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医生想要调节一下气氛，可锦绣和顾小舞根本笑不出来。
    不过倒是放下不少心来。
    到了晚饭时间，江珊和顾援朝就拎着饭盒赶了过来。
    两人见顾年华还没醒，也是一脸的担心。锦绣把医生的那番话跟两人复述了一遍，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江珊把担心放在肚子里，把饭盒打开，盛好了饭菜，热情地拉着锦绣过去吃饭：“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啥，所以就随便做了些。你尝尝合不合口味？我的手艺不怎么好，你可千万别嫌弃。”
    锦绣赶紧笑着说到：“怎么会？伯母做的饭菜看着就很好吃。”
    顾小舞自顾自的端了碗，扒了口饭，这才抬头说到：“锦绣，我妈那话可不是谦虚，她做饭的手艺还真不怎么样。跟你的手艺根本没办法比。”
    顾援朝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
    江珊脸上挂不住，瞪了顾小舞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小舞把头埋在碗里，嘟囔一声：“明明就不怎么样，还不让人发表意见了？”
    江珊懒得跟顾小舞翻嘴皮子，转头招呼锦绣：“快吃啊，我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你尝尝，要是吃不惯，回头我就去外面馆子里买。”
    锦绣吃了一口，确实算不上多好的手艺，而且因为地域不同，口味更是差了不少。不过也不算难吃，味道一般。
    笑着说到：“我觉得挺好吃的，在外面买的饭菜，虽然味道可能会好点，可到底不卫生，而且也不实惠，不营养。还是自己做的饭菜健康，吃着放心。”
    虽然知道锦绣这话不过只是面子话，可江珊还是高兴得不行，直帮着锦绣夹菜。
    顾小舞看着锦绣碗里堆成小山的饭菜，对江珊说了一句：“妈，你够了啊。锦绣面子薄不好意思推辞，你就拼命给人家夹菜。你自己的手艺自己心里没数啊？”
    江珊略有些尴尬地停了手，瞪了顾小舞一眼，转头对锦绣说到：“吃不完就剩着，别使劲吃。”
    锦绣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地把江珊夹给她的菜都给吃完了。
    江珊见锦绣这么给面子，更是高兴得不行。
    顾小舞见锦绣明显是有些撑着了的样子，面带同情地对锦绣做了个鬼脸。
    江珊自然也知道锦绣为了顾及她的面子把自己给撑着了，所以等锦绣吃完了，就拉着锦绣下楼去散步。
    顾小舞吵着要跟，被江珊无情地拒绝了。
    “哼，有了媳妇儿就忘了闺女。”
    “对，我就是有了媳妇儿就不认闺女了。走，锦绣，咱们娘儿俩一起亲香亲香。”江珊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拉着锦绣便走了。
    她不让顾小舞跟着，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想跟锦绣好好说些体己话。
    虽然因着顾年华的手术，锦绣跟他们家的那点子隔阂没了，可她觉得她还是应该好好跟锦绣说说。不然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锦绣。
    两人下了楼，也没去别的地方，就绕着医院的花园转了起来，毕竟最近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
    虽然这里是首都，一般不会有什么意外，可也难保有那胆大不要命的，敢在这皇城里作乱。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669章 谈话
    两人下了楼，顺着小花园慢慢地转悠了起来。
    锦绣被江珊牵着手，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入了秋，夜里就凉快了不少，一阵风吹过来，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锦绣也想叹气，可却不是舒服的。
    江珊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了口：“锦绣，我叫你下来散步，其实是有些话想对你说的。”
    锦绣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是这样。
    “唉！”还没开口，江珊又叹了口气，“我想跟你说的，还是当初那件事。”
    锦绣轻声说到：“伯母，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就别再提了。”
    江珊摇了摇头：“不，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说，我这心里才能放下来。不然我总觉得心里存着事儿。”
    觉得两个人这么走着还是谈不了事，所以就指了指小公园里的长凳，示意锦绣去那边。
    两人到了长凳上坐下，江珊拍了拍锦绣的手，说到：“当初吧，我一心觉得我们顾家门楣高，对年华和小舞的终生对象这件事，虽说没有非要门当户对，但也要求必须对方家世清白，有个好前途。这样不说能给年华他们什么帮助，起码不会拖他们的后腿。
    顾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极不容易的。年华的爷爷是凭着自己的一身战功给顾家挣下了这些荣誉，年华的爸爸在任上，也一直勤勤恳恳，就为了能让顾家的家风更正，荣誉更好，这样，顾家才能走得更远。所以，我们对他们找对象这件事，可能比一般的家庭更谨慎一些。”
    “当初知道你的那些事时，站在女人的角度上来说，我真的很同情你，也很佩服你。可当我知道你跟年华在处对象的时候，我做为一个母亲的潜意识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我当时没有想过你和年华之间的感情到了哪一步，也选择性的忽视了你的各种优点，只觉得顾家的荣誉和年华的前途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我不顾一切的要反对你们，拆散你们。
