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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 第400节
    她不敢扑到他身上闹脾气,怯怯地扯着他的袖子,红着眼睛小声问:“师爷爷,他们都说你是皇上面前大红人,年轻轻就做大官,最有本事的,为什么找不到我爹爹?我要爹爹……”说到最后声音变了调,几句话都是哽咽着哭出来的,睫毛也被汪出的泪水浸湿了。
    王亨心揪紧,疼得不行。
    他怎么就保护不了馨儿呢?
    刑部三品侍郎有何用?
    天子面前红人又有何用?
    众人见了无不心酸难受。
    王亨强忍住内心的酸楚,用帕子帮朝云擦泪,道:“你爹爹还用找?她自己就回来了。云儿别急,先跟师爷爷进京去,你爹爹没准已经到京城了呢……”
    说到这手一顿,目光闪烁。
    朝云马上问:“真的吗?”
    王亨重又挤出笑道:“自然是真的。来,给各位叔伯们斟一杯酒再去,谢他们帮爹爹的忙。”
    朝云忙问:“叔叔伯伯们都帮过爹爹吗?”
    王亨道:“将来会帮的。”
    众人见他这样说,要笑又不好笑的,更不能拒绝,忙都对朝云承诺,有机会一定帮她爹爹。
    朝云这才开了笑脸。
    赵寅诧异:王亨似乎冷静了。
    王亨确实想通了:梁心铭若没事,自然会回来的,就像之前失踪六年后,突然出现在徽州参加乡试。这次有赵子仪和流年在她身边,他更该放心;若万一不测,他也不该整日发疯、借酒浇愁,想办法为她报仇才对。
    还有朝云和惠娘,也该替她照顾。
    所以,他不再发疯了,冷静了。
    朝云给众人都斟了一杯酒,王亨便命璎珞等人好生带姑娘回去。她虽然年小,也不能让她在这里,弄得好像梁心铭没了,女儿靠卖笑奉承权贵一般,不尊重。
    方磊忙道:“等等。”
    一面从身边拿出一个暗红色的木匣子,古色古香,递给朝云,神色不大自然地解释道:“这是我前儿在街上看见的,一套小玩意儿,送给姑娘玩。”
    朝云忙看向王亨。
    王亨道:“方二爷送的,你接着吧。”
    朝云便上前接了,递给璎珞,又对方磊拜谢过,才走了。
    方磐诧异极了:弟弟怎这样心细了?都没给侄儿买过玩意儿呢。当然,这类事也无需他操心就是了。
    方磊装没看见哥哥眼神,只顾问东方倾墨:“神医,我大哥脉象如何?可有大碍?”
    东方倾墨道:“无碍。世子不过是水土不服。等老夫写张方子,调理一番就好了。”
    ……
    赵寅和王亨商议回京的事。
    王亨要对徽州官场善后。
    赵寅也要做出兵力布置,徽州要留一部分人,他则移兵到荆州,与张伯远会合,攻打大巴山。
    各种琐事多如牛毛,也不消一一细说。
    王亨心急的很,连夜忙碌,终于在三日后启程,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了十几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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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女主就出来了,昨天预告不准确,下次再也不预告了,作者对不起各位……
    第633章 哦,朕看到了什么!
    京城,皇宫,御书房。
    自林子程逃脱后,荆州就传来兵变消息:靖国公林啸风被幽禁,反贼控制了大巴山军火研制中心。
    朝廷上下都震动不已。
    火炮这东西,若掌握在自己人手上便是一门利器,若掌握在敌人手上,便是催命的杀器。军火研制中心花了几年时间才研制出的新型火炮,射程比老火炮要远、威力要大,尚未在军中使用,竟被林家控制了,这还了得!
    接到消息当天,忠义侯便下令:加强对京城四门进出人、物的检查,尤其是马车运输的大宗重物,统统都要打开查验才准入城,严禁火炮混入。
    即便做了防范,靖康帝还是忧心不已,有天晚上居然做噩梦,梦见皇宫被火炮给夷为平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过了没多少日子,王亨弹劾左相的折子送到皇帝的案头——梁心铭失踪!
    说是失踪,那是王亨自欺欺人,只肯往好的方向想;靖康帝可不是王亨,自然要做最坏的打算。
    他又惊又痛又怒,惊痛梁心铭丧身太极洞,怒的是此事竟然牵连左相。到底是反贼在利用左相杀人,还是左相在利用反贼杀人?不论哪一种,他都不能容忍。
    梁心铭之于靖康帝,不仅是可堪大用的臣子,更是广惠预言的“文曲星降世”,上天派来辅佐他的,居然死了,那是不是表明他的江山将被倾覆?
    王亨不仅给皇帝写了奏章,也给王谏写了私信,要父亲联合御史在朝堂上弹劾左相。
    王谏同样惊怒交加,他在京城为梁心铭准备了这许久,结果人没等来,却等来了死讯!
