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澄还特意说了不去看动物表演的事情。
    “爸爸说，不去看动物表演，小动物就不会被打和饿肚子，饿肚子很难受的。”
    傅凝雪微微一愣，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但还是让她心里五味杂陈，因为关于拒绝动物表演的事情她写过一篇微博文章，而且当年还因为这件事和贺初言讨论过。
    这是两人都在坚持和推广的事情，只是国内环境对于许多动物来说都比较严苛，想要取缔动物表演，一直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很多动物园，比如说北安秦上动物园，到现在还有老虎表演，那些动物被呵斥抽打……
    不仅是北安，其他城市也有，动物园靠着这些动物表演吸引游客。
    想到这里，傅凝雪就忍不住叹气，虽然她的呼吁对于现今的国内环境是微弱的，但她不会放弃。
    因为这层缘故，傅凝雪没怎么带澄澄去过动物园，一是他太小，还不懂，二是不想明明残酷的事情离自己这么近，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游玩观赏。
    其实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有点大了，观赏动物其实没什么。
    “澄澄好乖啊，妈妈想你了。”
    “澄澄也想妈妈，嘻嘻。”被夸奖的澄澄笑嘻嘻的，发现嘴角沾了番茄酱，伸出舌头舔干净。
    “电话给爸爸。”
    “好。”澄澄听话地把手机递给对面的贺初言。
    贺初言用纸巾擦了擦手，接过电话。
    电话里，傅凝雪看着脚尖，说了一句。
    “你还记得。”说的是拒绝动物表演这件事。
    久久后，贺初言回了一句。
    “你说的我都记得。”
    长长的沉默过后，傅凝雪一只手捂住眼睛，声音轻轻地说：“对不起。”她在为当年懦弱逃避的自己道歉，在为私自生下澄澄道歉，在为自己的自私道歉。
    贺初言懂得，他看着澄澄，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说：“没关系。”你做什么都没关系。
    其实，这句没关系对于贺初言来说，并不如嘴上说的那么轻巧，可是在面对傅凝雪，他总想要她开心快乐，而不是难过不安。
    他想她快乐，所以没关系。
    你做什么都没关系。
    第125章
    傅凝雪不知道, 贺初言一直在等这一句对不起。
    在不知道澄澄的时候, 贺初言从未想过要什么对不起, 可在这件事上，他明确的知道, 是傅凝雪做了不对的事情。
    因为澄澄并不是她一个人的。
    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出生，甚至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长。
    这是他最恨最难过的地方。
    他错失了这么多年陪伴, 无法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所以在这一点上，贺初言一点都不会质疑“傅凝雪对不起”这件事，因为她的确对不起他。
    他知道她从来坚强独立, 想要做什么就会做到，甚至不需要他, 甚至毫不犹豫的, 因为他的一时轻忽, 就让他彻底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也是那个时候，在国外的他爱上了喝酒。
    因为失眠太过痛苦, 喝了酒才能睡着, 喝醉的时候他常常不由自主的去看那些视频，那些曾经他拍的她, 和他们,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控制住不去打她的电话。
    他那个时候, 多少次想打电话告诉她。
    “小雪，我想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可是他不敢，他怕他狼狈可怜的一面被她看到, 怕她会厌恶他，讨厌他，他不想如此卑微，可他不管如何做，都是卑微的，因为他想要再爱的人，直接封闭了那扇曾经对他打开的心门。
    只能一遍遍在醉后，看曾经的回忆……
    那份午夜梦醒后的悲凉孤寂，不会有人明白。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你的诉苦，你的哀愁，讲给别人听，并不会得到任何的共鸣，所以他不曾诉说，不曾向其他人发泄他的悲伤，独自咀嚼，独自消化。
    在那段日子里，他一开始恨自己，到了后来，开始将这恨意转移分散到了他爱的女孩身上。
    他看她没有他一样的自在成功，看她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成功，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新闻镜头里她安静的绽放，安静的微笑，恬静优雅，曾经夜里一次次的疯狂只有他知道，他看过，他想做她一个人的观众，他不想她的另一种美丽被别人拥有。
    一想到她的身边或许已经有了新的人，贺初言就无法做到镇静，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喝酒。
    喝到胃出血，喝到嗓子不复从前的清亮，沙哑低沉。
    从医院里出来，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国，他要再次回到她所在的城市。
    他要离她近一点。
    不再酗酒，却不代表清醒。
    爱啊，总是这样让人身不由己，他做不到忘掉，何不直面。
    贺初言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电话早已结束，看着独自吃鸡翅的澄澄，伸出手揩去他嘴角的一点番茄酱。
