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拿远了些，眯起眼，在一片刷屏的“哈”字里找正常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你真搞笑】
    【竟然被一条评论感动到，替魔王弟弟感谢好人姐妹，这么支持他的梦想[蜡烛]】
    【怕被嘲笑没敢说出来的话，竟然真的有人敢说，敬姐妹是个心直口快的勇士[花]】
    【不好意思太难得了借个楼！流浪的夜见cp粉全网寻找邪教组织！】
    宋见初嘴角沉了些。
    退出评论，莫名不爽。
    他点开日常999 的私信，打算找两个黑粉对线。
    随便点开一个私信，几张图片突然蹦出来。
    宋见初眼皮一跳。
    【我为魔王666：臭宝！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我为魔王666：[图片][图片]】
    【我为魔王666：妈妈给你找到做梦的素材了！是不是很像你和你男神！】
    【我为魔王666：不用谢！妈妈爱你！】
    宋见初黑着脸，直接和粉丝互动了一个和谐友爱的圆形动词。
    面无表情动动手指，干脆地拉黑了用户。
    -
    【微信群聊：希望野哥人没事（4）】
    裴时年：看见热搜了吗？野哥不会真被那个魔王迷弟捡走了吧？
    你白爷：你们昨天喝到几点？
    路：十点。
    你白爷：？
    你白爷：@路，感冒好了？不是跟我说昨晚在家看本没出门？？
    路：……
    你白爷：行[微笑]
    裴时年：[擦汗]哥哥们，家事先放一放。
    裴时年：昨天野哥走的时候看着挺清醒的，我就没管他，都这个点了还联系不上，他不会出事吧？
    你白爷：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出什么事，可能在哪个路边睡着了，醒了自己就回家了。
    裴时年：……
    裴时年：这热搜里的人也太像野哥了，万一真是他又搞行为艺术，我怕家明哥这次挺不过去……
    路：让他长记性。
    裴时年：家明哥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办我不敢接[流泪][流泪]
    顾家明在慕野家蹲了一夜酒鬼，酒鬼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咬着牙在窗边再次给裴时年拨去电话。
    大门的指纹锁响起解锁的轻快旋律。
    “你还知道回来，还记得下午有宣传照拍摄？”顾家明摁断通话转身，看着自然地去衣帽间换衣服的自家巨星，“你昨晚跑哪儿去了？酒柜的锁是你撬的？是不是又碰酒了？”
    “你买的锁看着不太结实，就没忍住。”慕野主动认错：“对不起，别生气，会好好反省。”
    顾家明：“……”
    老板向员工道歉这么真挚。
    顾家明心一软，一肚子话又憋回去了。
    其实顾家明也不是真生气，让慕野戒酒主要是担心他健康。搞音乐很消耗灵感，音乐人多少都有点酗酒的毛病，有些甚至为了找灵感碰各种禁忌品。他家这位顶级音乐人还主动戒酒，已经算是圈内一股清流了。
    慕野十七岁就凭借一张原创专辑出道，作为天才音乐人，每一首歌都备受歌迷期待，顾家明知道他创作压力比任何人都大。
    而且这次戒酒坚持了两个月，早就破了记录。
    顾家明走到衣帽间外看着里面的人，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昨晚在哪睡的？你不是认床，不在家没睡好吧？下次回家睡，我又不能打老板。”
    慕野换了件衬衫，不知道想起什么，垂眼莞尔：“在朋友家，睡得挺好。”
    确实睡得很好。
    小迷弟给他洗澡时按摩的力度很舒服，卧室的床垫也不错，他还是第一次宿醉起来没觉得累。
    “你一共就那几个圈里的朋友，我昨晚都找遍了，新认识的？”顾家明松了口气，说：“还好不是你，差点没给心脏吓停。”
    慕野偏头：“什么？”
    “今早出来个热搜，那照片乍一看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里面人是你。”顾家明想起就乐：“有两个男的不知道发什么疯，大半夜在小区鱼池里玩水，被网友拍下来了。现在这年轻人，可真会玩。”
    慕野接过顾家明递来的手机看了眼，勾了下唇，自然地把手机递回去：“确实。”
