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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0)
    副驾驶上的护工也立刻转了下来盯着谢之棠看,司机没有动,但立刻抬手把车门锁上了。
    相比于车里其他人的紧张情绪,谢之棠很放松地倚靠背上,轻声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刚才把终端扔到海里去了。
    车里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谢之棠闭上了眼平静道: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心理医生。
    过了几秒护工立刻应道:好,我现在联系。又问谢之棠:棠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需要热水吗?
    谢之棠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车里重新安静下来,但没有一个人真正平静,几乎是提心吊胆地把谢之棠送回了家。
    谢之棠没有再躲进房间,几乎是克制着自己坐在沙发上,保姆给谢之棠拿了条毯子又倒了一杯热水,护工则陪着他坐在沙发上等着心理医生的到来。
    谢之棠叹了口气,让保姆去帮他买个终端,等着长云的到来。
    他知道高空抛物不对,从车窗里往外扔东西不对,在车里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也不对。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他就是想,忍不住要做。
    谢之棠闭着眼拿毯子蒙着头,等着心理医生到来。
    因为联系得早,心理医生来得就快,十几分钟就到了。谢之棠扯下毯子,眼神清明地盯着心理医生看,带着毯子和她去了阳台。
    谢之棠不是第一次失控。
    失控程度有大有小,这次算是小的。
    失控只是一种概括,情绪忽然掌控了谢之棠的大脑。像是修仙故事里走火入魔自尽或是杀人的那些人一样,谢之棠心里有一股浑浊的情绪卡着,悬在心口。
    要么向内发泄,要么向外发泄。
    和陆锦森上海滩那次,谢之棠是选择自残克制。而这一次,谢之棠是通过扔终端来向外发泄。
    谢之棠一直知道自己的问题,也知道不能讳病忌医,但他不想说,就只是不想说。
    可谢之棠想到了陆锦森,忽然就担心起来。
    他不想再失控了,不想伤害到陆锦森,不想给陆锦森留下阴影,也不想让陆锦森害怕他。
    谢之棠闭着眼,慢慢睁开,把心理医生温和平静的面容收入眼底,轻轻叹了口气从一开始说起。
    陆锦森今天赶在下班前两分钟做完了全部的工作,拿了终端大衣才想走,李哲就抱了一件文件敲门进来。
    陆锦森才穿好大衣站在办公桌和抱着文件的李哲面面相觑。
    陆锦森还没说话,李哲立刻就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机械钟,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了。
    到点走人是陆锦森最近为了陪谢之棠才养成的习惯,见陆锦森微微皱眉,李哲立刻贴心地说:boss你回家吧,剩下的交给我。
    陆锦森这才舒了眉,朝电梯走去朝李哲招了招手说:不着急,一起下班,把文件放我桌面上,下午再来做来得及。
    李哲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陆锦森,自然听话地跟着陆锦森走了。
    陆锦森坐到后座上才扣好安全带,就听见司机吧嗒一声把车门锁上了。
    司机从来没有这个习惯,陆锦森皱眉看向李哲,李哲就装作不经意开口问道:哎,今天为什么突然锁门?吓了我一跳。
    司机也面如土色,转身先和陆锦森说了今天上午送谢之棠的事儿,苦着脸对陆锦森说:陆先生,谢少爷可把我吓坏了。我原先以为他就是扔个东西,但是后来又觉得他马上就要跳车了。
    陆锦森皱眉,简单安抚了司机几句,敲了敲扶手不说话了。
    李哲从后视镜里看了陆锦森一眼,也没说什么。
    陆锦森一直等进了家门还是皱着眉,见谢之棠包着毯子躺在沙发上,连头也埋在了毯子里,更加苦恼了。
    这样睡觉容易缺氧,陆锦森走进了轻轻把谢之棠头上的毯子拉了下来,却发现谢之棠没有睡觉。
    谢之棠倚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满脸泪水。
    陆锦森愣了一下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按到谢之棠脸上给他擦眼睛,问他:棠棠哭什么?
