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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 第72节
    王亨出生时,便病弱瘦小。
    王家请了许多名医诊治、调养,最后给出了“侏儒症”的诊断,又名“重子痨”。侏儒,即短人也。
    王夫人觉得,人生再没了指望。
    卫姨娘虽然死了,却活在王谏心里,他将对卫姨娘的一腔爱意,都转移到仕途功名上去了,官职一升再升,却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上心。
    卫姨娘活着的时候,王夫人就没能争过她,现在她死了,同死人争宠,那是必输无疑。再者,王夫人也对王谏死心了,心中只剩下儿子。为了给王亨治病,她离开京城,离开王谏,来徽州黄山找东方倾墨。若王亨治好了,她还有可能回京;若治不好,她就跟儿子住在这里,再也不回去了。
    东方倾墨听完事情经过,大骂王谏。
    他坚定地对孟淑英许诺:哪怕穷尽一生的精力,他也要把王亨的病给治好!
    从此,他潜心为王亨治病。为了心爱的女人,他研究侏儒症近乎痴狂,什么法子都敢尝试。他将医术和卦象结合,找到了和王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林馨儿,娶进王家。
    最后,他成功地治好了王亨!
    回忆往事,东方倾墨感慨万千。
    哼,他、孟淑英、王老太太、王亨和林馨儿都为此事付出了无数心血和代价,承受了非常折磨,唯独王谏这个罪魁祸首却逍遥自在、安享成果,他能甘心吗?
    当然不能!
    现在,他就要王谏付出代价!
    梁心铭说要成全他和孟淑英,东方倾墨对此没抱太大希望,却也不是不动心的。他还是很了解梁心铭(林馨儿)的,这丫头很有些心机和本领,万一做到了呢?
    老阎王光想想,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该回去办事了。”他喃喃道。
    阎王愁背着手,哼着小曲离开了茶楼。
    果然痣毛剪掉了,神清气爽多了!
    ……
    再说梁心铭,送走东方倾墨后,沉吟着回到内院,李惠娘牵着小朝云站在台阶上,正担心地看着她。
    她笑道:“看我做什么?上街去呀!”
    李惠娘忙问:“还去逛街吗?”
    她以为去不成了呢。
    梁心铭道:“为什么不去!”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都开心地笑了,朝云更是扑上来抱住梁心铭大腿,仰面道:“爹爹,好爹爹!”
    梁心铭愉悦地抱起女儿,李惠娘拿了包袱,又叫上流年和乔婆婆,大家再次出门逛街去了。
    在李惠娘心里,梁心铭这次必中状元,只是以防万一她才不敢吹嘘。退一步说,就算不是状元,也会是榜眼或者探花,绝不可能名次太低。心里存了这个想法,她就想为一家人买些布料,缝几身像样的新衣服。一来梁心铭要做官了,得给她长脸;二来呢,这家很快就有俸禄收入了,大可不必再像以前,一文钱也要掰开两半来花。
    于是,惠娘就让乔婆婆带他们去绸缎庄。
    他们去的是忠义侯方家的舒雅行,就是郭织女和她夫君建立的产业,专门售卖各种织锦、棉布、混纺毛呢等等,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连梁心铭这个现代人都咂舌不已。
    可是惠娘依然挑不到合心意的。
    她节省惯了,还是舍不得花银子,挑来挑去,看中的嫌贵,便宜的又看不中,十分的纠结。
    第108章 古往今来第一女状元(考儿幸运和氏璧+)
    梁心铭很耐心地陪在一旁,一点不嫌烦。她也是女人,女人逛街不就是这个样子嘛,有些女人不缺钱也喜欢砍价,这是乐趣。她也不插嘴,因为此时她是男人,买衣料做衣服这类事,是内宅女人的事,她可不能太“娘”。
    倒是流年,围着惠娘直打转,一时说“梁奶奶,这粉色的锦好看,给姑娘买了吧”;一时又说“梁奶奶,那块绸子不错,给梁老爷做件夏衫吧”;一时又帮着砍价;忽一眼看见外面有卖糖葫芦的走过,忙跑出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小朝云一串,他自己一串,一大一小笑着对添。
    朝云也喜欢他,肯让他牵着或抱着。
    梁心铭看着流年,直觉十分怪异。
    到底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舒雅行不愧是老字号、大靖的纺织招牌,那掌柜的见梁心铭仪表不凡、浑身书卷气,李惠娘又是这样俭省,便看出他们身份——定是外地进京赶考的举人,看样子会试榜上有名,接下来就要做官了,所以来买布料、制些行头。
    他便对惠娘道:“这位奶奶,我们铺里有一批货不小心染了水,正半价处置。还有前年过时的织锦,也在降价处置。小的看奶奶和这位公子都仪表出众,什么料子都能撑起来,无需挑最新和最时兴的,不如买那个还划算。说不定啊,你们用这布料做了衣裳,穿出去了,人人都跟风来买呢,那我们的存货就能卖动了。”
    李惠娘大喜,急忙让他拿出来看看。
    梁心铭对这掌柜的刮目相看,这才是会经商呢,瞧这一番话说得,听得她们舒服极了,一点不伤自尊。
    掌柜的亲自领她们去后院库房挑选。
    结果,舍不得花钱的惠娘看见那么多惠而不贵的布料,顿时两眼放光,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买,一买就买多了,比预计的开支多了两倍。
    梁心铭微笑想,哪个时空的女人都一样。她走出库房,站在院子当中看天,心底有股激情蠢蠢欲动。
    从舒雅行出来,行走在古老京城的街道上,这激情不减反增。熙来攘往的繁华古城,让她觉得十分亲切,仿佛她已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生来是古人。
    第二天,官差敲锣打鼓送喜报上门,宣告她中了状元,然后她换上状元红袍,胸前挂着大红绸花,骑上枣红马,礼部安排的仪仗队在前鸣锣开道,领着她游街时,她胸中的激情才像火山喷发般,全都爆炸出来了!