    上了去摄影棚的保姆车，慕野戴上一边耳机，说：“先去接薄荷。”
    “对，薄荷今天该出院了吧？”顾家明在前面回头说：“那就先去把你猫闺女接上，一会儿拍摄的时候让助理在休息室看着就行。”
    慕野戴上另一边耳机，往后靠着座椅闭上眼。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指尖在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
    几分钟后，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把手机拿起来。
    是微信上发来的图片。
    一条红色的鲤鱼，游在巨大的透明鱼缸里。
    【见初song：如果有空，可以来取你的鱼。】
    慕野漫不经心用拇指指尖划过那条看起来很悠闲的鱼，浅浅的笑意融化进色泽冷淡的眼底。
    两秒后，新的消息继续弹出来。
    【见初song：顺便签一下协议。】
    第10章
    看着那行字，慕野眼里笑意更深。
    他抬头问：“明天有行程吗？”
    “算是没有吧。”顾家明又回过头，神情不知为何有点犹豫：“崔导你知道吧？就那个综艺王牌导演，他策划了个新的综艺项目，给我来了十几次电话了，想明天跟我们见面聊一聊。”
    慕野笑了下：“不是不让我上综艺？”
    “别的综艺我肯定不放心，但崔导的综艺我倒真有点心动，说不定还真值得冒一下险……”顾家明说：“崔导的综艺都是养人不累，观众口碑还好，而且只邀请重量级嘉宾，多少一线挤破头想上他节目他都不接。”
    顿了顿，顾家明忧心地看着后座的人说：“你最近写歌也没灵感，让你去度假你也不去，就天天在作曲室里关着门。干脆借这个机会让你去放松一下，好像也行？”
    顾家明是带慕野出道的经纪人，在这个规则重重的圈子里，经纪人的能力也是重要的助力。这些年顾家明的决策从来没有出过错，是能力和薪酬匹配的顶级经纪人，也是因为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好搭档，慕野才能更加专注音乐。
    “你看着办。”慕野说：“明天有事，空出来，要谈就改后天。”
    “行，那我就回复崔导后天面谈。”顾家明笑说：“这崔导，怎么说也是个大人物，这次为了拿你的综艺首秀也是不要面子了。”
    第一次安排综艺，顾家明还有点小兴奋，转回去回导演信息。
    等顾家明转回去，慕野也拿起手机。
    【my：明天见。】
    －
    发去照片，宋见初靠着鱼缸等了会儿。
    看见回复，他的视线在那几个字上停留片刻，给医院打电话预约了傍晚的检查，又回去补了个觉。
    晚上，从医院开了药回来，宋见初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摊开记事本。
    宋见初的爸爸和爷爷都是因为白血病过世，爸爸是在他七岁那年，爷爷就在一年前。
    如果家族中有白血病病史，其他人的患病概率也会倍增。对于这个结果，宋见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前觉得身体不适他会立刻去医院检查。
    目睹了爸爸和爷爷的病程，宋见初对治愈没抱太大希望。
    但他也没想凉凉离世。
    成长经历使然，宋见初的心态向来很稳。
    他觉得自己还算好运，没像两个长辈那样患上病情恶化迅速的急性白血病。他的病情发现及时，检查结果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如果幸运或许有极小的可能可以坚持到配型成功，医生建议他在等待干细胞移植前坚持服用酪氨酸激酶抑制剂。
    宋见初戴着耳机写写停停，列下了几十条遗愿清单。
    毕竟只活了十八年，他还有许多事没有经历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停下笔，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
    过了零点。
    已经是“明天”了。
    他低头检查了遍自己列下的遗愿清单。
    笔尖轻轻一划。
    在第一条【谈一场恋爱】上打了个勾。
    －
    次日，宋见初难得没睡到自然醒，早上八点就睁了眼。
    慕野没说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