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时间过的竟是飞快,或许因为没人烦紫芸的原因,又或者知道这一档子事情之后,就能返回蜀州,心情有些迫不及待。
老皇帝出殡,这是很大的事情,刚好其余几国的使者都还没回去,因此就代表各自国家略尽遗憾了。只是听说墨国太子和扶渊国太子正在往大秦京城赶来,准备参加几日后上官灏的登基大典。
敏贵妃闹也闹够了,不知道怎么想通,自己拿白绫自尽了。她和老皇帝的棺木放在一起,也是要入皇陵的,只不过没资格摆在老皇帝旁边。因为老皇帝的旁边只能摆放孝元皇后!
出殡这日一大早,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就聚集在了大殿外,紫芸同洛轻尘等人均是一身素白,作为老皇帝的儿子儿媳,这种场合自然免不了身着孝服。
众人以太子上官灏为首,其后便是太后以及一干嫔妃,七公主哭的双眼通红,看向上官灏的目光还带着仇视。护国寺里的高僧们也到场了,实际上这几日都在皇宫为老皇帝祈福念经,包括给紫芸批过命的意定大师。另外便是以邹正为首的百官朝臣,以及以李福林为首的宫女太监。
远远望过去,竟是黑压压一片。
人群中,紫芸忽然看到了上官无风,上官无风正巧也朝她看来,不知为何,紫芸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了。那样淡然的情绪,就好像,他们只是不相关的陌生人。
莫名的,紫芸就有些难过,她给不了上官无风任何回应,现在也已经与师兄成亲,或许,当成陌生人也好。
她将目光移开,因此错过了上官无风眼里那一抹痛楚,宁愿看着她在别人怀里幸福,也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悲伤。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会坚持下去。
上官无风不远处就是长乐郡主,二人点头示意,她成亲之后,长乐郡主再没有去大皇子府,而是回了镇北王府,如今镇北王和王妃也赶来了,她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住在王府。
青如风等人则没有前来,毕竟这是大秦内部的事情,没道理让别国的人来送葬。
见时间差不多了,钦天监的大臣高声道:“皇帝殡天,送葬!”
所有人顿时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先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钦天监的大臣展开一道布帛,开始念叨老皇帝的生平,其实就是歌功颂德的悼词,谁喜欢死后还被人批判呢?
念完悼词,便轮到礼部尚书主持了,礼部尚书叫董忠,是太后的娘家人,此时主持送葬,倒也合适。送葬先是护国寺众高僧念经做法,诵经完毕,便轮到百官吊唁。
为首的自然是太后,上官灏还未登基,身份高不过太后去。自老皇帝驾崩之后,太后的身体似乎也日渐孱弱了,不知是因为自己出手害死了自己儿子,还是失去了生活目标。总之,她现在看上去与她的年纪更符合。
太后在火盆中烧了一叠纸钱,之后便轮到上官灏,与太后不同的是,他跪下磕了三个头。再之后就是洛轻尘和紫芸,二人各自烧了纸钱,也恭恭敬敬三叩首。对于老皇帝,二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然后是荣王夫妇、其余皇子公主、后宫嫔妃、镇北王一家、英王一家,再之后才轮到文武百官,邹正自然是第一个。
等所有人都吊唁完毕,董忠才宣布出灵!
众人起身,丧钟倏然鸣响,两方棺木被杠夫抬了起来,在众高僧的诵经声中,由禁卫军开道,浩浩荡荡往宫外而去。
这次太后并未随行,是以上官灏为首,众人按照吊唁的顺序排成纵队,跟随在灵辇之后。
从皇宫到龙陵山,路途数十公里,懂武功的人倒还好,可苦了一干嫔妃公主,以及一众文官。不过没人敢发出异议,只按照规定往前走。一路上,皇子公主后宫嫔妃遇路引需哭灵,百官需叩首,
出了皇城,队伍一路向龙陵山行去,这条路自然很熟悉,她走过很多次,是给柳莲上香。这次去,却是为了给老皇帝送葬,谁能想到短短两年多时间,老皇帝就归天了呢?
六七月的天气热的厉害,老皇帝的尸体经过特殊保存,又封存在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才没有泄露出意味。可一干送葬的人却没这个福气,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还穿着厚厚的官服,热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出城还没走多远,就有年迈的大臣晕倒了,没办法,只能让护卫抬着继续前行。从未受过这种折磨的后妃们更是脚底磨起了泡,不时用散发着香气的绢帕抹汗,嗅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均忍不住蹙起眉头。
紫芸早知有此一遭,因此提前做了准备,制造出了冰块装在牛皮袋里,坠在了身上。虽然这样似乎对老皇帝不太尊重,但特殊关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来到龙陵山脚下,晕倒的人已经超过十个,好在一路上灵辇没出问题,否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上了龙陵山,距离陵寝百米时,众人再次跪地叩首,然后是九十米、八十米……一直到十米。
老皇帝陵寝在龙陵山靠东部的位置,往西依次是几位先祖的陵墓,但外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入口。
“吉时到!开陵寝!”董忠又高声喊道。
在众人的目光下,老皇帝的陵寝立即被守陵人打开,里面是一条甬道,甬道两旁都有长明灯照明。
“先皇灵柩入皇陵!”董忠再念。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最后一次跪拜,齐声高喊。
杠夫们抬着灵辇整齐步入,安放灵柩。皇子公主以及后宫嫔妃哭灵的声音蓦地提高,泪水混合着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形成了最好的安魂曲。
燥热的风拂来,将哭声带出去好远好远,紫芸望着渐行渐远的灵柩,忍不住轻叹一声。生前再如何荣耀,死后也不过黄土一抔,作为皇帝,就真的比普通人得到的更多,更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