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夜,宁思亚从医院回来,洗手,洗脸,喝了点汤水,再来到书房。
她见方浩在翻查着一本陈旧的相册,而边上还有很多本被翻阅过来的,她知道方浩在找人。
她也很想回忆起有关张疯子的事,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不起来,她窃以为是年代太久远,而她也一把年纪了,大脑已经萎缩退化,有些东西会不知不觉就被遗忘了。
一边的角落,还有江东市地方志记录,能找到的历年版本,都找来了。
她心忖,方浩找人的毅力,也没几个人能跟他相比的了。
方浩没抬头,只是随口问道:“如何了?”
宁思亚就道:“老赵已经昏迷了,没能和他说上话,只是听他的身边人说了发病的经过,没有和什么人接触,没有被刺激,就那样突然发病,一个午睡之后,就已经发病了。”
身边人下毒?果然,在江东市地面上,还有谁能敌得过教授这个老阴笔啊……方浩没回应,又翻了两页。
宁思亚继续道:“老赵家的人来了,他的孙子孙女最积极最孝顺,特别是赵晋佑这小子,都跪在病床前……哦,你应该说对了,还真有从沪海过来的专家医生?”
“张庆?”
“不清楚叫什么名字,听说要到晚上十二点才下飞机,我没见到人。明天我再去探望的时候,我再问一下。现在,齐院长和黄一刀,别的一些名大夫,他们也要飞过来,今晚午夜就会给老赵做一次专家会诊。哎,他们请了不少专家大夫,的确用不到你,你也正好在家休息。”
“哎,希望吧。”
方浩换个话题,道:“郭兰如何了,她应该给我个电话。现在还没报平安,我有点担心她了。”
“我让莜莜将她藏起来的,哦,莜莜是我的外孙女,经营着两个公司,还算是靠得住的。她没告诉我具体的地址,也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但你放心,她安顿好之后,就会过来这里,到时候,她自然会给你带来兰兰的消息。”
方浩反问道:“老爷子和郭伯父他们都知道是你藏起来了,他们肯定会盯着你娘家的人,会不会猜到是谁呢?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将郭兰转移到江东市来,我来保护他。”
“等我见了莜莜,我和她谈谈。哦,明天,老二家的会过来,她可能需要你帮忙瞧瞧病,然后就会留在我身边。”
哦,秦淑娴这个大儿媳不听话了,就扶持二儿媳,你会玩啊……方浩知晓老太太的心思,没揭穿,点头应允。
他心里则还想着,郭兰也不应该相信宁家的人,四九城的谁也不应该相信,而是应该离开四九城,来到江东市,来到他身边。
方浩看完了照片,还有这一堆日志,觉得那个教授就藏在其中,可缺乏一个灵光,让他无法从这些治疗中找到一个突破点。
真是姓张的吗?或许真的要寄希望于吕静了。
方浩叹息一声,一旦和吕静做了交易,那和吕静的关系,就将不再纯洁。
吕静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帮助了他,让他在省人医得到了立足的平台,现在吕静有需求,他难道不应该帮忙一下?
可这种帮忙,面对的可能是社会伦理冲击……
他很想抽烟。
……
那边,某疗养院。
吕静从洗手间出来,对在一边研究古玩残玉的丈夫,道:“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张骏还是在把玩着手中的物件,漫不经心道:“你有事电话中说一声,想要见我,开个视频就行,不用你亲自跑一趟。”
他顿了一下,道:“你是有什么话要当面跟我说的吗?”
吕静咬咬牙,道:“骏,我们认识也有很多年了吧?”
预感到什么,张骏就停止把玩手中的物件,道:“我们很早就认识,若从确定关系成为夫妻算起,也过二十年了,你不问我还真没算过,这一算,我,我们却已经共同过了这么多年,真不容易啊。”
“骏,我想要个孩子。”
张骏瞳孔中对古董物件的喜悦顿时凝结,脸上也露出了痛苦尴尬,他道:“我们努力了二十多年,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就是不行,我……我亏欠你的。”
“骏,我想要一个我的孩子。”
“你……你是要和我离婚,然后和别的男人结婚,还是用别的方式怀孩子,让我当孩子的爹?”
“你能接受哪一种?”
“你为什么要让我选,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你不早就确定了吗?你还过来跟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张骏突然有点火大。
“我是有这么打算,但没确定。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也许过了今年,明年我就要绝经了,到时候,我真的当不成母亲了。骏,你该认命了。”
张骏咬牙,却没多说什么,的确,他已经做了能做的最大努力,可还是没成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
万物皆不完美,人生总有遗憾。
吕静又道:“骏,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都没说你什么,哪怕我知道,有时候,你已经不仅仅是想要孩子,就是想体验新鲜的感觉。”
“静静,我……”
张骏没否认,因为,每个女人,都有每个女人的特色,其中的愉悦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从这个层面上,他的确负了吕静。
他叹息一声,道:“我们还是做夫妻吧,不管你找那个男人的,以后孩子都跟我姓……”
他摸着手中的物件古董,盯着上面的缺口,他心叹一声,道:“孩子生下来后,不管是男女,都叫有缺,张有缺。”
吕静心叹一声,却也大大地松一口气,她道:“好,我……尽量在捐赠中心寻找,做试管婴儿,如果还不行,那就……骏,我……我也想做一个完美忠贞的人,可命运就是这样弄人。”
操他吗的命运!
张骏喝一声,过去将妻子吕静揽入怀里,眼泪也无端地流下来。
……
深夜。
方浩离开家,来到一处烧烤摊,见到了黄一刀和齐院长。
他过去,大大咧咧坐下,道:“你们两个大专家大教授,怎么到这地方体验人生啊?”
黄一刀道:“这大半夜的,去哪里找吃的,只有这种遗落在人间的美味了。”
齐院长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常出来撸串,此情此景,真是犹在昨日啊。”
黄一刀看了看短信,道:“真遗憾,本来还约了吕静一起的,可她很忙,抽不出空。撸串没妹纸,总是缺一点滋味。”
齐院长则道:“老黄,你不是那种人,偏要提妹纸妹纸的,略微扫兴啊。”
吕院长不在江东市,她明天才能回来,明天中午有空,我们组个局,再聚聚。
方浩随口应和,等老板上了饮料和食物,他边撸串,边问:“妇幼那边,如何了?”
“非常不妙。”
“我是不会去做的,就是看看。”
齐院长和黄一刀几乎同时说,然后两人都笑了。
方浩奇怪,道:“因为张庆他们的关系?”
黄一刀道:“是的,张庆做主刀,他的助手做副刀,让我和老齐做三刀四刀,这他吗的看不起谁呢,我们就不干了。”
“那就别管这些。你们喝酒,都得喝。”
方浩让老板上啤酒。
齐院长低声道:“不过,张庆却是要用你的治疗方案做康复方案,我让他跟你交流一下,他当没听见,气煞我了。”
“哈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别管这些了,撸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