    第59章
    谢之棠呆了好一会儿, 任由陆锦森给他擦泪,眼都没眨,就这么愣愣地盯着前方, 只有胸腔还在微微起伏。
    陆锦森才给谢之棠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转身一看,谢之棠又满脸泪了。
    陆锦森看了谢之棠两眼正在思考对策, 护工就拿着热毛巾走了过来,和陆锦森打了招呼之后用热毛巾给谢之棠擦脸,擦完脸就用刚从小冰箱里取出来的退烧贴给谢之棠敷眼睛。
    专业的护工怎么说也比陆锦森要懂得照顾病人,又拿毛巾给谢之棠擦了下颚和发际线。
    陆锦森见保姆照顾谢之棠,就回房间先把大衣脱了,换上便装之后,又出门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谢之棠。
    像一个精致却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虽然睁着眼, 但陆锦森却觉得谢之棠还在睡觉。
    陆锦森在等着他的灵魂苏醒。
    护工把热毛巾收了起来, 重新坐到了谢之棠身边看着他。
    保姆从谢之棠房间里出来,拿着新终端蹲到谢之棠面前小声地对谢之棠说:棠棠, 终端里的软件已经帮你都下载好了, 联系人也备份了一遍。刚才你妈妈说收到了账单,已经付款了,明天下午来看你。
    omega温柔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 陆锦森听了一会儿, 朝护工指了指阳台, 接着走到了阳台上,有话要问他。
    护工一直以来对上陆锦森都挺犯怵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也进了阳台, 背着手看向陆锦森。
    陆锦森只问:棠棠怎么了?
    护工跟在谢之棠身边这么多年,其实也说不好谢之棠到底会因为什么而犯病。
    好像没有什么征兆,也没有什么预警,只是忽然就这样了。
    护工想了一会儿,对陆锦森说:棠棠在回来的途中就表现出了失控,但是他当即让我联系了心理医生。
    陆锦森点点头。
    护工继续说:我原本以为这是个好的征兆这是棠棠这几年第一次主动联系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来了之后,他们聊了很长的天,但没想到心理医生刚走没有多久,棠棠就这样了。
    陆锦森立刻就想问心理医生和谢之棠聊了些什么,影响这么大。但心理医生没有联系他,就代表心理医生认为他没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儿。
    这是谢之棠的隐私,陆锦森应该尊重。
    陆锦森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颔首和护工一起重新进了客厅。
    三人一起在沙发上坐着盯着谢之棠看了一会儿,陆锦森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你们先去吃饭吧。
    保姆和护工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谢之棠,护工先站起身拉起保姆对陆锦森说:陆先生,麻烦你照顾棠棠了,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就回来。
    陆锦森点头:早去早回。
    保姆和护工走了,陆锦森就坐到了对面去泡茶,第二泡的茶味道正好,陆锦森就给谢之棠也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分钟,茶水都快凉了,谢之棠才转了转眼珠,把视线聚焦在茶杯上。
    是个普通的压手杯,通体雪白,没什么特殊的。
    谢之棠看了几眼,慢吞吞伸出手去,把杯子勾到了掌心里,又微微抬头把半凉的茶慢慢喝光了,杯子放回了桌面上,又往陆锦森的方向推了推。
    陆锦森也没有说话,抬手给谢之棠续了一杯茶。
    谢之棠隔了几秒又把杯子拉了回来,小口小口喝了,把杯子放了回去。
    陆锦森就问谢之棠:你饿不饿?
    谢之棠慢慢抬头看了陆锦森一眼,眼泪刷地又重新掉了下来。
    虽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陆锦森立刻抽了张纸递给谢之棠,谢之棠没接,陆锦森就亲自帮他擦了。
    谢之棠抬手环上了陆锦森的腰,慢慢把脸埋到了陆锦森小腹上,在陆锦森t恤上蹭了蹭,陆锦森慢慢就察觉到小腹上被谢之棠哭湿了一块。
    陆锦森慢慢叹了口气,想把谢之棠推开,但谢之棠抱得死紧,陆锦森不敢强硬地拒绝,只好摸了一把谢之棠的下颚,又摸上了侧脸问他:不想吃午饭就不吃,哭什么?
    谢之棠把脸仍旧贴在陆锦森小腹上摇摇头,陆锦森就把手放到谢之棠腋下用抱小孩的姿势把他举了起来。
    谢之棠立刻松开围着陆锦森腰的手,接着飞快地揽着陆锦森的脖子,把脸埋到陆锦森的颈窝里,双腿绞着陆锦森的腰,整个人盘在他身上。
    陆锦森托着谢之棠的
    臀,轻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谢之棠还是摇头,过了一会儿才保持着把脸埋到陆锦森颈窝处的姿势,带着泣音问陆锦森:我为什么这样?我不想这样。
    这问题没法回答,为什么狼吃肉?为什么羊吃草?
    为什么有些人无灾无病到公卿,有些人屋漏偏逢连夜雨?
    陆锦森不知道该怎么应他,只好在他背上拍了拍,思索了一会儿才找了个话题道:那你还想不想喝茶?
    谢之棠摇摇头。
    回来的时候买的蛋糕吃了吗?陆锦森又问。
    谢之棠点点头。
    陆锦森就问:你现在想做什么?
