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之后,我看到孩子在伏案学习,他听到声音抬头看,“叔叔,你来了。”
这个时候,我发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浓浓黑烟,就是那种黑色颗粒。
我明白了,刚才看到黑色颗粒流动,是朝着这个房间进来的,其实这个流向有问题,黑烟其实是这个孩子散发出来的。
黑色颗粒在空中流动,无法准确判断方向的,我一直以为是从外面向里飘,等到了这个房间,才发现原来孩子才是源头,使得烟往外飘。
这孩子浑身都是黑烟,两只眼睛又是金鱼一样鼓眼泡,他和我说话,嘴一开一张的,我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我整个人陷入深深的黑暗恐惧之中,整个身体都在发僵。
孩子站起身来,正在向我靠近,他身上黑烟滚滚,很多颗粒都扑到我的身上。衣服脏了,裤子也脏了,我抬起双手,看到两个手也都是黑色颗粒。
我吓得一声大叫,倒退几步站立不稳,被门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走廊上,发出重响。
我连滚带爬从走廊跑出来,顺着楼梯到了楼下,这时候季苹和艳红听到声音都走了进来,看我如此狼狈,季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我跑出大门,来到外面吹着冷风,脑子清醒了一些,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在门前,树桩上还倒挂着那只扒了皮的羊,肚子里的零碎基本上都收拾干净了,只剩下一个鲜红的躯体。两个杀羊的屠夫已经走了。
迎着风一股血腥味吹过来,我实在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就是干呕,什么也呕不出来,只有一滩滩清水。
这时身后有手拍在肩膀上,季苹的声音传来:“你发现什么了?”
我慢慢站起来,做了几个深呼吸,胡门仙印已经悄然退去。
我伸出手,再也看不到那些黑色颗粒,但是我知道,看不到归看不到,但它们还是客观存在的,就在我的身上。
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一些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说道:“我可能找到鬼偶了。”
“啊。”艳红跑过来:“朱师傅,你真厉害,季师傅带着我们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那东西。你找到了就好。放心吧,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季苹也有些意外,问道:“小朱,鬼偶在哪?只要找到鬼偶,他们身上的病就能治好大半。”
“对啊,在哪啊?”艳红追着问。
我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季苹做个眼色:“季前辈……”
季苹也是老江湖,马上心领神会,跟着我到一边说。艳红一把抓住我:“不行,有什么不能讲的,就在这儿说!朱师傅,你好好说,鬼偶在哪呢?”
我看向季苹,季苹没有任何表示,脸上甚至都没有表情。
我心一横,说道:“鬼偶,很可能是你儿子。”
“什么玩意儿?”艳红像是没听明白:“你再说一次。”
“鬼偶是你儿子。”
艳红脸色一下变了,两个鼓眼泡似乎又往外鼓了一些,更加可怕,她头发散了下来,紧紧盯着我:“你再说一次。”
我真害怕她过来咬我。
“你再说一次。”季苹道。
我深吸口气:“鬼偶是艳红姐的儿子。”
艳红眼睛一翻,整个人要晕过去,季苹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她,“回屋再说。”
我们三人回到客厅,艳红嚎啕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样的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拿出一千万给他们。呜呜,我就说,人不光要有钱,还要有这个命,没这个命多少钱也扛不住。反而是祸害,是祸害!”
她哭着,季苹心烦得很,把我拉到外面。
“你看好了吗?”她问。
“八九不离十吧。”我说:“她儿子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邪气,负能量几乎都是他散发出来的。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就是你要找到的鬼偶,但这个孩子是整个家里负能量的来源。”
季苹点点头:“小朱,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找鬼偶只是一方面。你发没发现这案子里,有很多古怪的地方?”
我心里一紧:“季前辈,你请讲。”
季苹道:“我仔细听艳红讲述整个过程,有个细节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她说三个人里的那个老三,脖子有纹身。”
我点点头,想起来了。
季苹道:“你仔细回忆一下,还有谁脖子上有纹身。“
我挠着头仔细想,季苹既然这么说,肯定还有人这样,而且这个人是我们两个都认识的。
我绞尽脑汁,把秃顶子山所有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记得谁脖子上有纹身的。
想了一圈,我摇摇头。
季苹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和老杜斗法,一个女孩儿结了鬼胎。”
我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她。
季苹道:“这个女孩儿说,整件事的起头是她搬了一个新宿舍,晚上睡觉的时候梦到一个特别帅的男人,和她成亲,一直在要她。这个男人有个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脖子上有纹身。”
她一说完,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觉得牵强,马上自己摇头:”不对,不对,这也太巧合了。”
“先别说巧合不巧合的事,你想到了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说:“前辈,你怀疑让女孩怀孕结鬼胎的人,和这次勒索事件里的人,是同一个?是三人组里的老三?脖子上带纹身的。”
季苹道:“如果光凭一个线索,推断起来确实比较牵强,还有第二个共同点。这里离着结鬼胎女孩所打工的邻县不过十几公里,其实就是一个地方。”
“就算如此,又怎么了?”我说道。
季苹叹了口气:“这三个人很明显都是会法术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十里八村都是秃顶子山的范围吗,他们在这里搞出事,我们那边的人总会知道的。就算搞,他们也应该去远地方搞事,而不是就近。”
“你的意思是,”我疑惑地说:“他们选择这两个受害者,都是有目的的?”
“还有一件事,你记得没有。”季苹说。
我看着她。
季苹道:“斗法那天,阿辉察觉树林里有异常情况,老杜和那两个干部先下山,结果遭遇了恶鬼幻象,差点坠崖。”
我猛地一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的意思是:斗法那天,那三个人都到场了?全在树林里?”
“幻象仅仅是一次试探,”季苹目光阴冷:“一千万勒索金不是他们最终目的,鬼胎也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她顿了顿:“是秃顶子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