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谁所害？”
    秋雪怡攥紧了手，呼吸都开始变慢下来。
    “以前我以为是大少爷。”
    张妈回忆着过去，眼神都变得飘忽。
    时间追溯到二十五年前。
    杨希瑗，秋雪怡的母亲，也就是林家的大少奶奶半夜临盆。
    而此时林家的大少爷还在外面花天酒地没有回来。
    都说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大少奶奶一个人在产房里，产房外只有张妈一人着急地守着。
    林家阖家上下，唯一只有老爷子对大少奶奶好一点。
    大半夜的，张妈也不敢因为这种事情去叨扰老太爷休息，只是大少爷怎么也请不来。
    大少奶奶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家养胎，安胎药补药一样没落地喝。
    但是在产房里，却莫名其妙地身竭气虚。
    她拼了命将孩子生下来，自己却永远留在了产台上。
    医生出来，手里只抱着孩子，对张妈说：“你进去送产妇最后一程吧。”
    张妈抱着还是小小一坨的秋雪怡,冲进去。
    她看到产台上的大少奶奶此生最狼狈的样子。
    满头都是汗水，唇色苍白，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张妈……”
    杨希瑗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天花板虚弱地出声。
    “大少奶奶，我在。”
    张妈已经开始哽咽。
    “您可要挺住啊，您看看小小姐，她还那么小。”
    眼泪和汗水混为一体，杨希瑗无力地笑：“我没有办法陪她长大了。”
    “张妈，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早年间要不是大少奶奶的恩惠，我早就被赶出林家病死街头了。您的恩情，我必当以命为报！”
    张妈知道杨希瑗这是要交代遗愿了。
    “我的房间有个保险柜，密码是860622。里面有一张卡，还有一封信，你按照信上说的，带着孩子离开，永远地离开林家，再也不要回来！”
    “以后，你就是她的妈妈，知道了吗？”
    当初张妈那么有计划那么系统的一连串行动，全是杨希瑗早就安排好了的。
    “大少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将小小姐当做亲生的女儿来抚养，她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女儿！”
    张妈在垂死的杨希瑗面前立下誓言。
    用最后一口气交代完遗言，杨希瑗终于撑不住要闭眼了。
    永远闭上眼睛之前，她还是看向产房的门口。
    空无一人。
    这样很好，除了女儿，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杨希瑗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张妈怀里抱着孩子，手握着那正在被渐渐抽去体温的手，悲伤地哀嚎着。
    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哭。
    林大少爷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产房里白色的灯很刺眼，照射范围又很小，把悲伤衬托得那么浓郁。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还是不肯相信，非要伸手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你还来干什么？！”
    张妈狠狠地推开林维均，一个下人都敢对主人这么动手吼叫了，可见是被气得有多狠。
    “她死了！现在你可以把你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都带回家了，大少爷你可还满意？！”
    “滚！”
    林维均满身戾气地推开张妈，连孩子也不看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拉起那具已经没有任何意识的尸体，只有些许体温还残留着。
    他环着她，在她耳边耳语：“杨希瑗，你睁眼。”
    “为什么呀？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林维均的心如刀绞，委屈懊悔交织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终于妥协了。
    “我原谅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不管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我都不计较了，只要你醒来。”
    说着说着，林维均自己也魔怔了。
    他很生气，他说什么话都不管用是不是？她就一点都不在乎他是不是？
    林维均对着一句逐渐冰冷的尸体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是不醒来，我就掐死这孩子！”
    “你和奸夫的孩子，你都不在了，以为我会好好对她吗？”
    “你想要你的孩子平安快乐地长大就给我醒过来！”
    张妈在一边看得瑟瑟发抖，原来大少奶奶什么都预见到了。
    原来让她带着秋雪怡跑得越远越好，是因为这个。
    时间拉回现在，虽然只是张妈转述，但是秋雪怡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感受到母亲的那种绝望和从痛苦中的解脱。
    她闭眼的时候，只觉得解脱吧？
    “张妈，我不是父亲的孩子吗？”
    秋雪怡精准地抓住了整个故事的重点。
    顾飞白也觉得唏嘘，他看了眼边上听得津津有味的秋逸阳，毫不留情给人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