    谢之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沉默了两秒,陆锦森就单手托在他臀下,另一只手拿出终端正想联系谢之棠的心理医生问一下他该怎么照顾谢之棠,就听见谢之棠很小声地开口。
    我想要你。
    陆锦森没说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单手关了终端就抱着谢之棠往房间里走去。
    陆锦森的房间采光很好,装修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冷淡风,显得空旷且冷淡。
    但谢之棠一进房间就放松了许多。
    他在房间里闻到了陆锦森的信息素的味道。
    陆锦森家里的其他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他的信息素味。但公寓面积不小,通风又好,即便哪儿沾染上了一些陆锦森的信息素,不过多久也会淡到微不可闻。
    但陆锦森的房间不一样。
    这是完全私密的,只属于陆锦森的地盘。
    所以在这儿,即便陆锦森再不喜欢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味,也不会像在外边那样丝毫没有泄露。
    陆锦森抱着谢之棠走到床边,把被子掀了一半,又把谢之棠放了下去。
    但是谢之棠不肯松开抱着陆锦森脖颈的手,陆锦森只好伸手拉过自己的枕头塞到谢之棠怀里哄道:棠棠,松手,抱着这个。
    陆锦森几乎是和谢之棠贴着脸说话,陆锦森能看清谢之棠眼眶里的泪,谢之棠也能感受到陆锦森说话时带动的气流。
    谢之棠眼也不眨地看着陆锦森的眉眼,看他细密的睫毛和湛蓝的虹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之棠忽然垂下眼,慢慢松开手翻身抱住了枕头,夹在腿间。
    陆锦森就把被子给他盖好,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外边。
    这个角度看不见陆锦森,谢之棠就翻了个身朝着陆锦森,从散乱发丝底下瞧他。
    陆锦森的房间,陆锦森的床,谢之棠裹在陆锦森的被窝里,这个概念涌现在两人心中。
    陆锦森也低头看着谢之棠,把他脸上的碎发全归到耳后,接着抬手捂着谢之棠的眼睛说:不想午饭就睡一会儿。
    谢之棠在陆锦森手心里点点头,却担心陆锦森偷跑似的,悄悄把陆锦森的另外一只手拽进了被窝里拉着,不动了。
    陆锦森能感受到谢之棠的睫毛在手心里微微扫动,幅度越来越小接着消失。
    谢之棠安静地躺在床上,又乖又可怜。
    像是受到了巫婆诅咒,被纺车扎到手指昏迷的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到来,只需要一个真爱之吻就可以破解诅咒重新醒来。
    但谢之棠不是睡美人,陆锦森也不是王子,双向情感障碍也不是巫婆的诅咒,不能用真爱之吻解除。
    陆锦森的两只手都有不同的作用,谢之棠虽然不动了,但陆锦森怀疑谢之棠没有睡着,也就不敢移开手,只能耐心等待着,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但陆锦森屋内的视野好,能看见一块阴一块阳的天空,看见或亮或暗的市区。
    陆锦森望着天想,不该被谢之棠的眼泪吓昏头,把谢之棠抱进屋。
    谢之棠太会琢磨人的底线了,装乖卖惨,让他的底线一降再降。
    但谢之棠又偏了偏头在陆锦森的手心里蹭了蹭,陆锦森就又想,算了。
    他不是医生,对谢之棠的病束手无策。
    但他知道谢之棠难受,所以能让谢之棠舒服一点儿,就让谢之棠舒服一点儿吧。
    陆锦森坐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已经开始琢磨新建一个海外分部的事情了,保姆和护工才轻轻在门外和陆锦森打了招呼。
    陆锦森想了想收回了手,起身来到门外低头轻声对她们说:棠棠在睡觉,你们多注意点儿他什么时候醒。醒了问他吃不吃饭。
    保姆护工连连点头,陆锦森就走出了门,让保姆护工照看谢之棠。
    陆锦森刚进了厨房,就听见了几声信息提示音,摸出终端一看,是李哲发来的消息。
    从提示里看还挺长,几百个字,像篇小作文。
    陆锦森就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终端翻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好久都没有这么活跃了。
    那我求个营养液?
    快到月底了,剩下的营养液不要扔,也不要拿给小孩玩,都来换不锈钢脸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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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李哲吃了午饭正准备午休, 对着镜子就想起了自己上午和谢之棠说的那段话,还有回来之后陆锦森说的那句他生着病,你多让让他。
    陆锦森提醒得迟了, 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就像是看着自家的金猪放着翡翠白菜不要,非要去啃地里脏兮兮的小白菜一样。
    如果陆锦森和一个身份地位长相都配得上他, 且很爱他的人在一起,李哲巴不得陆锦森早点儿结婚。
    李哲现在看陆锦森, 就像是在看明明是国内学校任选高考状元,放着尖端学校不去,非要上个普通二本的误入歧途型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