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巡检司那老头吗？
    想了想，点点头，的确很强大，对方一出现就杀了楚江王，但是后来一直没动手，倒是没怎么看出来，他也没咳嗽，没怎么着，而且……感觉还像是武师，李皓都没怎么看出来光团存在。
    九司之中，有武师，也有超能，胡啸是超能，巡检司的老头倒是有些像武师。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李皓也很难看出来什么了，不过纯粹的超能，他是可以看出来的，光团太过炙热。
    洪一堂只是简单分析了一下，又道：“你想改革这个王朝？恕我直言，没希望的，除非……彻底掀翻，重造王朝！”
    “我没想改革。”
    李皓却是再次摇头：“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是有些不平，不甘，觉得太过黑暗，我知道我的本事，我没这个能力做到你说的那样，成为什么救世主……那不现实，也不是我追求的！”
    李皓想了想又道：“这么说吧，也许我见到了战天城，看了一些古籍……我觉得，这个时代的超能也好，武师也好，其实都只是在追寻强大之道，和普通人无关，既然如此……为何要涉足他们？非要打仗才行？非要剥削他们才行？古文明也靠着剥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强大的吗？”
    他不解！
    也觉得不必要如此。
    洪一堂笑了，摇头：“他们不是简单的剥削，他们是希望泯灭民智，培养一群愚昧的亿万苍生，其实各家都不傻，知道民心有用，可为何不这么做，太难了！”
    “谁能轻易获得上百亿民众的认可？”
    “太难太难！”
    “所以，有个简单的办法，直接让他们愚昧，洗脑，之后，他们丧失了自己的一些想法，等到有人统一了王朝，就会出现民心所向，虚假的民心所向……”
    见李皓还是没听懂，他只好更直接一点：“你知道为何要减少学校数量，不断压制这些民众吗？”
    “不知道。”
    “人心！”
    他又解释道：“人王……人心！古籍曾说过，想成为人皇也好，人王也好……需要万众一心，所有人认可你，这样，你会具备强大无比的力量，甚至踏上一条特殊的大道，成为真正的盖世强者！”
    “可九司也好，皇室也好，都没这个把握做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希望民众愚昧一点，从而容易控制，最终为他们诞生一位人王出来！”
    “……”
    李皓愣了一下，看向洪一堂。
    洪一堂笑了：“这个要简单许多，没办法，现在天下混乱，没人敢保证，自己能做到善待百亿苍生，让他们发自内心的认可，那不是人可以做到的，既然如此……当然要走捷径了！”
    李皓这一次听明白了！
    脸色变幻道：“你的意思是，其实……都是故意的？九司和皇室，都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故意这么做而已？”
    “废话！”
    洪一堂失笑：“他们中的智者，比你都有智慧！当然知道一切，当然知道如今民不聊生，但是民众一旦愚昧，其实也很容易控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前几年，天星的云浩然想做点什么，结果没多久就惨死家中，你以为大家不知道推广一些东西的好处？古文明的技术，很先进的！一旦推广开了，衣食住行，都会得到巨大无比的帮助和成长。可人聪明了，开化了，想法就多了。”
    “你不要觉得，上层的贵族都很白痴，他们不知道这一切，他们知道，要不然，他们自己为什么要读书，要认字，要修炼？”
    洪一堂看向李皓，笑道：“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各方都希望看到的，你懂了吗？”
    李皓点头，沉默一会，开口道：“就没有一方，想真正成为获得民心的人王吗？不是靠这种愚昧大众的手段？”
    “太难了啊！”
    洪一堂感慨：“真的太难了，难如登天！自古以来，没几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这不是实力强弱的问题，这是各个方面，都要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衣食住行，精神层次，物质层次，都需要做到这一点！李皓，你就算武力滔天，靠着武力统治，迟早也会和他们一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九司当年也想靠一些手段，去笼络人心，最终放弃了。
    屠龙者成恶龙，不是他们不清楚，他们很清楚！
    可是，有时候不得不那么走，因为走别的路，前方太遥远，遥不可及。
    有捷径……走捷径算了。
    李皓考虑了一下，摇头：“是太难！一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我不是这块料，不过师叔可以试试……”
    “开玩笑！”
    洪一堂自己都笑了：“你在开玩笑吗？我现在管着一千多人，我头发都快白了，我想着，以后要是一万人，十万人，百万人……我自己都吓死了！何况，那不是一万百万，那是一亿，百亿……你听起来就是一个数字罢了，实际上，却是可怕的无边无际！”
    他也不寒而栗！
    所以，他能明白九司和皇室的畏惧，太可怕。
    李皓皱眉：“那就不成人王，随心便是！也许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可该做的就去做，不该做的不要做，为何要特意压制，刻意地去成为人王呢？”
    “人心贪婪，当你知道，你有希望成为人王，不死不灭，你不想吗？现如今，哪怕强如神通，能活多久？让你活三千年，五千年，你不想吗？老一辈的人，都老了，比如九司的老司长，都一百多岁了，这个时代，一百多岁，哪怕成了神通，肉身太过脆弱腐朽，也会老死的！”
    延寿吗？
    不死不灭？
    李皓想了想，笑道：“我倒是还没考虑过这些。”
