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神明亮，神色慵懒，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一副百无所谓的模样。
    我有些看不懂白苏了。
    按理说，白苏应该会有很多想要问我的话，可他一句也没有问。
    道观里莲家天罗地网是被我夺走了控阵之术，百里浩瀚是被我杀死的，这些本不属于我的力量，都应该是白苏好奇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要怀疑眼前这个白苏并不是真正的白苏，可在下一刻，我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都知道？”
    我突兀开口，前后毫无关联。
    白苏没出声，我紧跟着往前了一步，再次重复：“你全都知道？”
    他不是不好奇，而是在道观内发生的一切，他全都知道，所以我和小七之间的谈话他肯定就不用问，也都能猜得出来！
    所以，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他也都很清楚。
    小七只是云家利用我们莲家双生秘法在千年之后又炼出的一个双魂人，知道的有限，但白苏，无论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所有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不吭声，也不问，是因为他不想说。
    因为他很清楚我的性格，一旦他问了，我回答了，有些事，势必要刨根问底。
    那么白苏不愿意说不愿意问，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他也开始怀疑我究竟是莲心还是莲沁了？
    我猛地抬头，想要问清楚白苏，可白苏的眼中，那目光忽得一闪，好像有催眠的效果似得，我只是和他那到目光对视一眼，变猛地升起一股倦意。
    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大大的打了个哈气，眼皮就像是千斤巨顶一眼，怎么也熬不住，挣扎没两下，便直接闭上。
    跟着，我便什么都不知道，昏睡了过去。
    在睡着后，我却做了个梦，梦里的我在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找白苏，想问清楚所有的一切，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拿出那条魂链就仍在了白苏的面前，问他，我到底是莲心还是莲沁。
    白苏把魂链捡了起来，拿回在我的面前，让我收好，但就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他。
    我使劲摇头，还很生气的模样，一个劲儿的追问他。
    白苏却不停的劝我收着魂链，但对我的问题视若无睹！
    到最后，我都听不清白苏在那说什么了，只知道他在一个劲儿的回避着我的问题，让我感到无比的厌烦。
    随着我厌烦的情绪升起，我猛地扬手，浑身上下忽然暴起一道狠戾之气，紧随着，一道澎湃庞大的力量，猛地从我体内深处炸起，瞬间填充了我的全身！
    一股嗜杀之气伴随着这道力量的出现而环绕我的全身，我望着白苏，眼神狠戾无比。
    “你说，我究竟是莲沁，还是莲心！”
    白苏望向我，眼神很是悲哀，却又无可奈何，就是不作回答。
    旋即，他便往后退了几步，拿着魂链正对着我，有点像林笑笑临死之前的举动。
    紧跟着，那条魂链就爆发出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仿佛刺瞎了我的眼睛！
    我吃痛之下，猛地睁开眼睛！
    才意识到自己从梦中醒了过来，四周漆黑一片，身下倒是软乎乎的。
    在我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侧过头，借助窗户外微弱的月光，看清楚躺在我旁边的正是白苏。
    他睡的很死，我极少见他有睡得这么死的时候。
    好像在我的印象中，他根本都不需要睡觉休息一样。
    我忍不住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脸庞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我不敢去摸，生怕会影响到他休息。
    犹豫了一下，我收回了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可能是真的累了。
    追着莲墨离开，再到他回来，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但很明显，事情的经过绝非像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莲心……”
    忽然，沉睡之中的白苏呓语了一声，伸手便过来搂住了我。
    “莲心……”
    他紧闭着眼睛，却呓语不停，一个劲儿的念叨着那个名字。
    我的心，没有来的一疼，跟用针扎在胸口似得。
    可疼过之后，却又觉得堵，像是刚被扎出个口子的心窝，紧跟着就被一堆东西给堵上了一样，异常难受。
    都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我都梦到了自己在不停追问白苏我究竟是莲沁还是莲心，也不知道白苏究竟梦到了什么，会在这里一个劲儿的念莲心的名字。
    被他紧紧搂在怀中，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我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是莲沁。
    尽管直到现在，在白苏的眼中我都是莲心，可我自己就是没办法过去我自己这关。
