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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
    秦天不小心碰倒了角落里一袋东西,用蛇皮袋装的,看不见内容物,哗啦一声响,秦天一颗心骤然收紧,呆在了原地不敢动弹,心想坏了坏了暴露了,江离几乎是条件反应,像离弦的箭一般,拉上他就往尸体堆里跑。
    几秒钟后,长发男端着油灯出来,整个空间里顿时亮堂了不少,他挥舞着油灯,四下里照了照,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的神色,手里的长刀明晃晃的,闪着寒光,黑瘦男紧跟其后,拿着一把一拃来宽的刀,双手紧握,竖在胸前跟屠龙宝刀似的,狠厉霸气。
    他们一左一右绕着石壁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等绕回原点碰了头又突然蹲下,油灯朝着尸体下方空旷的区域照过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
    两人这时精神才稍稍放松下来,一步三回头的往石室门口走,路过一堆蛇皮袋的时候,长发男瞥了好几眼,停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是从厨房运过来的几袋木炭,洞窟里尸体的腐臭和血液的腥味实在太重了,跟生化武器似的,要是不处理,人根本没法儿住,所以定期会弄点炭放在这里吸吸味儿。
    长发男看着歪倒在一旁的一袋木炭说:“刚刚是这玩意儿响的吧?估计没放稳,倒了……”
    “我就说啊,这洞除了死人能进来,还有谁特么能进来,刚刚声音一响,老子还合计是不是这群老鬼诈尸了呢?”黑瘦男说着歪嘴笑了笑,笑得油腻而猥琐。
    “咋啦?坏事做多了真的怕他们诈尸?”长发男嬉笑着望向黑瘦男。
    黑瘦男立马耍狠卖嘴:“怕?老子打从娘胎里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坏事做的多了,连邪魔鬼怪都绕着老子走!”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一排排一列列的尸体,像是觉得晦气,狠狠地朝着身后的空地啐了一口。
    长发男打了个哈欠,嘴里含混地说:“得,继续回去躺着吧……”
    两人回到屋里,把刀具重新塞到枕头下,鞋随意一甩,又躺回床上聊起来,就好像刚刚根本无事发生。
    “听说金爷在外面生意越做越大了啊?”
    “挣钱的大头还是在这里,那东西一颗就好几万呢,特么比毒品都卖的贵!”
    “那怪不得把老七安插在这里,原来是来盯梢的啊,啧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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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情况紧急,差点就被发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江离当机立断,指了指倒吊的尸体,秦天竟然立马心领神会了,虽然心里打怵,行动上倒是一点也不含糊,闭上眼睛一鼓作气,拽住尸体就往上爬。
    等手能够到尸体的脚踝上方的绳子,就一把抓住,为了防止身体往下溜,他又架起两条腿,将尸体的腰肢紧紧夹住,尽量把自己身体缩起来,将自己和尸体融成一体,当油灯的光亮照过来的时候不至于被发现。
    因为太过紧张,没有把握好力度,尸体的骨骼一直咯吱作响,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了,秦天心一慌,赶忙用另一只手去抓绳子,绳子没抓住,倒是摸到冰冷干枯的肌理和坚硬凸起的腿骨,他闭着眼睛,心里默念:得罪了!得罪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男人都进去好一会儿了,秦天还闭着眼睛紧抱着尸体不肯撒手,直到江离在下面拍了拍他的腿,他才睁开眼睛,望向她,用口型问:“走了?”
    江离点了点头,秦天吁了一口气,跳了下来轻声落了地。
    挂在上面的时候,江离也没闲着,她身在高处,四下里都查看了一下,她发现这一层的洞顶更高了,在天顶的位置也留了一个大圆洞,这层的阶梯口子上方又有一长串阶梯,蜿蜒而上,通向上一层,石壁呈现一种穹顶的弧度,能看出面积一层一层在缩小。
    她心想:这么看来,这个庞大的洞窟内部构造倒是蛮像多层蛋糕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总共有多少层,按照那两个男人刚刚的说法,上层的情况应该差不多,只不过尸体可能都是一些年轻人,由那个叫老七的男人负责。
    如果都是年轻人的话,那个穿玫红色冲锋衣的女人说不定就在那里,还有那两个男人口中提到的金爷是谁?是这里的幕后大boss?
