得他那样颓废消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甩手就是两个巴掌扇在顾鸿华的脸上:“在父亲面前,在我面前,你这样不死不活地,给谁看?!”
    “云卿,为了一个张小曼,你误了多少人与事?!二十几年,这个女人的心从来不在你身上,你知不知道她马上要去美国?”
    顾鸿华抬眸,看着大哥:“她要离开我?她要离开荣城?她敢。”
    “哼,”顾鸿夏冷哼,“张小曼为了栾倾待,什么都敢。”
    顾鸿华冷冷敛眉,说:“栾倾待早死了。”
    顾鸿夏没好气,“你确定他死了吗?你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了?你知不知道澳洲现在有个规模极大的能源公司叫栾氏实业?你知道栾氏实业的老板是谁?你要不要派个人去查一查?”
    顾鸿华的头开始剧烈地痛起来。他点点头,咬牙切齿地道:“栾、倾、待!他居然没死。”
    “原来如此,”顾鸿华冷冷笑着,“原来如此,她知道栾倾待没有死,她原本死寂沉沉的心又活了过来。她终于找到理由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
    1月4日,元旦节后,唐朦终于要出发去拉萨了。
    前一天夜里,顾钰墨彻夜未眠,独自一个人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荣城直通拉萨的火车每天只有一班,所以顾钰墨哪怕不问唐朦,也能知道她会在哪里出现。
    清晨五点十分刚过,唐朦与李洛一前一后走进候车厅,没走几步,就应该看到了顾钰墨。
    顾钰墨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李洛,眸色有些复杂,对唐朦说:“出门在外,要防贼,防病,防色狼。”
    李洛不谙中文,他表示听不懂,却也知道顾钰墨嘴里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唐朦却是笑了,淡淡的笑,在人声嘈杂的候车厅里,那抹笑仿佛带着茉莉般清浅美好的香。
    顾钰墨忘了他们早已经分手,情不自禁抚上了唐朦的微笑着的脸庞。他舍不得她离开,却难以启齿,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留她。
    唐朦安静地看着他,她向来就是这样甜美又无害的女子。
    她望着顾钰墨,心想:他会不会开口留她呢?若他开了口,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她就哪里也舍不得去了。
    李洛是位真正的绅士,他去餐厅买早餐,将这段所剩不多的时间留给顾钰墨和唐朦。
    李洛是很喜欢唐朦的,他从英国万水千山地来,来陪她,来哄她开心。他担心唐朦会忘了他,所以总死皮赖脸地紧跟着他。
    顾钰墨有眼无珠,竟舍得放弃这样好的一个女孩。李洛可舍不得。
    李洛未必懂得顾钰墨与唐朦之间的那份郎骑竹马。
    顾钰墨望着她雪花般洁白的小脸,笑着道:“如果到了拉萨,高原反应厉害,可不要哭鼻子。”
    唐朦当即反驳:“你才会没事哭鼻子。”
    “切。”顾钰墨说:“那一年我们去玉龙雪山,是谁吐得昏天暗地,整整两天,连酒店门都没能出去?”
    唐朦安静听着他的数落。往事像是断了弦却依旧弹来动心的一首旋律,在她听得正入迷之际,却有残音聵痛了她的耳。
    整整半个小时,她一直在等。她在等他说:“唐朦,别走了。”
    她也在等他说:“唐朦,与你分手,我后悔了。”
    6:15,车站响起了检票的通知。李洛朝着他们走来,他拿起唐朦的行李,说:“我先过去排队。”
    唐朦不等了。
    进闸的时候,她对顾钰墨说:“你回去吧。”
    顾钰墨握住她的手,竟怎么都不肯放。
    唐朦心里是有情绪的,她有些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我有时常想,要是时光不走就好了,要是我们始终都不长大就好了。”
    “岁月真残忍,他令我们都变成了怯懦又胆小的人。”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渐渐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顾钰墨似在刹那间听到了自己心脏崩裂粉碎的声音,他不管不顾地想要冲进去追唐朦,检票员拉着他往外赶。
    顾钰墨说:“让我进去,我可以补票,可以罚钱,怎么样都可以,你们让我进去!”
    场面被他弄得乱成一团,车站工作人员已经在呼叫保安。
    李洛是去而复返的。他走到顾钰墨面前,将自己的票直接甩在了顾钰墨的身上,然后一言不发地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