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宁甚至怀疑,这里原本也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只是被人悄悄留作他用。
望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他略微犹豫了一瞬,却和苏熠先后脚走了出来。
眼睛在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肖越宁注意到,这果然是一片极大的地下空间,只是不同的是,这地下空间除了电梯周围有一大片空地之外,更远的地方却是被一堵墙隔离开了。
那墙壁上没有关紧的房门里隐隐有灯光传来,除此之外,他耳中还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兴奋怪叫声,似乎被墙壁隔绝的地方,此时正发生着什么令人血脉喷张的事情。
听到这动静,肖越宁就猜测这诡异的地下四层,藏着的地狱之门成员绝对不会少,不由紧张的背心冒汗,握着阎王鞭的那只手也更加用力。
苏熠感觉到他的情绪,在黑暗中回过头来安抚地看了他一眼。
肖越宁在黑暗中感觉到他的视线,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下,但仍旧提高了全身的警惕,防备着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事情。
随着越来越靠近光源传来的地方,肖越宁也很快在空旷的地面发现了些许不寻常的地方。比如他脚下的地面和四周竖立的承重柱上,竟然留着许多斑驳的陈年血迹。
这些血迹大多呈现喷洒状态,有的甚至还留着并不完整的手掌印和被拖拽的痕迹就好像,这里曾经有浑身鲜血的人想要逃离,对方挣扎着试图爬向电梯的方向,却最终被人硬生生拖回去似的,看得人毛骨悚然。
第123章
肖越宁被自己的这个脑补弄得很不舒服。
他和苏熠继续往前走着, 越是靠近那个微微透出光亮的门, 那里面传来的兴奋喝彩声就越是响亮, 不停的有人高声喊着上啊打死他废物之类的话。
空气中充斥着暴戾和血腥的味道, 这里听上去居然像是某些地下拳场。
终于走近了那扇轻掩着的门, 凑近了听,那种兴奋中夹杂着残忍的呼喊声更大了,这些声音中甚至还有拳拳到肉的殴打声, 和压抑的惨叫闷哼。
肖越宁凑近门边,透过细小的缝隙朝里面看去。
只见里头被隔断的空间同样很大,四周满是被胡乱丢弃的啤酒瓶和各种食品包装袋,脏得可以。
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神使, 此时全都簇拥着一个四方形的平台,声音或扭曲或兴奋的高叫喊着。
而被他们围着的台子果然是个拳击擂台, 只是被人用一个精钢制成的笼子给罩住了。笼子里面是两个浑身是伤的人,他们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困兽一样, 被关在笼子里互相撕咬, 鲜血不断从他们的脸上和身上流淌下来,弄得擂台上到处都是。
新的血迹与擂台上的陈年血垢掺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仿佛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褐红, 看上去简直令人作呕。
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明显已经不行了,他眼神涣散,嘴角流下涎水也不自知,身体仿佛支撑不住一般微微发着抖。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而是不死心的不断试图攻击他的对手。
他的对手比他略强一点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染满鲜血的脸上,带着某种一击既溃的狠劲。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自己同样沾满鲜血的双拳防卫的平举到胸前,在对手一拳击来的时候,瞅准一个空隙狠狠朝对方的太阳穴击去。
嘭的一拳之后,被打中太阳穴的人横飞出去,另一个人则乘机扑了上去,像是生怕他死不了一样,满脸狰狞的朝对方的头脸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倒地的人起初还能微弱地挣扎一两下,试图保护自己的脑袋,但随着对方拳头暴风雨般的不断落下,他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着倒地的人不再动弹,铁笼子外围观的人立马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叫喊。这些人中有的欢呼,有的大骂,明明只有十几个人,但声浪却几乎要掀翻了天花板。
擂台上的另一个男人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看不出来自己的对手已经死去,仍旧无法控制的攻击着对方的尸体。他直到这会儿才被周围的叫喊声惊醒,也终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已经取得了胜利。
这个认知,让他扭曲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接着是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有些恍惚的看看地上的尸体,再瞧瞧台下那群披着斗篷的黑衣人,喃喃的说道:我赢了我赢了,你们说过会放我回去的,我要回家!快放我回家!我要回家啊!!
说到最后,他已经扑到了笼子边,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抓住坚固的牢笼狠狠摇晃,脸上满是扭曲的狰狞:快放我回去!我赢了!我赢了啊!!