    “对啊，所以你不能理解，所以那些老司长都渴望，因为他们年纪大了，人老了，就会犯错，哪怕一辈子不怕死，真老了，其实还是会惧怕死亡的。尤其是那种，你明知道我会老死的感觉……让人不好受，哪怕这些昔日的智者，也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李皓不断倾听，听到最后，点头：“洪师叔说的我都懂了，也明白了师叔的意思，也就是说，不铲除掉他们，其实留下来也没什么作用，对吗？”
    “不错！”
    “那就铲除他们！”
    李皓龇牙笑道：“我觉得，师叔都比他们更适合当天星王！”
    洪一堂翻白眼，去你的！
    他才不想！
    他告诉李皓这些，只是告诉他，让他清楚本质，有些事，不是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不管你多强，除非你强大到，这些人都无法反抗你的地步。
    李皓又道：“师叔，一口气吃不成胖子的！我知道师叔的意思，但是，可以慢慢来嘛。一年不行就10年，10年不行就百年……古文明我觉得就很好，事情总有人会去做的！”
    “你不做，我不做，只是简单谈难度……那当然很难了！”
    他看向洪一堂，笑呵呵道：“我觉得，我就是个武夫，我可以给师叔清理掉一些障碍，师叔完全可以将剑门慢慢扩张，先是最底层的存在，然后稍微底层一些的，然后囊括普罗大众……不要想着百亿人口嘛，咱们想着，先一万人，然后10万人，然后100万……100万也不多，比如银城，银城我觉得富裕起来，人人都有干劲，也没那么难的。”
    洪一堂原本想给李皓上课，此刻却是微微一怔，有些走神。
    你不做，我不做，当然难。
    可是，你做了，后面就会有更多的人去做。
    比如这一次，李皓站起来反抗了，于是，姚四站出来了，于是，巡夜人中终究还是有一些人站出来了，可你李皓不站出来，岂会有这些人呢？
    他本想劝说李皓，这一刻，忽然自己倒是有些被李皓说动了。
    他沉默了一会，点点头：“你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也多了一些自己的思考，你说的不错，你做了，自然会有人跟着你去做，哪怕不跟着，也会佩服你，不会都去阻拦你的……”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忽然道：“银月那边，迟早会不平静，迟早会成为世界的中心，但是没那么快，当今，还是天星更有基础，是整个王朝的核心，在这，做任何事都会被放大化！”
    说到这，他忽然笑了一声：“在天星城做一些改变，也许会迅速蔓延整个王朝，李皓，我倒是想留下来了，在这积累一些经验，你看如何？”
    “啊？”
    李皓一愣：“师叔不回银月了？”
    好突然！
    洪一堂点头：“这些时日，我也在反思，在思考，发现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有些事太难，而且我的一些经验，都充满了理想主义化，并不实用！”
    “而且，有些时候，其实很头疼的……”
    他有些苦涩：“比如说，我从战天城带回去一些东西，我觉得很实用，很先进，可剑门的一些人，觉得无法理解，无法体会，依旧我行我素……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他们见识太少，读书太少，我想重建天星古院。先让大家识字，然后开始印书，推广这一切……”
    他继续道：“首先第一点，让人吃饱肚子！吃饱了肚子，然后就有更好的机会了，物质上满足了，大家就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
    李皓似懂非懂，只是认真倾听。
    洪一堂好像也是在说服他自己，说到最后，笑道：“现在时机刚好，民心思动，皇室和九司互相牵制，三大组织和七大神山也在蛰伏……这个时间段，冒头的话，加上之前一战，震慑了一批人，让他们忌惮，我们倒是可以做一点事情出来。”
    “不会耽误师叔修炼吧？”
    李皓问了一句，洪一堂笑道：“这也是修行，修心，我以为你懂了呢。”
    “有些感悟！”
    李皓也笑了起来：“万事皆是修行，武师并非力量上的，而是心，师叔，我说的对吗？”
    “有前途！所以啊，他们那些武夫，光想着武师一道和能量一道的区别……实际上无所谓，没什么区别的！”
    洪一堂笑呵呵的：“说实话，你短短时间，进步这么快，感悟这么多，我还是有些惊喜和意外的，只有纯粹的武夫，才会一直纠结于超能和武师，你不用太过在意这些。”
    李皓点点头：“我无所谓的，何况，我五脏锁还在，真想转换回来，也不是没机会。”
    “也不要想着转换回来。”
    洪一堂笑道：“太刻意了！顺其自然就行。当然，能封锁，那就先封锁起来，你应该解封了四肢和紫府、脊柱六条超能锁，五脏先不管，李皓，你要知道，人体超能锁不止这么多的，还有……可以先强大超能的同时，再去考虑武道，道不是唯一的。”
    李皓再次点头。
    他和洪一堂每一次交流，都会有些收获，此刻也安心了许多。
    洪一堂对具体的修炼方法，不会多说，只会给予一些心灵鸡汤般的安慰，可实话实话，每一次，都会给李皓一些不一样的感触。
    他能走到今日，帮助最大的，大概就是老师和洪一堂了，一个是修炼道路上的指路明灯，一个是心灵上的信念支持者。
    对于洪一堂想留下来的想法，他倒是没说什么。
    大不了就再干一次！
    谁怕谁啊？
    如今的他，又不是弱者。
    对方知道他的底细，他也摸清楚了一些这些人的底细，想杀自己，这些人现在可未必能行。
    不趁着这次机会，树立权威，现在离开了，会给人一种逃兵的感觉。
    当然，也得防着他们的反扑，实力还是要强大起来的。
    他和洪一堂交流了几句，李皓两人往回走，走了一会，李皓想到了什么：“师叔，映红月他们，也没解封，为何要强大许多？”
    “饱和度，开发的超能锁数量上都有区别，另外就是肉身、气血、精神，他们都在强大，比我们要全面一些。”
    李皓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