    若真死在反贼手上,他也认了。内乱的时候,哪有不牺牲的?连王亨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呢。然梁心铭若是被朝堂势力倾轧至死,他却不能认。
    他可不像儿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在官场浸淫几十年,深知眼下混乱,若在朝堂上公开弹劾左相,容易被反贼钻了空子,岂非显得他不顾大局?
    他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他便进宫单独面见靖康帝。
    他奏道:“关于梁心铭的身世和传闻,一直众说纷纭。微臣以为,不论真假,梁心铭都该由皇上亲自处置。任何人都无权替皇上决定,乱了君臣纲常!”
    他没提左相一个字。
    但是,靖康帝会想到。
    次日早朝,众臣在乾元殿按次序站定,明显感觉到不同往日的凝重气氛,纷纷悬心,再偷看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天子,脸上浓云密布,雷霆风暴只在眨眼间。
    靖康帝很愤怒、很难受。
    这愤怒比得知白虎王谋反、林子程逃走时更甚。那时候,他心里有火可以在朝堂上对臣子发泄,并痛骂白虎王;眼下他面对左相,却不知如何发泄。
    事情尚未查清楚,不能胡乱定罪。
    可是,能查清楚吗?
    这才是他愤怒的根源。
    发不出来,憋着自然难受。
    靖康帝没有王谏的顾忌,不能发火,他还不能警告吗?于是他开口第一句话便问:“梁心铭被姜兴国所害,左相可知道?姜兴国可是宋之献的小女婿!”
    左相急忙出列,上前回道:“皇上,老臣冤枉啊!”说着跪下了,皇帝今日非比寻常,他不敢站着回话。
    靖康帝道:“左相有何冤?”
    左相道:“姜兴国与反贼勾结,老臣痛心不已。然反贼侵蚀官场,无孔不入,方家、严家等皆被利用,那李荆山的女儿不还嫁给了王谏的堂弟吗!”
    靖康帝无言以对。
    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盯着下方跪着的老臣,兢兢业业地辅佐他登上皇位,他曾经无比地尊重和信赖这个人,就连上次宋之献的案子爆发,他也不曾怀疑和迁怒他分毫,眼下却……
    人越老,越执着于权利。
    左端阳失了臣子的本分!
    靖康帝并没有将心思表现出来,也未发怒,好一会才道:“左相没有插手最好。等王亨查明真相,不论谁是背后主谋,朕都绝不会轻饶!梁心铭,哪怕他真是女扮男装,也只能由朕来处置。谁都无权替朕处置他!”
    左端阳浑身一震,头低下一分。
    众臣也都屏息凝神,心中却各有思量:梁心铭居然死了?皇上竟然当众警告左端阳。那王亨……
    他们悄悄地看向王谏。
    王谏神色默然,看不出喜怒。
    散朝后,左端阳追上王谏,“王大人!”
    王谏停步,问:“左相有何见教?”
    左端阳道:“王大人不会也认为是老夫主使姜兴国杀梁心铭的吧?”王亨弹劾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王谏道:“是不是,左相自己心里有数。正如皇上所说,不是最好。若是的话,左相恐怕惹麻烦了。”
    左端阳问:“王尚书此言何意?”
    王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左端阳盯着他的背影沉吟。
    苏熙澈走上前来,探究地打量左端阳,正要招呼,左端阳抬脚就走,脚步极快。
    苏熙澈冷笑,心想:“还当是皇上刚登基那会呢?黄土都埋到脖子了,竟不自量力!”
    左端阳也感到皇帝对他的不满,虽未明着发作他,但那句“不论谁是背后主谋,朕都绝不会轻饶”已点明了,若真是他害了梁心铭,皇上也绝不会饶他。
    左端阳有些心冷,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连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都不如了!
    梁心铭死了,靖康帝心情恶劣。
    他决定去慈安寺上香,再找广惠问问,怎么梁心铭死了呢?难道梁心铭不是文曲星,王亨才是?
    天子出行,非同小可,尤其在这时候。忠义侯方无适提前两天去松山布置,命龙禁卫将松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并将方圆五里内都仔细搜查了一遍。
    慈安寺内更是三步一卫。
    方无适陪着靖康帝登山入寺。
    广惠方丈率众僧在门口迎接。
    靖康帝先去大殿上香,敬香罢,才由广惠方丈引着,穿过一座又一座殿堂,进入寺后的庭院。这里,龙禁卫便没那么多了,都换成龙隐卫,藏在暗处。
    靖康帝落脚的庭院叫菩提院。
    这是皇帝在慈安寺专用的院落。
    穿过一道月洞门,方无适对广惠道:“方丈且先去忙,待皇上歇息一会,再传方丈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