    为了达到目的，我跟年华的爷爷和爸爸通了电话，把他紧急调到了边境。后来年华为了回来找你，向部队提出了退伍的要求，甚至不惜做一个要上军事法庭的逃兵也要回来找你。他爷爷当时就被气得中了风，送到这里来治了好几天，才算脱离了危险。后来我和他爸、他爷爷顺势又提了分手的事，年华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答应了下来。”
    说起当初那些事，江珊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锦绣却是听得一阵阵心疼，没想到当初他竟然是经历这么多的事。为了跟她在一起，他甚至都敢不顾一切的做一个逃兵。
    江珊又叹了口气：“这两年来，年华一直放不下你，也因为当初让你们分手的事，一直对家里有怨气，这两年他极少跟家里联系。很多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他是存了要战死在边境的决心。”
    锦绣一听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去年你大姨出事的时候，年华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便托了人，让人帮忙找你大姨。那时我才知道，即便我们真让你们分手了，他也不会忘了你。甚至以后都不会再接受其他的姑娘。小舞也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埋怨我们太过现实，大半年都不曾回家了。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逼你们分手，会不会是另一种局面？后来年华出了事，我以为年华真的回不来了。那些天，我真是恨不得替了年华去死。如果不是当初我非逼着你们分手，把他调到边境上去，又怎么会弄成那样？”
    “再后来，年华部队打来电话，说你去了山里把年华给找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从庆幸年华喜欢上的那个姑娘是你。这种事，如果换成别的姑娘，又有谁会有这个勇气去边境找他？锦绣，我们顾家欠你这个天大的人情，年华欠了你一条命。我现在恨不得年华赶紧醒来，然后你们把婚事给办了。可是，我也怕……”
    锦绣看了江珊一眼，不知道她说的怕是什么意思。
    江珊抓着锦绣的手拍了拍：“年华昏迷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而且那血块那么大，如果真的对他造成了影响……”
    说到这里，江珊就说不下去了。这些天，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
    锦绣又何尝不担心，安慰到：“伯母，不会的，年华他那么厉害，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珊点点头：“但愿是这样吧，他打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这些年在部队里，也是大伤小伤不断，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从来不说。就是之前那腿都差点废了，也不肯跟家里说。”
    说着，江珊就抹起了眼泪。
    锦绣安慰了好一会儿，她才算平静了下来。
    又拉着锦绣的手说到：“锦绣，你是个好孩子，不说你之前不顾危险去边境上找年华的事，就说你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守在他身边，就已经很让我们全家感激和感动了。年华能认识你这么个好姑娘，是他和我们家几世修来的福份。”
    锦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真的打心里希望你能跟年华一起好好的走下去。可是年华现在这个情况，谁也不敢保证他的身体不会受到影响。”
    锦绣一听这话，便懂了江珊的意思，说到：“伯母，年华不会有事的。就算他真的受到影响了，我也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的。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他身体有了影响就放弃我们的感情的。”
    江珊摇摇头：“不，锦绣，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如果年华的身体真的受了影响，你就离开吧。你是个好姑娘，不应该让你承受这些本不该你承受的东西。我们顾家已经欠你太多了，如果年华真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留在他身边的。你值得更好的男子陪着你。”
    江珊这番话说得十分的真诚，却也十分的痛心。
    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全心全意爱着的人陪在身边？何况又是锦绣这样的。
    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他们顾家欠锦绣的，已经多得还不清了，不应该再绑着锦绣的下半生。
    第670章 心意
    江珊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落。
    虽说顾年华如今手术已经做完了，可苏醒后的情况会如何，谁也说不准。那是她的孩子，谁能比她更心疼？
    一想到儿子有可能会面临终生的残疾，或者更严重的情况以外，还要面临失去爱人的痛苦，江珊更是难过得心里绞痛。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千错万错，都是他们顾家自己造成的。锦绣帮他们家找回了顾年华，他们不能再自私的为了顾年华的未来，再让锦绣留在顾年华的身边。
    如果她的孩子醒来以后，真的会有不幸的事发生，那她一定会想办法让锦绣离开的。
    同为女人，她更知道让锦绣一辈子守在一个有了缺陷的男人身边，会是怎样一件残酷的事。即便那个男人是她的儿子。
    如今的锦绣，值得更好的人。
    锦绣听着江珊这些情真意切的话，心里也一阵感动。