妈的!笼子外面,一个神使让人打开了笼子,他跳上擂台,狠狠一脚踹在了笼子里那男人的肚子上,将他从笼子这头,直接踹到了另一头,嘴里狠狠骂道:我去你妈的吧!你叫老子输了钱,还想回家?回你妈的家吧!
哈哈哈笼子外那些赢了钱的神使们,见状全都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半点儿没觉得对方的举动有任何不对。
跳上台的神使在狠踹了男人一脚后犹不解气,他一把揪住地上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的男人,手上兜帽一掀,露出自己藏在兜帽之下的那张脸
几乎是在看清眼前人那张恐怖面孔的第一时间,原本被踹得昏昏沉沉的男人,眼神陡然清醒起来,他颤抖着嘴唇叫道:你鬼你是鬼!鬼啊!救命啊他边叫,边剧烈挣扎了起来。
铁笼外的神使们见到这一幕,又一次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甚至指着笼子里那个露出自己真容的神使,大声嘲笑:哈哈,老四,我就说你的样子太磕碜了,平时少露出来,你偏偏不听,看吧!哈哈哈
被叫老四的神使听完这话,整张脸都绿了。
他外形的确磕碜,不光磕碜,而且恐怖。
这人脑门上长了好几个瘤子,瘤子上的皮肤还凹凸不平的长满了无数小疙瘩,看得人头皮发麻。脸上五官更是没有一处长对地方的,两只小眼睛往两边使劲的撇,几乎要长到太阳穴去了,朝天的鼻孔,一张咧向耳际的巨大嘴巴,嘴里露出来的那两排利齿,锋利到仿佛随时都能把人的骨头咬烂。
对着这样一张脸孔,被对方硬抓在手中的男人,表现得更加害怕了,他浑身哆嗦个不停,原本就浑沌的脑子此刻更加不清楚了,只嘴里断断续续不停地叫:鬼、鬼啊你是鬼妖怪!
笼子外那些围观的神使们,闻言笑得更疯了。
被喊成妖怪的神使脸色越发难看,他盯着被自己揪在手中的男人,眼神一狠,突然张大了嘴巴,一口狠狠咬在了这男人颈间,将他的脖子直接撕扯出一个大洞。
颈间动脉被尖利的牙齿直接扯断,滚烫的鲜血直接滋了出来,喷了这个样貌恐怖的神使一脸。
嗬嗬被咬断脖子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嘴里涌出的无数鲜血却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所有的动作都因为身体的极速失血而变得缓慢,男人在撑了没几秒后,就这样保持着双目圆睁的姿态,四肢瘫软着倒了下去。
彻底断气之后,他的眼神中还保留着惊恐与惊愕,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取得了胜利,但得到的结局却仍旧是死亡。
哼!咬开别人脖子的神使冷哼一声,把叼在自己牙齿间的人肉吞进嘴里,狠狠的咀嚼,嚼得血水四溢,然后一口咽进了喉咙。
围观的神使们因为这意外的一幕,微微寂静了一秒,但一秒过后,却又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像是眼前这骇人的一幕有多好笑一样,他们一个个露出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的模样,有的甚至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而此时此刻,躲在门外偷偷看着这一幕的肖越宁,却是脸色苍白无比。
他看着那个样貌丑陋的神使嘴边遗漏的血迹,突然用力捂住嘴唇,胃里一阵翻腾。
就在他忍不住张嘴欲呕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在他喉间轻轻触碰了一下接着,非常神奇的,一股冰凉的气息过后,原本在他喉间翻涌不休的恶心感很快被驱散,他总算是没当场吐出来。
门后面,在又死了一个拳击手之后,很快又有两个神使跟着跳上了擂台。
这两人一人抓着一具尸体的脚,一路划出两道湿淋淋的血迹,像拖曳着垃圾一样将他们从擂台上拖了下去,扔到了排在角落里的一个巨大橡胶桶里,然后盖上桶盖。
同样的桶,这个角落里还有两只。
肖越宁毫不怀疑这两只桶里面,同样也装着尸体。
他躲在门缝后边,大气也不敢出的继续观望。
刚刚的一幕,再次刷新了地狱之门在他心目中的可怕程度。而他对于这个组织里,除了那些被坑骗来的无辜群众以外的所有核心成员,更是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就在肖越宁暗自恼恨的时候,他被app强化过的耳朵,突然听到了身后电梯方向传来的叮的一声轻响。
有人来了!
