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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生命的延续
    那么该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卫赫羽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被蒋云溪哄好了孩子再一次进入了梦乡,粉嫩嫩的小脸颊褪去了潮红,这是卫赫羽第一次这么安静,这么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小小的五官,又黑又软的头发,他继承了一办楚寒卿的血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轻声说道:“我会帮你找到妈妈的。”
    而旁边的人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只有淡淡的叹息声,卫赫羽让卫家下面的人全力搜索楚寒卿的消息,但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楚寒卿早就死了,唯一不知情的人只有卫赫羽。
    他还怀抱着楚寒卿仍然能够回到自己身边的希望活下去,虽然思念早已深入他的血肉,思想,但是对于他来说,他还有要肩负的责任,所以他不得不在痛苦的思念之中坚强起来,撑起这个家,撑起卫氏,而孩子成为了他心中的安慰,和支撑下去的力量。
    这是他与楚寒卿的纽带。
    “应该给孩子取个名字啊。”
    卫赫羽万分疼爱的看着孩子,在这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来不及给孩子想名字,毕竟,孩子刚刚怀上的时候,他就昏迷了。
    “叫什么呢?对了,爷爷有没有说取个什么名字?”卫赫羽抬头问道,但是卫勤洲的脸色却有些凝重,他叹了口气。
    卫铮病重的事情,他们还来不及告诉卫赫羽,以为卫赫羽最近几乎天天加班,出了院就直接睡在公司,加上还要应付不少记者和新闻发布会,所以时间紧迫。
    “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卫赫羽敏锐的观察出卫勤洲脸上的凝重,他看向蒋云溪,亦是一样的表情,他便已经明白了大概,卫铮创办的卫氏企业,当年白手起家,吃尽了苦头,一生操劳,虽然留下了数不尽的财富,但是身体也积劳成疾,他知道卫氏之前经历过一场不小的动荡,加之自己的车祸,寒卿的离开,卫铮的身体一定受到了影响。
    “去老宅。”
    卫赫羽没有任何犹豫,他把孩子交给了蒋云溪:“带着孩子一起去看看爷爷。”
    “赫羽,你都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蒋云溪道。
    “去老宅!”
    卫赫羽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做事向来这样,甚至有些一意孤行,他撑着沙发站了起来,但是很显然,他的体力和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反应迟钝的脚,探了出去,从前走起路来意气风发的他,此事却像是得了肌无力症患者一样,费力的挪动着修长的腿,其实明明他可以使用轮椅,但是为了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他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固执地要用自己的腿走路。
    他恢复的速度之快,就连医生都连连称奇。
    不仅仅是楚寒卿的医术高明,更是卫赫羽有着超人的意志力,普通人坚持不下去的事,他却坚持了下来。
    不久,车子便开到了老宅。
    老宅这里相对冷清,白色的欧式建筑,也在这个季节里显得格外严肃,卫赫羽走进去,卫铮不像往常一样待在客厅里,卫赫羽的心里就隐隐的觉得沉重,脚下的步伐加快,他问道:“爷爷在哪里?”
    卫勤洲只得淡淡的道:“在卧室里。”
    “嗯。”
    在卧室前,卫赫羽敲了敲门,里面便传来了苍老的声音,与之前的卫铮的声音完全不同,卫赫羽推门走进去,一股奇怪的药味传来,他皱了皱眉头,房间里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烟雾,虽然闻着并不呛鼻,甚至闻久了也并不觉得难受,还是让卫赫羽很疑惑。
    只见闵青瑜和闵青钰分辨坐在卫铮的床的两边,闵青瑜帮着卫铮把枕头垫高一点,而闵青钰解释道:“姐夫,这是郭羡医生的药,能够起到安神的作用,卫爷爷现在心脏不舒服,所以……”
    卫赫羽点了点头,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好在路程不长,他走过去,在床边坐在,卫铮变得比从前更苍老了,他微微的抬起眼皮,看见了自己最宠爱的孙子。
    蒋云溪夫妇在征求过郭羡这药会不会对这孩子有害之后,也抱着孩子进来了,这草药仅仅有一点镇定的作用,无任何副作用。
    “爷爷。”
    卫赫羽从口中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 ,表情虽然不曾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早已自责不已,要不是他的车祸,卫铮怎么会一下子就变老了好几岁呢?
