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俊美的侧颜在自己咫尺之间的距离,鸦羽般的睫毛倾下来,浅淡阴影浮在眼底,将氛围勾勒得更加暧昧。
程淮安愣在原地,接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心脏也怦怦跳动起来。
她忸怩地往他那里挪一点、再挪一点,缓缓伸手去抱他的腰,声音细弱蚊蝇:“殷诩哥哥,你刚才是在问我要抱抱吗?”
男人终于满意地将唇角勾起。
他一手握住小姑娘纤细的腰身,一手轻抚她的长发,“嗯”了一声。
“前两次都抱了,怎么这次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殷诩竟然会说这种话。
他明明一向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可程淮安真怕这样清冷淡泊的人说情话。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吹拂在头顶,柔软的发丝被拨动一小绺,轻微的触感,让她浑身都觉得酥痒无比。
小姑娘把人抱得更紧了些,脑袋埋进他怀里,闷声说:“最后一期节目的飞行嘉宾是姜颖。”
“她告诉我,你连夜飞来雾都看我那次,亏了二点二个亿,我觉得我好败家,有点儿没脸见你。”
殷诩闻言,不由莞尔。
“觉得自己还不值两个亿么?”
程淮安的眼珠子转了转,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她一脸严肃地问:“那我值多少?”
殷诩修长的指尖缠一绺她的头发把玩着,垂眼看她。
怀里的人绷着张小脸,双颊绯粉、红唇鲜妍,莫名的可爱。
殷诩道:“整个殷氏,够么?”
-
十一月底,b市已然开始飘雪,没过多久就是程淮安的生日。
小姑娘从小被一群人宠爱到大,像过生日这样的大事儿,肯定得大肆操办,程家过一场、殷家过一场、再出去和朋友们一块儿过一场。
周逸诚最擅长搞气氛,他叫了一堆兄弟,提前一周到市郊湖边的那栋空置的别墅里布置场地。
气球、鲜花、蛋糕,音响、礼炮、led灯,样样齐全。
一堆公子哥们被威逼利诱着摁在大厅里,动作别扭,又是绑花环又是扎蝴蝶结,场面布置得比婚礼现场还漂亮。
生日宴图个热闹,周逸诚带了一堆兄弟过来,有些兄弟们又带了女朋友。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准备了礼物,当晚的一切事宜都以寿星觉得开心为第一要义。
生日的前一个晚上,程淮安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别墅门口。
赵慕妍对大厅里的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把她眼前的丝巾摘掉。
这时候正好是零点整。
耳边传来整齐的“生日快乐”祝福,混杂着一声声手持礼炮的响动。
程淮安发间落了一张彩色纸片。
她睁开眼睛,看到把礼物盒当泡沫板铺就的地面,以及把led灯当星星挂满的天花板。
亮着光的墙上挂着“happy birthday”字样的气球,还有一抹高大的身影静立在侧,望向自己的目光随着灯火闪烁,看不太分明。
殷诩一向不喜欢这样闹腾的场合,但还是来了。
程淮安欣喜地站在原地,笑着对大家说了句“谢谢”。
赵慕妍推着她的肩,让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很快就有人搬了三层蛋糕过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周逸诚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根“1”和一根“8”的蜡烛,插在蛋糕中间。
“恭喜你啊,又一个十八岁生日,”他熟练地用打火机点上火,拍了拍双手,“许愿吧。”
没走唱生日歌的流程,程淮安直接十指交扣着,闭眼许了个愿。
吵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在今日的寿星身上。
然而,在这样神圣的时刻里,周逸诚站在旁边,王八念经似的碎碎念起来。
“生日菩萨,保佑着她,年轻貌美,永远十八。”
“但暴脾气,也收着点,别学大妈,没轻没重,别像泼妇,打人超痛……”
“……”
“!!!”
刚刚还沉浸在欣喜氛围中的程淮安忍不住立刻睁开眼,不负众望地往周逸诚腿上踹了一脚。
周逸诚吃痛地抱着小腿嗷嗷叫,语气委屈:“你干什么踹我啊!”