    “伯母，当初的事情我如果说一点也不怨你们，那是骗人的。当初我和年华在一起，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我的母亲因为年轻不懂事，被人抛弃后生下了我，后来又为了我而吃尽了苦头。我是她的女儿，我从小就看着她因为年轻时的错误而痛苦的活着。我妈去世以后，我跟着外婆一家的日子更是让我对人生没有任何的期待。
    在认识年华以前，我已经打定主意终生不谈婚嫁的。可是年华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还是忍不住动了情。他那么优秀，那么好，我想没有哪个姑娘在得到他那样的对待以后会不动心的。所以，我答应和他在一起。
    但我也知道，我当时的身份跟他确实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我拼命的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那样才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你反对我们的事情时，我确实很难过，但我也明白，以当时我的那个情况，别说是顾家，就是普通的人家只怕也是瞧不上我的。可是我不想放弃，毕竟他是我唯一爱着的人。
    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他陪着我走过来的。伯母，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是不会理解那种感受的。从我母亲过世以后，便再没有人那样温暖过我。虽然我大姨对我很好，但她是有家庭的人，也不可能时刻陪着我。
    所以年华为我做的那些事，比起事情的本身，意义更加重大。那种被人视若珍宝的感受，甚至连我母亲都没有给过我。所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放不下他，哪怕我们已经不能再相守在一起，哪怕我们以后有了各自的人生，我也不打算忘了他。
    知道年华失踪之后，我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跟死了一般，可我不认命，不相信他就那样没了，不相信他那么好的人最后却落了个连埋骨处都没有的下场。所以，我抱着必须找回他的决心去了边境，哪怕最后只能找回他的尸骨，我也要去。他为了我连命都能豁出去，我也一样可以为了他赴汤蹈火。所以，我去找他，是因为我爱他，和顾家无关，顾家不欠我什么。
    至于他醒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暂时没去想。不过，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着他。他能活着，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哪怕他以后口不能言，脚不能行，他依然是那个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他的顾年华，不会因为任何的事而改变。”
    江珊听完锦绣的话，更是哭得不行，紧紧地拉着锦绣的手，说到：“好孩子，你有这份心真是很难得，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做为一个母亲，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永远陪着他。可是，做为一个女人，我知道如果年华真的受了影响，你执意陪着他，下半生会有多痛苦。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自私地同意你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煎熬。”
    锦绣也红了眼，摇摇头：“能和他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再说，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直都那么厉害，什么事都难不到他，这一次也是一样。他知道我在等他，知道你们都在盼望着他安然的醒来，他那么有责任心，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江珊一把将锦绣揽住，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哭着说到：“对，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一家子以后都要好好的。锦绣，伯母以前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锦绣也哭了起来，回握着江珊：“伯母，都过去了，咱们都不提了。”
    江珊不住地点头：“好，好不，不提了，咱们不提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小花园里，激动地哭了半天。
    从这一刻起，锦绣和江珊把以前的种种不愉快全都忘却了，心也贴得更近了。
    顾小舞看着红着眼、手牵手走进病房的锦绣和江珊，说到：“你们不是去散步了吗？”怎么出了这么一圈，两人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事一样。
    江珊心情很好，说到：“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顾小舞撇了撇嘴，心说，我比你眼里的好媳妇还大了一岁好吗？
    江珊懒得理顾小舞，拉着锦绣说到：“这会儿天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跟小舞回招待所。你们今天守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锦绣摇摇头：“伯母，我想今天一直守在这里。”
    “那怎么行，你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听伯母的话，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