    “赫羽,你来了,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呀?爷爷最近没有去看你,唉,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是支持不动了……”
    卫铮的声音虚弱而沙哑,但是语气却还是轻快的,他看到卫赫羽能够站起来走,便已经觉得心里安慰了。
    “爷爷,你不要这么说,你不去看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傍晚的夕阳从窗户照了进来,刚好把卫铮的脸色映衬成金色,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黄昏,应该谢幕了。
    卫赫羽几乎已经猜到了爷爷的身体状况,从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他真的很累了,多年的心脏病折磨着他,而这一次就算是郭羡是用高超的医术,恐怕也回力无天。
    “赫羽,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终于能放心的把卫氏交给你了,这样我也会走的安心一点。”
    卫赫羽长叹一口气,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爷爷。”
    卫氏的担子他早就背负上了。
    卫铮闭上了眼睛,长时间的说话让他感到疲惫,但是过了半晌之后,又睁开,他朝着蒋云溪道:“云溪,让我看看我的重孙。”
    小小的孩子被放在卫铮的怀中,卫铮满意的笑了笑,眼角聚集起了鱼尾纹,显得格外的慈祥,一边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一边是天真可爱的新生儿,生命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有消逝才会有新生。
    “寒卿这孩子……”
    卫赫羽的眉毛动了一下,他紧张起来:“寒卿?什么关于寒卿的?”
    “这……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对你说了吧,你在感情上对寒卿不忠,寒卿本就打算与你不辞而别,但后来你重伤入院,她一直陪伴在侧,我知道你醒来她就会走,但是我还是对她说了我的请求,那就是把你们的孩子留下来,给卫家留个血脉……”
    “寒卿……”
    原来是这样么?卫赫羽难以想象楚寒卿在母子分别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可是她为什么执意要走呢?就算是她承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什么就不能多等几日?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吗?
    想到这里,卫赫羽就心痛不已,他本来是个刚毅的人,但此时脸上却露出了脆弱的表情。卫勤洲怕卫赫羽回忆起楚寒卿的事,便赶紧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爸,现在赫羽也醒过来了,是不是也该给孩子取个名字?”
    “对……对!”
    卫铮回过神来,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婴儿,心里也不住的对楚寒卿思念,他便思索了一下,朝着卫赫羽征求意见一般的说道“孩子就叫易寒吧。”
    “易寒?”卫赫羽似乎明白了卫铮的意思。
    “易事改变,扭转的意思,寒是寒卿的名字取一字,叫易寒一方面是改变寒冷,带来温暖的意思,一方面是追忆寒卿吧。”
    追忆。
    这一词在让卫赫羽的心狠狠的震动了一下,难道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吗?他后悔当初接通了项清清的电话,后悔自己的慈悯,他对项清清的慈悯,全都变成了对楚寒卿的残忍。
    “卫易寒,是个好名字,也是遗憾的谐音,失去寒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吧。”
    卫赫羽抱着孩子自顾自的说着,俊朗的眉眼向下凝视着,涌动着如水一般的忧伤,遗憾。
    不多时,卫铮便体力不支,再一次昏昏欲睡了。
    然而,这一次的昏迷,他再也没有醒来过。
    两天之后,卫铮被医生彻底宣告死亡。
    他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安详的神情,在他最后清醒的时光里,有卫勤洲一家人的陪伴,有闵青瑜姐弟的陪伴,还有他最最宠爱的卫赫羽和重孙在侧,他一手建立的卫氏帝国也后继有人,寒卿那样聪敏刚烈的姑娘与卫赫羽这么能力出众的人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好孩子的。
    卫铮走的并不痛苦。
    “现在还需要抢救么?”
    老宅的家庭医生问道,因为郭羡并不是专业的医生,所以最后的诊断是由一位西医来决断的,卫赫羽摇了摇头:“不必。”
    葬礼就设在老宅,来来往往很多宾客,大家献上花圈,挽联,卫赫羽一家人跪在中间,而卫勤泽和卫勤海也做做模样跪在大厅,卫赫羽全然没有理会,他的心里一方面感到十分沉重,一方面这种沉重带给他更多的动力。
    卫氏,从此就只有他了,他必须时刻肩负起卫氏的责任,不可以再出任何意外了。
    葬礼结束,闵青瑜姐弟俩便决定离开了,和郭羡一起离开老宅,姐弟二人的年纪还轻,心中的悲痛远过他人,他们还记得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楚寒卿怀孕,马上就有一个新的生命要诞生,他们也为此开心极了,而且卫赫羽与楚寒卿的婚期将至,一家人在一起好不热闹,卫铮也对他们很是宠爱。
    然而一年的时间过去,这一切都变了,楚寒卿离世了,卫铮也离世了。
    这个原本热闹的老宅彻底空了下来,白色的别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好不凄凉!明明在一年前,这里还常常传出欢声笑语的!
    这就是死亡的意义么?
    不管这个人曾经在别人的人生中留下过多少痕迹,也终究被死亡带走,什么都不剩了,既然终究要面对死亡,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回头看了看老宅,闵青钰擦了擦眼泪,也伸手给姐姐擦了擦,他拉着行李箱道:“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