    说句实话，我现在都后悔，要去接林笑笑的魂链。
    我宁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林笑笑的魂链，也想去不知道那条魂链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使劲呼了口气，我反手抱住了白苏，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去感受他那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以此，来把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忽略掉。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白苏休息一晚。
    可是——
    “莲心，莲心，莲心！”
    白苏忽然叫了三声莲心的名字，紧跟着，猛然睁开了眼睛！
    我见状，急忙闭上了眼睛，假装从未醒过。
    宁静的几秒后，搂着我的白苏，轻轻抬起了他的胳膊，并把手从我的身下一点点的抽了出去，起身离开了我。
    又忍了好几秒，我终于忍不住了，偷偷的，睁开了一条眼缝……
    第三百一十九 捅破窗户纸
    我看见白苏背对着我，两只手一手一个，拿着无极镜和八卦镜，仰头坐在床边上，仰头看着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的八卦镜和无极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走的，正在我好奇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无极镜跟八卦镜同时发出嗡鸣颤抖的声音，跟着，脱离飞了起来。
    “凤姨，我该怎么办……”
    白苏的声音，恰时响起，带着迷茫，和无助。
    他的背，也微微偻起，双手撑在身前，好似捂住了脸。
    我的心猛地一颤，只觉得刹时冰凉！
    白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凤姨，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办？你教教我，好不好……”
    白苏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声音依旧是那么迷茫和无助。
    顿了半晌，白苏终于收起了迷茫和无助，重新变回我印象中那个把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白苏，忽然开口，带着极大的怨气念道：“莲墨不足为惧，我原本就可以直接抹杀了他，可为什么那东西会在他的手中？他背后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
    我终于忍不住了，挪了下身子，稍稍仰头，绕开白苏的后背，想往他前面去看，看看他到底在和谁说话。
    尽管我已经十分小心，可在动的时候，却还是忘了这屋子里那张床的简陋，不过是仰头往上一点的动作，就引得床板嘎吱响了一声！
    我猛地闭上眼睛，生怕白苏注意到我，可闭上眼半天后，却没有任何异常。
    再次睁开眼缝，我发现白苏就跟没听见身后响声似得，还在那等着回答。
    他好像全部心神都投在自己前面，对躺在身后的我没有半点防备，我等了几秒，胆子大了起来，干脆起身，朝白苏的身前望去。
    可这一望，我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和白苏对话的，竟然是无极镜跟八卦镜！
    两面镜子仿佛融合成了一体，散发着一层薄薄的光圈，光圈之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我看不清她的样貌，但却能够从她身上感到一种无比高贵的气质。
    白苏正是在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女子喃喃自语。
    这……难道就是白苏的那位凤姨，当年为了莲生硬抗九天雷劫的小凤前辈？
    我如此想着，却没发现，镜子里的那个女子，原本一直在看白苏，可就在刚才，扫了我一眼。
    白苏忽然起身，吓了我一大跳，赶紧躺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没过一会儿，他就再次躺倒我的身边，神手朝我搂了过来，将我紧紧搂在他的怀中，不一会儿，便鼾声再起，昏沉睡去。
    听着他的鼾声轻微而平稳，似乎熟睡，我才敢再睁开眼。
    那俊美的侧脸就和我咫尺相隔，只是哪怕在熟睡之中，他眉头却还紧紧拧着。
    我又等了很长时间，确定白苏应该睡死，才敢轻轻扭了下身子，小心翼翼尝试着从他怀里钻出来。
    在这一过程中，我还时刻注意着他，生怕自己的动作把他惊醒。
    好在白苏睡得相当死，直到我钻出他的怀抱离开床，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着他，我脑海里就猛地浮现他刚刚那句话。
    那无助迷茫的语气，让我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从白苏口中说出来的话。
    到底是什么，让白苏能有这样的感受？
    是因为对我身份的迷惑？
    难道连白苏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或许，镜子里的那位小凤前辈能告诉我真相。
    如此想着，我寻找起八卦镜和无极镜，还好白苏把那两面镜子放在了床边，并没收起来。
    我蹑手蹑脚的把两面镜子拿在手中，怕动静太大吵醒白苏，就拿着两面镜子一步步退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