肖越宁心中一惊,拉着苏熠一起躲到了黑暗角落一根柱子的后面。
在他们藏好后没多久,有亮光从电梯口的方向传来,应该是来人已经从电梯里走出来了。
肖越宁从柱子后面,小心的露出自己的一只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黑暗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正有三个黑色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后面的两人衣袍翻飞,应该是两名神使。
而行走在他们前面的人,身形虽然有些瘦小,却气势惊人,对方鞋子磕在地面的声音极响,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发出响亮的回音。
这也导致了肖越宁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已经认定这一定是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也极有可能就是被指派来a市寻找关门人的,那两个判官之一。
女人行走如风,高跟鞋踏着一地斑驳的陈旧血迹,高傲地走向那扇虚掩着的门。
走在她后面的一个神使,在她即将走到门前时快速赶了几步,提前将门打开,恭敬的请她入内。
女人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在刚刚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有灯光从门□□出,照亮了这个女人的面容。
她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左右的年纪,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长得居然还很漂亮,和肖越宁印象中,那些畸形又丑陋的神使们大有不同。
她身上的衣服也非常讲究,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贴身连衣裙,这裙子将她的身材修饰得十分完美。
她的肩膀上还随意的披着一件白西装,而且半点不嫌冷的光着两条小腿,挺着胸膛的高傲模样,让她看上去一点也不输那些美貌的电视女明星。
单单从外型来看,任是肖越宁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女人居然会是邪教份子。
她走进门后,两个神使也相继进入,随手又把门给关上了。
几乎就在女人进入的同一时间,门后原本喧嚣的神使们像是被人忽然按了暂停键一样,齐刷刷的安静下来。
一时间,肖越宁耳边只听得到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和神使们紧张的呼吸,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响动,所有人都被女人的到来给镇住了。
这女人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拉着苏熠从躲藏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肖越宁再次来到门边,从门缝里悄悄往里看。
门后,原本吵闹不停的神使们在看到女人之后,果然已经停止了吵闹,他们一个个无比恭敬的垂手站立着,还像电视剧里恭迎董事长视察的员工一样,自动排成了左右两排,任由女人踩着摇曳的步伐,慢慢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
身穿白裙子的女人在经过擂台的时候,目光漫不经心的往满是血迹的笼子里扫了一眼,一张俏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已经对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她径直穿过擂台旁边,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肖越宁的目光跟随她一起望过去,发现里面靠墙的位置居然还有一座高台,只是因为之前他的目光完全被擂台吸引了,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
高台上摆着一只非常豪华的座椅,像是一张王座一样,静静的等待着来人。
女人踩着猫步,一步步从台阶下走上高台,径直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俯视着台下诸人。
看了约两秒钟之后,她轻轻的弹了弹自己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长指甲,淡淡的开口:怎么样啊?找到人了吗?
台下十多个神使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吭声。
女人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每天就会躲在这里看打拳,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台下的人不敢回嘴。
女人又骂:我告诉你们,如果让鹰神抢在我前面找到了人,夺了我的功劳,到时候你们这些废物全都给我等着!我绝对要你们好看!
鹰神
肖越宁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么看来,这女人应该是任务中的另一位蛇神了。
台下十几个神使默默的听着女人的叫骂,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他们对高台上独坐的女人仿佛十分惧怕,肖越宁甚至看到其中一个神使,黑衣下的小腿在微微的发着抖,这可怜又卑微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观看两个普通人血腥搏杀时的疯狂劲儿。
女人仍旧在叫骂不休,肖越宁从她口不择言的话里,渐渐的听出了些许的门道。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知道app的存在,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这个世界就会有一个专门针对他们地狱之门的人出现。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只知道每当他们除去一个关门人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关门人冒出来对付他们。
这些人仿佛杀之不尽,除之不完一样,倒下一个又起来一个。
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往往非常明确,目标直指时空之门和地狱之门,这些人不是从他们手中夺门,就是设法暗杀他们地狱之门的高层,几乎从无例外。
地狱之门为此已经损失了不少核心成员,几十年间,十二位判官的位置上已经换了好几波人,死掉的那些判官也几乎全是被关门人杀死的。
这也导致女人张嘴骂出来的话都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疯子,总是找我们的岔,杀我们的人。
地狱之门的人对关门人极为仇视,觉得这一定是某个专门针对他们的神秘组织派出来的,可惜却一直没有办法彻底挖出对方的来历。
他们也曾成功抓到过好几个活的关门人,想逼问出关门人的具体来历,只是从这女人骂出口的话来看,这些被抓的关门人往往骨头都很硬,即便地狱之门的人承诺,只要交代出一切就留他们一命,却也没一个人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