程淮安瞪住他:“为什么踹,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草!”周逸诚一蹦三尺远,还在吆喝,“果然他妈的一说出来就不显灵了!!”
“?”
程淮安站起来就要追着他打。
这么一闹,本来没放开的氛围瞬间热络起来。
切过蛋糕以后,一群小年轻很快又开启了一波奶油战。
周逸诚和兄弟们踩着沙发上蹿下跳,一个个都被糊成了奶油人,几乎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作为今日的寿星,程淮安更是难逃此劫。
她爱漂亮,大家不往她脸上抹,但脖子、衣领和头发上没一会儿就沾了个满,黏糊糊的。
程淮安跑得气喘吁吁,实在打不动了。
她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唯二毫发无损的人。
——殷诩和殷凡。
两个男人像两根柱子似的搁那儿杵着,一个气质孤冷、一个气场肃杀,压根儿没人敢靠近。
程淮安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果然,像这种全是年轻人的局,老男人就是很难有参与感。
这么歇了一会儿的功夫,周逸诚又带着几个糟蹋兄弟从后面杀了过来。
程淮安实在是没力气继续玩儿了,情急之下,跌跌撞撞地往殷诩和殷凡的方向跑去。
两人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
斟酌片刻,程淮安躲到了殷诩身后,还沾着奶油的双手扒拉住他的衣角,探出一颗头,对周逸诚挑衅道:“你倒是再过来啊!”
“你玩儿赖的!”周逸诚“嗤”了一声,胳膊一挥,“你有本事找男人,你有本事出来啊!”
“……”
有病啊!
程淮安咕哝了一句“傻子才出来”,扒拉着殷诩的指尖攥得更紧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身边有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那人以一套行云流水的擒拿术把周逸诚扣到了自己面前,动作跟拎了只小鸡仔似的。
小鸡仔被揪得有点儿疼,嘶哈嘶哈地喘着气讨饶:“哥,不带这么玩儿的,你一个刑警,怎么还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民众呢?”
殷凡闻言一愣,手上松了点儿力道,但是没放开。
他一本正经地说:“淮安,制服他!”
程淮安:“……”
这台词听起来好像有点儿怪怪的。
程淮安手里其实没多少奶油了,但是她不好辜负殷凡的一番好意,也觉得周逸诚实在欠扁,于是把手上为数不多的奶油都抹到了周逸诚做了烟花烫的头发上。
末了,似乎是觉得这个作品不够完整,她又从殷诩的衣摆上刮了点儿自己刚蹭上去的奶油,抹在周逸诚的眉毛上。
程淮安满意地弯了弯眸子,摆摆手道:“我又能好了,你跪安吧。”
“……”终于刑满释放的周逸诚暴跳如雷,气到话都说不完整,“你,你,好!好极了!!”
生怕被再次抓住,周逸诚溜得贼快,最后那几个字飘在风里,显得十分荡漾。
他气不过,又没办法,只能再次把火力集中在兄弟身上,开始内斗。
还好蛋糕够大,否则都不够他们躁的。
场面热闹得很。
趁着殷凡去卫生间洗手的空档,小姑娘拿了张湿巾纸擦手,又冲着殷诩勾勾手指头,小声说:“殷诩哥哥,这里好吵,你陪我去楼上阳台上待一会儿好不好?”
殷诩点头。
十一月底的b市已经很冷,今天没有下雪,但夜晚的气温仍只有零度。
在有暖气的室内感受不到,室外却是寒风阵阵。
程淮安走在前面,殷诩绕到衣帽架上取了衣服来。
“衣服穿好,”他大步迈跟上她,拎着领口,把衣服披在她肩上,“别感冒了。”
程淮安乖乖地把手臂穿进袖子里,又低头拉上拉链,这才推开阳台的玻璃移门。
阳台底下就是湖面。
一开门,便立刻有一股夹杂着冰雪气味的寒气扑面而来。
程淮安不大怕冷,应激性的生理反应过后,就适应了外头的温度。
她趴到栏杆上,仰起头看月亮。
今天的下弦月像一道弯钩,明亮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