    一层层的疑问堆叠,所有的人物依次出场,织出一张硕大的黑色暗网,正在等待时机迎头罩下,将她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
    秦天也瞧出了这些尸体的异样,通过依稀可辨的模样看来,都是些老年人的尸体。
    江离推测道:“应该是老年人的血液质量不行,不能用来做炼制血丹的原料,但是他们的血可以用来喂养下面缸里的孩子,然后再用孩子的命做人质,去胁迫小孩的亲人在外面帮黑衣女人做尽坏事,哦不对,按照刚刚那两个男人的说法,那个黑衣女人应该叫鬼婆。”
    秦天听得心里一阵难受,寒意瞬间贯通全身。
    “走吧,我们再上去看看。”江离指了指通向上层的阶梯。
    阶梯顶端的小口子黑洞洞的,望着下方的两个人,像是一直长大嘴巴等待猎物的兽,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吞噬的干干净净。
    江离话音刚落,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尖叫求饶声。
    “求求你放了我,呜呜呜呜呜……”
    声音断断续续,听得石室里的两个男人兴奋大叫,叫完还冲着石室外狂喊:“老七,你悠着点啊!别把自己搞废了!”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掩饰不住的羡慕。
    那小女孩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江离心中突然慌了。
    那是笑笑的声音呀,她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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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雅君因为情绪崩溃,警察这边安排了辆车把她跟晓冬送了出去,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坐上高铁,快到家了。
    大头又回到了那家旅馆住下了,仍旧是二楼第三间,他待在房间里也不出门,就眼巴巴地等着秦天的消息,他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能把他的兄弟完好无损地还回来,即使所有的迹象都在说,秦天不可能活着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时间一点一滴过,警方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惧感一点点袭来,大头觉着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巨大的负罪感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没有救下秦天,他认为自己应该负有很大责任,优柔寡断、胆小懦弱,还说什么为兄弟两肋插刀,结果连车都特么不敢下,要是下去说不定还能跟熊拼两下,就算是被抓到了,也是跟哥们在一起走的,不至于让秦天一个人。
    想着想着,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他绝望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被子营造出一个密闭的空间,让他好有片刻的时间逃离这个真实的世界。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扰了大头的逃避计划,紧接着就听见苏大姐说话的声音,像是在跟黑子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会儿就下了楼。
    黑子住在第一间,他住在第三间,那第二间是一直没住人吗?要不然隔壁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屋子隔音效果极差,他是知道的,之前王雅君住隔壁的时候,洗澡唱歌什么的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当时他还调笑秦天:“那一个人人爱的就是你吧,你看人家姑娘,洗澡的时候都惦记着你!”
    说完秦天就一枕头甩过来,他哎哟大叫着护住脸,大骂:“你大爷的!能别打脸吗?爷靠脸吃饭的好吗?你这一下子打下去会伤到皮肤的,好么,那么多护肤品白抹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的哥们就站在他身边,互怼逗趣,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一个人孤伶伶躺在床上,像只落单的动物,又悲又丧。
    秦天出事后,他也不敢往秦天家里打电话,秦天爸爸早年去世,只剩下妈妈一个人,按照往常的安排,这会儿老人家还在三亚的房子里住着呢,他怕一个电话过去,老人家承受不了,唉……
    他两只眼睛死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空空的,一点意识也没有,一直躺到中午,苏大姐来敲门,把一个竹篮子递给他。
    估计是看他们太惨了,苏大姐给大头做了中饭,也不要钱,大头说了感谢的话,刚准备关门进去,突然又想起些什么,赶忙叫住苏大姐。
    “苏大姐,这间有人住吗?”
    说着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没有!这两间都是黑子定了的,付了钱,但是这间空着没住人,他每次来都会定两间,一间自己住,一间说是用来办事儿谈生意的。”
    大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子一定有点问题,谈生意为什么还要单独开个房间?不就收收各种山货药草吗?至于吗?还是说他这么做是另有原因?比如——因为房间隔音太差,担心别人听到些什么,所以索性就一次性定了两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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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警官手里捏着那份检测结果,翻来覆去地看,又给相关部门去了好几个电话,确信检测结果没问题。
    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灰缸里瞬间就积满了烟头,丝丝缕缕的烟气簇拥在一起,罩住了眼前的世界。
    检测结果显示,那尖锐的指甲不是熊的,而是属于人类的,但大头又十分确信地说,他分明看见熊伸进车里的手,上面的指甲就是那样的……
    物证和人证相矛盾,张警官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熊接二连三袭击人,搞得附近村镇人心惶惶,武警也搜了好几次山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不光熊没发现,连受害者的头发丝都没发现一根,作为辖区内的负责人,他真是压力山大!
    正忧心,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说是上面加急处理了一下,用了压力循环技术( pct)提取到了指甲 dna,最后跟库里dna的比对了一下,竟然奇迹般的比对上了。
    大概两年前,有一对美术学院的情侣来漳坪写生,后来失踪了,为了便于搜寻,当时警方提取了这对情侣双方父母的 dna,这次从现场遗留的指甲中检测到的dna,竟然跟男孩父亲有父子亲缘关系。
    这下彻底把张警官搞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