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尸也不过如此,既然这么折腾了都没起来,应该是凉透了。
她们挂了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好端端的,这两个纸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了?
纪无欢略一思索,想起这里是属于女鬼的回忆世界。
难道说当初的她们就是这样死掉的?
与此同时,他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件挂在床前衣架上的嫁衣竟然不见了!
有人拿走了它?
会是谁干的?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因为大小姐在临死前喊过她的名字。
媛媛!没错,显然凶手就是那个看不见的二小姐了!
这一下,仿佛有一根完整的线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三十年前有人在大小姐出嫁的前一天,媛媛杀死了她和梅妈并且偷走了嫁衣。
为什么?
答案应该也很容易猜到了。
太狗血了吧?
纪无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由地鄙视起魔方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没想到刚才随口吐槽的双胞胎梗成真了。
按照这个狗血剧情发展来看的话,很可能是这姐妹两同时喜欢上了那个大少爷,妹妹也想嫁给他,所以因爱生嫉杀死了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奶妈以及亲生姐姐。
难怪她之前会劝姐姐不要嫁,难怪之前会莫名其妙地闹小脾气。
而这边的姐姐遭到妹妹的背叛,又看到她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在仇恨与不甘心的驱使下化为了厉鬼。
可她为什么要杀徐家少爷呢?
纪无欢觉得这一点有些奇怪,女人心海底针,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那个少爷并没有认出媛媛是妹妹而不是姐姐吧,因为就算是双胞胎,可连自己爱的人都认不出来的话,这算什么?这么一来倒也能解释厉鬼为什么会挖去他的双眼了。
至于徐家的其他人,或许是迁怒?
人一旦上头了都可能会失去理智伤及无辜,更别说她已经是一只满腔怨恨的厉鬼了。
只是那徐姓一家子真的有点冤枉就是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这会不会是徐家少爷和妹妹连手起来的阴谋,不过目前看来完全没有动机,毕竟这两位家里落魄的大小姐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了。
那这么说来的话,那场所谓的冥婚或许也是假的了,是那个妹妹为了给自己脱罪吧?就算是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刚嫁进去就全家死绝了,然后说是鬼干的,谁会信?如果调查下去,肯定会发现她杀死姐姐和奶妈的事情。所以为了掩饰自己杀人的罪行,她就编造出了冥婚来为自己脱罪。
她们本来就是外地来的,加上平时又住在村子里偏僻寂静的小木楼里,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又很少出门,所以那些村子里的人不知情也很正常。
还挺聪明嘛。
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女鬼的怨气存在至今就是为了找到那个妹妹然后为自己报仇吧。
纪无欢摸摸耳垂,在心里大概理了一下思绪,如果刚才的推测都是真的,那么通关的方法就是要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媛媛,然后帮厉鬼报仇么?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可他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除了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以及真的好狗血之外,好像还有一些小细节有矛盾,就在他正要仔细琢磨琢磨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角落里有道红影一闪而过!
纪无欢抬头一看,那个满口鲜血的女鬼又出现了,此时她正飘在雕花窗户外,背对着外面的月光,脸藏在黑暗的阴影里,身上的红色衣摆随风飘动。
这位阴魂不散的大姐怎么又特么出现了?
纪无欢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转身出去,谁知刚冲到楼道口的时候,却见那女鬼又出现了,此时正站在转角处阴森森地盯着他,阴冷的幽风吹过,那空空荡荡的红色裙摆下滴落了一地的鲜血。
他再次后退,正要转身的时候,那个女鬼却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不到半米的位置,惨白的恐怖鬼脸死死地盯着她。
卧槽!纪无欢差点没站稳摔倒,稳住身子后立马拿出黑匕首捅了上去,女鬼闪烁了一下,瞬间退到了一米之外。
看来她还是能感受到这把匕首带来的威胁。
纪无欢见此也多了几分底气,迅速调整好姿势,将黑色匕首挡在面前,随时防备着她的进攻,黑暗里,一人一鬼僵持起来。
一阵阵阴风迎面袭来,吹起女鬼的头发与带血的裙摆,她的位置恰好背着月光,浑身都笼罩在黑暗的阴影里,所以纪无欢不得不用电筒照着她。
换一个普通女人大半夜的穿着红裙子披头散发地站在楼道口,脸上还照着阴测测的白光都已经够恐怖的了,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鬼!