    他回来了。
    他真切的感觉到，他回到了她身边。
    在她说对不起的时候，贺初言第一次有了一种回来的感觉。
    原来，和她在一起，才能让他不难过。
    她快乐，所以他快乐。
    贺初言是晚上领着澄澄回去的，他们在外面吃了广式点心，澄澄很喜欢。
    每次看到澄澄，贺初言都忍不住感慨基因的神奇。
    明明他们曾经不曾一起生活过，但澄澄的许多饮食口味都和他如出一辙。
    他们都喜欢吃海鲜，喜欢喝早茶吃广式点心，喜欢海带汤，连讨厌的食物也一模一样。
    每每如此，贺初言都遗憾没有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陪在他身边，其实说的更远一点，他连傅凝雪怀孕的时候，都想留在她身边，只是她没有给他找个机会。
    她将他推得远远地。
    他没有分享她孕期的辛苦，也没有感受澄澄出生后的那几年。
    然后……一切都过去了，除了多着眼今朝，从前的，贺初言常常告诉自己，过去了就让他过去。
    不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现在这样就好。
    到了晚上，可能是澄澄白天没有午休过的缘故，在车上就睡着了，回来给他洗完澡，不用哄，躺在床上翻个身就睡着了。
    跑了一天，果然是累了。
    贺初言洗完澡擦着头发，这个时候才有闲心刷刷微博，看看实时动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网络上关于许青奕和傅凝雪的故事越传越广，那条营销号发的微博已经被转发了5万多次，而且还有越来越热的问题。
    许青奕？
    贺初言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当看到许青奕的照片时，才彻底的想起来。
    这个人是正当红的男艺人，贺初言在娱乐圈最关心的人是傅凝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选择性的忽略，这几年里，许青奕虽然当红，但他并不关心，所以看到名字时，才会有些恍惚，之前他和傅凝雪没怎么接触，所以他没反应过来，但现在看到照片，他还是能认出来谁是谁。
    方渃他也认识，之前他们两个还在北京读书的时候，他跟着傅凝雪见过方渃。
    看到这条微博的贺初言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不由自主的点开了许青奕的微博。
    许青奕没有特意发微博澄清。
    如果特意发微博澄清有些太过郑重其事，会更惹人猜疑。
    但如果只字不提，又会被人认为是默认。
    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参加一档综艺节目，在闲聊中提出来，随口那么一提，表现出一种被误会了的尴尬感，其实打消这种所谓的暗恋问题是很简单的。
    这是贺初言下意识的一种推断和猜测。
    贺初言不知道的是，许青奕的确为了这事儿接了一档综艺节目，参加这个月的录制，然后再找机会把其中关于这方面的提问放出来，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粉丝也不会为了偶像去骚扰傅凝雪，毕竟这样的粉丝还是挺多的，理智粉的存在感，永远无法和脑残粉相提并论。
    贺初言自然也看到了傅凝雪的最新一条微博评论区被许青奕的一部分粉丝给攻陷了。
    脑残粉有，理智粉的评论也被顶了上来。
    “希望奕哥的粉丝不要被营销号带节奏了，我们奕哥只是和好友聚会，方渃和傅导早年就合作过，这次聚会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碰面，营销号把九组里面的网友无端猜疑盗取过来，然后为了涨粉胡编乱造……”写的很真挚，贺初言看到这样的理智粉，对许青奕的印象没有刚刚看到营销号上面写的内容后那么差了。
    可当贺初言顺着评论里的视频连接，看了当年许青奕的那段采访后。
    与傅凝雪一样，贺初言也有另一种微妙的感觉，这是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奇妙感应。
    他微妙，许青奕也不可能打电话给他，然后否认女主是傅凝雪。
    所以贺初言看到这条新闻可以说是很郁闷的。
    特别是他还看到了评论区有一个让傅凝雪和她男朋友分手的评论，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么那个男朋友应该指的就是他。
    他不禁自嘲，什么分手，他们根本没有和好，哪里来的分手。
    他连打电话询问这件事的立场和资格都没有。
    或许是傅凝雪尊重贺初言是澄澄的爸爸，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从剧组回到酒店，思来想去给贺初言发了一条信息。
    “女主不是我，如果有人去你微博或者其他平台怼你什么的，不要在意，过段时间，有了新的八卦，大家的视线不用我们操心，自己都会转移。”傅凝雪特意发这条信息是因为这条营销号搞得□□威力太大，粉丝能跑到她微博，肯定也会去贺初言的微博，虽然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用微博，她的微博直接交给了助理打理，平时就是用来发点影视剧或者新书的广告。
    贺初言收到信息的时候根本没睡着。
    但是看到信息，贺初言忽然觉得，发那条新闻的营销号似乎没有刚看到的时候那么讨厌。
    不然他也不会收到傅凝雪亲自发来的解释信息。
    收到信息的贺初言是高兴的，最起码她没有忘记，他们两个已经领了证，虽然还没有和好，但在婚姻存续期间，他们都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