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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太阿
    从萧恪手中接过剑身,端在手中,举至腹高。
    那剑,是至今为止,萧煜遇到过的最沉的剑。
    剑鞘之上,镶嵌了无数细碎的红绿宝石,在习武堂明火通透的烛光照耀下,闪发着奕奕光泽。
    苗疆王室所特有的繁复花纹图腾,在这剑鞘上,正是用这些璀璨的红绿宝石,铺就而成。
    手柄之上,缠了细细的天鹅绒,握在手中,极是柔软舒服。
    从外观和重量而言,这样的一把剑,做工考究,华丽尊贵,显然更适合收藏和观赏,而非战斗。
    略略向后撤出一步,与顾玉青和萧恪拉开一人远的距离,萧煜一手拿着剑鞘,一手将剑缓缓抽出。
    与它富丽堂皇的外表不相符,剑身不过寻常,甚至毫不锋利,只怕杀伤力还不如一把生锈的菜刀。
    只令人讶异的是,这柄剑,是断剑。
    原本通长的剑身,被拦腰齐齐截断。
    看着萧煜剑身剑鞘彻底分开,萧恪不禁道:“这剑的剑刃虽算不上锋利,甚至有些发钝,可练就它所用的铁却是最好的生铁,怎么会被齐腰斩断!”
    萧恪所言不假,铸就这柄剑时,所用的材料,乃是最最坚韧的,而为了凸显重量,这柄剑,比其他所有剑,剑身都要厚实。
    灼灼跳跃的烛火辉映在它银霜一般的身上,凝着剑头处那齐齐的不带一丝一毫龇裂的断裂之处,萧煜拧眉细思一瞬,道:“普天之下,能将它如此干净利索斩断的,也唯有父皇御书房中悬挂的那柄太阿了!”
    太阿?
    太阿宝剑威力究竟如何,她从未见识过,可有关其传说,却是在古籍中读到过。
    相传,春秋时期,晋国出兵伐楚,举全国兵力,将楚都围困三年,只为得到楚国的镇国之宝:太阿宝剑。
    世人都说,太阿剑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但是两位大师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说太阿剑乃诸侯威道之剑早已存在,只是无形、无迹,但是剑气早已存于天地之间,只等待时机凝聚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剑即成。
    如此汇聚天地机缘的一柄宝剑,竟是在楚国被连就而成,晋国君主自然心头不悦,想要据为己有。
    不过,夺剑乃因,终其根源,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一由头,将楚国彻底消灭罢了。
    大国举全国之力围攻小国。兵力悬殊,楚国大部分城池很快陷落并且都城也被团团围住,一困三年。城里粮草告罄,兵革无存,危在旦夕。
    晋国派使者发出最后通牒:如再不交剑,明天将攻陷此城。
    楚王不屈,吩咐左右明天自己要亲上城头杀敌,如果城破,自己将用此剑自刎,然后左右要拾得此剑,骑快马奔到太湖,将此剑沉入湖底,让太阿剑永留楚国。
    第二天拂晓,楚王登上城头,只见城外晋国兵马遮天蔽日,自己的都城宛如汪洋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灭危险。
    晋国兵马开始攻城,呐喊声如同山呼海啸,城破在即。
    楚王双手捧剑,拔剑出鞘,引剑直指敌军。
    就在那尖利的剑头直指城下楚军的一瞬,发生了匪夷所思又震撼人心的奇迹。
    一团磅礴剑气从太阿身上激射而出,城外霎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晋国兵马大乱,片刻之后,旌旗仆地,流血千里,全军覆没。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功夫!
    自此,太阿宝剑,一战成名,越发被各国看重。
    都言,太阿宝剑,乃王者之剑,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拥有。
    这样一柄神剑,顾玉青只当不过是史料中所记载的神话故事,却不想,今日竟从萧煜口中听到如是一番话。
    当今陛下御书房内所悬的那柄奇大无比的宝剑,竟是太阿!
    虽觉难以置信,可她腰间还挂着一个能说会道要吃要喝的毒舌神玉“天机”,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想到史料中对太阿威力的描述,虽带着神话色彩,不至于剑气所至,飞沙走石,可那样的神物,将面前这柄厚实的宝剑斩断,怕是绰绰有余。
    “太阿虽威武,却也不能说,斩断它的,就一定是太阿。”顾玉青看着被萧煜举起的半截断剑,说道:“倘若真是太阿,岂非就是说,是陛下斩断了我父亲的这柄剑?”
    说着,顾玉青摇头,“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是父皇斩断了侯爷的剑,可若这柄剑不属于侯爷呢?若是这柄剑的主人,与你在小花园所得那紫檀木匣子中的东西,是一个人呢?”
    说着话,萧煜握着剑鞘的手抬高,想要将剑鞘与断剑之身并肩竖起,放在烛光下细瞧,却是只在剑鞘将将倾斜之时,从里面滑出一方丝帕。
    丝帕柔滑轻盈,一出剑鞘,便飘飘落地。
    这突然而至的东西,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心神一凛,不及丝帕落置地面,萧恪便身子一探,将其捞起,送至顾玉青面前,递上去。
    那丝帕质地,乃是冰丝,虽是名贵,却也不是稀有,如今京中官宦富足人家家主,在炎炎夏日,基本人人手中都有一两条。
    其上所绣花纹,也不过是常见红梅,并无异处。
    只在红梅旁,有一行字,字迹铮铮,颜色灼灼,那深红的色泽,比红梅的殷红,更加夺目刺眼,一眼朝那字迹看去,顾玉青与萧煜萧恪三人,竟是异口同声。
    “这是父亲(姑父侯爷)的笔迹!”
    国仇家恨,岂能消弭!
    苍遒有力的血字,乃顾臻一笔一笔写上。
    顾玉青捏着丝帕的手,不禁一抖,是何等的仇恨,竟能让父亲在这丝帕之上,写下如此血书。
    这丝帕,又是谁的,写下的血书,用的又是何人之血。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她房中藏着的那个紫檀木匣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斩断这柄剑的,当真是皇上御书房中的太阿吗?
    问题犹如山洪,不分前后,汹涌而至。
    顾玉青朝萧煜看过去,“当真乃太阿杰作,那皇上,必定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说着,顾玉青眼色微动,又道:“毕竟,那件东西用来封口的,是陛下御用之物!”
    (注:太阿宝剑的故事,引用于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