但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被她吓过好几次了,所以纪无欢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强大了许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的胆子变得大了呢!
纪水仙刚在内心夸了自己两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那个女鬼缓缓地动了,就像是慢镜头一般,她迟缓地举起右手来,同在墓地时候一样冲他挥了挥手,像是在说:你过来啊
咋的?还想让他过去不成?美人计?
纪无欢当然不吃这套了,保持着防备的姿势一动不动,这女鬼狠起来了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杀,谁知道会不会弄死他?
反正他已经熬过好几个噩梦了。
就这样他们僵持了十多分钟,最后女鬼先沉不住气了,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了,突然伸手指着旁边的房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了指纪无欢。
青年一开始并不打算搭理她,次数多了之后他意识到这女鬼可能想说什么,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能说话。
红衣女鬼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你是那个死去的姐姐?纪无欢继续询问道。
女鬼再次点头。
你想告诉我什么?
女鬼开始用手比划,一会儿指自己一会儿又指右边的房间,然后又指着纪无欢,他当然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最后女鬼突然钻进了媛媛的房间里,纪无欢不知道这是想干嘛,犹豫了一会儿后在逃跑和一探究竟之间选择了后者,主要是他现在也根本逃不出这个噩梦,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意外地发现那个女鬼居然拿起桌上的纸笔在写字。
纸上的内容很长,讲了她是怎么变成女鬼的,和纪无欢猜测的一样,这个穿着滴血嫁衣的红衣女鬼就是大小姐,她的名字叫做白芷玉,而妹妹叫白芷媛。
同照片里看到的一样,两个人是双胞胎姐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感情深厚,后来因父亲意外死亡,家产被坏蛋伯伯夺走,于是两姐妹只能逃了出来,奶妈带着她们逃到了这里,至于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和纪无欢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一个非常狗血的爱情伦理剧,无非就是徐家少爷爱上姐姐,两人一见钟情,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而妹妹却爱上了姐夫的老套剧情。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姐姐并没有想象中的邪恶,相反,其实她并不想杀人了,但又控制不住自己,那些纸人就是她内心中邪恶的力量,不停地重复着这些事情,所以当纸人出现的时候她不能出现,否则会被控制,而纪无欢先前几次差点和纸人撞上的时候,她的出现是为了提醒他。
这么说来的话好像的确如此。
纪无欢仔细想了想,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出现的时候,梅妈正好就在门外偷看,如果不是被女鬼吓一跳转身想跑的话,他根本发现不了。
第二次他被追到柴房本来想从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女鬼又出现阻止了他,而今天当他走到院子后面才发现那下面有个水缸,不注意的话可能会直接跳下去。
后来她出现的那几次,也基本都是他刚躲好纸人就出现了。
再想想的话,之前在墓地和古宅里遇到的时候,她好像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等等。
那你为什么要拍我两巴掌?纪无欢提起来有点气,现实里他身上的掌印还没消呢。
女鬼写字表示,她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就是想杀人,一旦被她碰到就会被拉进这个世界里,精力和体力一点点的被消耗,就像恐怖故事里的中邪撞鬼一样,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死亡。
因此之前出现在古宅里也是为了吓退他们,不让他们靠近。
谁知道聂渊头这么铁,不但没打算离开,还想neng死她。
行吧,纪无欢决定姑且相信她一下,询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女鬼提笔写下两个字。
解脱。
你被困在这里了?
她点头。
要怎么做?
女鬼写下个名字。
白芷媛。
可我们找不到她。要是能找到的话,纪无欢跟聂渊今天就逮住她了。
你们只需要将她任意的一个物品带进黑雾里,这样我就能找到她了。女鬼写完这句话,又写了一个地址给他,让他记住。
这是什么地方?