    唐代孟郊四十六岁中状元,做了一首《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日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再没有这首诗能表达梁心铭的心情了。
    在这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要想出人头地,只有科举这一条路。她身为女子,就更艰难了。虽然她长得还不错,却从未想过要靠美色来出人头地。因为这时代,美人多的很,若没有高贵的出身,最终只能沦为玩物而已。
    出身……她心中永远的痛!
    今日,她终于博得一个出身了!
    她坐在枣红马上,从皇城南门的长安大街,到朱雀大街……一路上,京城百姓争相观看,男女老幼都被她出众的风姿折服,叫的、喊的,个个眼带崇拜。
    “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婵娟!”
    她恣意笑着,没有人知道她笑什么。
    眼前的喧嚣模糊了、退远了,梁心铭脑海里浮现东方倾墨那张猥琐的脸,想起了昨天与他的约定,再想到了王亨,想到了王家那些人……
    她为什么相信东方倾墨呢?
    人,真的不可貌相!
    有的人相貌堂堂,却心性卑劣。
    东方倾墨这个人长相猥琐,其实面冷心热,不负神医之名;加上梁心铭也掌握了他的隐秘,算定他绝不会跟她撕破脸,以免伤害到他心爱的人。
    当年,王亨在林馨儿引导下慢慢恢复信心。他时时刻刻和林馨儿在一起,形影不离,哪怕馨儿走开一会,他也会慌神,把丫头小厮们指使得团团转,到处寻找小少奶奶。馨儿以为,他是生怕她抛下他,他没有安全感。
    有天晚上她洗澡,王亨在浴室外怯怯地叫她。她问他干什么。他说,他想看看她。
    那一刻,林馨儿心里疼的很。
    她清楚地感受到少年的自卑和恐惧心理。他以一个残疾人的心态,渴望知道正常男人和女人长大后是什么样的。他本可以命令馨儿,或者命令丫鬟脱了衣裳给他看,反正他是大少爷,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然自尊敏感的他怕被人耻笑,这才来找馨儿,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林馨儿让他进去了,大方地向他展示自己的身体,说道:“我现在跟你一样的,就是没有你那个东西。”
    她笑嘻嘻地跟他对比身体,指出两人间的区别。
    又说道:“我问过了,女孩子等十一二岁以后才开始发育。到时候我的小馒头长大了,让你摸。”
    王亨羞涩了,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林馨儿决意引导他度过青春期,不让他心里留下任何阴影,不因身体残疾而导致精神变态。为此,她带他去偷窥女人——成熟女人的身体,陪同他探寻他想知道的任何事,陪他再次经历无畏冲动的青春岁月。
    但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等林馨儿长成大姑娘,王亨还要面对更大难堪,到时候,他能保持平常心吗?
    林馨儿想到这就难受。
    她早已没了逃走的念头。
    她要和王亨共度一辈子。
    一想到自己优秀的夫君永远长不大,不能品尝人生的乐趣,她心里就代他不平,她想尽可能地帮助他。
    她便想到了“阎王愁”东方倾墨。
    她早怀疑东方倾墨一直在为王亨治病,不然不会住在王家。他在王家有单独的院子,远离众人,在荷花湖的对岸。那边怪石嶙峋,有许多的黄山松,故称“松园”。
    那日王亨作文时,馨儿便对他“告假”。
    她先装模作样地为他研墨,其实若彤早研好了一池墨汁,她纯粹是多此一举,然后她两手撑在书桌上盯着他。
    一眼看穿她心思的王亨问:“什么事?”
    馨儿嗲嗲地恳求道:“小亨亨,我出去玩一会儿,好么?我又不考科举,不用作文。外头春光明媚,我坐不住啊!”
    小亨亨,让她想起了小猪哼哼。
    她先叫他小亨亨,以后再叫小猪。
    第109章 小亨亨和小馨馨
    王亨听到“小亨亨”三个字,手一抖,刚饱蘸墨汁的毛笔抖落一滴墨汁在纸上。他瞪大眼睛,想板起脸训她,哪里板得起来,倒是忍不住咧嘴笑了。
    他忍住笑道:“小馨馨,你想出去玩多久?一刻钟够不够?我做好这篇文就陪你玩。”
    小馨馨?小心心?
    林馨儿嘴抽了抽,决定忽略肉麻感,先把心理年纪抛一边,陪着小夫君再成长一次,这样也挺甜蜜。
    她便还价道:“小亨亨,半个时辰!”
    王亨坚持道:“小馨馨,一刻钟!”
    林馨儿道:“小亨亨,你要讲道理。墨云都出去玩半天了。我怎么不能出去玩?”她还不如一条狗吗?
    王亨见她满脸哀怨地撅着红嘴儿,早心软了,面对这样的馨儿,他毫无抵抗力,立即答应。
    他便道:“小馨馨,半个时辰后可要回来。”
    林馨儿开心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小亨亨,我保证准时回来。”说完一阵风般刮出了屋子。
    她一出去,若彤和若兰就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