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芸在屋子里胡乱晃着,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无比郁闷啊!
清莲山庄的蝗虫得到了有效控制,实际上到现在,山庄里已经少有蝗虫了。别的地方的蝗虫也还没有飞来的迹象,按理说她应该开心才对。
但实际上,她的心简直在滴血。
蝗灾引发的灾难并不仅仅表现在农业和百姓身上,达官贵人们也牵连甚广,从而导致商业一再缩水!虽然达官贵人们不用为下半年的粮食忧心,但这种时候总不好太张扬,否则会有心人盯上,让捐财捐粮就太划不来了。
因此一向走高端路线的清莲茶和清莲锦瞬间卖不出去了,就是有人买,买的量也极少,还得偷偷摸摸的。钱庄倒是更加红火了些,但八成都是借款的,甚至还有人想借粮,不过被拒绝了。
除此之外,每天都能听见人们谈论奉县的损失,昨天说谁家粮食被蝗虫吃光光了,今天说谁家哭得昏天黑地,不去捉蝗虫,反而跪着祈求天地。
就在奉县爆发蝗灾的那天,紫芸第二次见了盛源,谁知对方一如既往的迂腐,说要听皇上的旨意。
紫芸没办法,试着去说服奉县的百姓,结果只有极少数愿意试着捉蝗虫,大部分人都听天由命,认为自己得罪了老天爷,应该受罚。说到最后,紫芸差点被气得吐血,就没见过这样顽固的人。
“你就别管那些人了,省得把自己身子气坏。”洛轻尘拉着紫芸坐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乱动。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再让紫芸这样急下去,又会瘦了。
“你说你那个父皇,还有你外公,怎么就不为百姓着想呢?难道真要等到饿殍遍野才满意吗?蝗虫不是天灾,但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就会变成人祸了。明明可以拯救,让大家齐心协力消灭蝗虫,却偏偏不行动!”
蝗灾都爆发三天了,朝廷居然还没拿出主意,真是要把紫芸气死了。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商人,对天下大事无能为力,可一想到朝廷的不作为,还是相当生气。
迂腐!愚昧!
她真想将那些百姓和官员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野草!
洛轻尘想笑不敢笑,否则紫芸会更生气,他摸摸紫芸的头发,安慰道:“放心吧,外公一定会采纳你的方法的,父皇虽然一时间没下命令,但应该不是那等迂腐之辈。”
“你倒是相信他们,他们要是打算灭蝗虫,一早就灭了,干嘛等到现在?”紫芸没好气地质问,如果当初洛轻尘写信告知时,皇帝就下令灭蝗,怎么会等到蝗虫大爆发?
就是蝗虫爆发了,天下百姓也已经行动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求神拜佛。
说话间,一只信鸽在院子里落了下来,洛轻尘顿时眼前一亮,吹了一声哨,信鸽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
从腿上取下信纸一看,洛轻尘不由露出笑意,又将信纸递给了紫芸。看完信,紫芸长长吁了一口气,皇帝终于发话了。
“怎么样,我说外公和父皇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们等到现在,一定有各自的道理。你也知道,付家那群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巴不得借这次机会让父皇名声扫地,最好再激起民愤。到时候他们再浑水摸鱼,逼宫篡位也不是不可能。自从上官景阳知道自己只是棋子,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那你不就为皇上担心?”被洛轻尘直接点破,紫芸有些诧异。
不过上官景阳和付家的确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如果被皇上逼得急了,逼宫篡位很有可能发生。
洛轻尘摇摇头:“父皇做了那么多年皇帝,连这点都想不到吗?或者说,他就是在故意逼迫太子和付家,要是这次付震平坚持说蝗虫是天灾,付家只怕已经灭亡了。”
“怎么会?”紫芸吃了一惊,不是吃惊皇帝故意逼迫太子,而是想趁这个机会灭掉付家。
洛轻尘道:“父皇想灭杀蝗虫是一方面,自然不想被人阻拦;另一方面则是趁机试探付家,你想啊,付家为什么不愿意灭蝗虫呢?还不是想趁机捞到好处。再者,付家如此有恃无恐,似乎半点不担心蝗灾之后的饥荒,必然储存了足够多的粮食。上位者最喜欢猜忌,我要是父皇,一定会猜测付家为何储存这么多粮食,到时候给付家冠上个谋反的罪名,对方连喊冤都喊不了。”
“你们皇家真恐怖。”紫芸满脸黑线。
猜忌,夫妻、父子、兄弟,到处都存在。或者说,皇家根本没有亲情,有的只是猜忌!
“你成为皇子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对你一定不会变。”
洛轻尘认真地盯着紫芸双眼,世间也唯有此人,能让他永不改变。
“外公在朝堂上故意点出你的名字,就是想帮你一把,父皇也是这样打算的,所以当着百官的面,说消灭蝗虫之后要好好嘉奖你。芸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紫芸咬咬下唇,她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没有洛轻尘,邹正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皇帝更是不会在乎一个商人的意见,或者说,她的办法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里去。可是如今,皇帝和丞相都明着帮她,只因为她是洛轻尘看中的人。
他们承认了她的身份,不会阻扰她和洛轻尘在一起,可是她没有足够的身份与即将成为皇子的洛轻尘站在一起,所以才借此机会,打算提升她的身份。
“师兄,谢谢你。”
她有些哽咽,所有人都在帮她,或许这也是现在才下令灭蝗的原因之一!
“傻瓜,你我之间需要说谢字吗?再说,这对他们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反而,你献出的计策更重要,可是能拯救无数百姓呢。这份嘉奖,你应该得到。不过我有些好奇,父皇会赏赐你什么?你是女孩子,大概无法做官了,诰命的话一般是出嫁的妇人。唔,要是直接将你与我赐婚,再赐你诰命夫人,那就太好了!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