女鬼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小楼?
纪无欢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到地板在颤抖:靠,怎么了?惊得他立马又举起了黑色匕首。
女鬼往后退了退,指了指他,表示与自己无关。
下一秒,地板震动得更加厉害了,与此同时,他听到一个及其熟悉的声音。
纪白痴、纪白痴!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聂渊?!
圆圆?纪无欢眼睛刷得亮了起来,激动地回应道:圆圆、圆圆!
纪白痴!纪白痴!醒醒、快醒醒!
随着聂渊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房间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青年感觉到一股力量再把他往外拉,那股力量温暖而强大。
圆圆、圆圆!!快用力!我要醒了,要醒了!
就在要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他没有看到,在女鬼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森的嫉恨。
嗝儿,又一只被狗粮填饱肚子的单身鬼。
睁开双眼的瞬间,纪无欢看到的就是聂渊焦急的脸,和他大声的呼喊:纪白痴!
圆圆!纪无欢正要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破解的办法了,然而刚一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嗓子里像是有一把把尖锐的刀片划过,疼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好看的眉头拧成了结,苍白的手指捂住嘴巴,咳得停不下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聂渊赶紧倒来杯温水,细心地吹了吹才喂给他,现在烧是退了,但纪无欢却觉得自己更加虚弱了,之前还能自己坐起来,而现在脖子都需要让人扶着才能昂头了,连喉咙吞咽的动作都让他有种很费力的感觉。
一张脸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都软成了一团。
纪无欢看出男人眉眼之间的担忧,本来想安慰他两句,结果一说话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聂渊赶紧扶着他躺回去:你别说话了。
青年顺势躺下去,正好靠在了男人的腿上,发现他脸上有汗水,下意识地想伸手替他擦擦汗,然而有些可悲地发现自己连抬手都需要费很大儿的劲儿了,突然悲从心起。
圆圆我是不是要死了?
闭嘴。前一秒还温柔喂他喝水的男人突然凶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许说这种话!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死。
说完用手指在他的鼻尖上狠狠地刮了一下以示惩罚。
纪无欢想反击,却完全提不起劲儿来,刚一说话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好不容易停下来了,脸半埋在聂渊的腿上,眯着眸子,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说道:圆圆,我喉咙好疼想喝糖水
好,我让服务员给你煮。
此时的青年看起来好像一下子瘦了许多,原本匀称修长的四肢变得苍白无力,手脚细弱的关节让人产生了一种可以轻易折断的感觉,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在那白皙皮肤覆盖下的脆弱血管,躺在他腿上的轻轻颤抖的模样就像只可怜又无害的小动物。
加上那张因痛苦眉头紧蹙的漂亮脸蛋,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聂渊更是心疼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古宅里把那个女鬼拖出来爆揍一顿。
圆圆,我还想吃巧克力。
我给你拿。
圆圆,我还想吃你煮的火锅。
回去就煮给你吃。
圆圆,我想吃你的蓝莓。
都给你吃。
真的吗?
真的。
那圆圆,我想听你学猫叫。
圆圆咳咳咳咳纪无欢一大声说话就控制不住咳嗽。
聂渊赶紧为他顺气,然后又酝酿了半天,脸上表情变化莫测,最后还是心疼战胜了面子,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不太情愿的:喵字。
噗。
纪无欢想笑,但忍住了,作出更加虚弱又无助地样子,咳嗽了好几声才继续说道:圆圆你总是叫我白痴,能不能换一个称呼?
聂渊顿了一下: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在他说话之前先表示:先说好,爸爸、哥哥、老公都不行!
这不是面子问题,他是真的叫不出口。
切!
这话都堵死了就没意思了呀!纪无欢虽然有些不满但转念又想到了其他的小主意:那你叫我宝宝
聂渊:
圆圆
宝男人艰难地张开嘴,正好瞄到送药的小女孩端着碗走进来,于是低头贴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唤道:宝宝。
啊!纪无欢的心里冒出了一只尖叫的土拨鼠,简直有了一种耳朵怀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