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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如此多娇 第117节
    她这么一感叹,心里却蓦地慌了一下,一宫人活在里面却无声无息,这本身就足以让人恐惧的了。
    桐花见她竟是有些害怕,忙劝道:“娘娘且不用担忧,太后娘娘最是慈和,贵妃娘娘也很温柔体贴,只要不闹事,就能平平安安过活。就咱们景晨宫的主位娘娘丽嫔娘娘,原来也不过只是个婕妤,就因为得了贵妃娘娘青眼,转眼就升了嫔位,如今还帮着贵妃娘娘协理宫事呢。”
    丽嫔跟贵妃关系好,这个宫中人都知道。其实除了那几个实在拉不下脸的,宫里人人都想巴结贵妃,但贵妃却又不是那么好巴结,如今也就丽嫔和端嫔能往前凑一凑,倒也惹得人人羡慕了。
    崔昭仪垂下眼眸,心里却越发难受起来。
    她早年在崔家可是被父母兄弟疼宠过的掌上明珠,因为才貌出众,在博陵也颇受追捧,从小到大自是一帆风顺,从未受过半分挫折。
    当年家中要送她入宫选秀,也跟她说:“陛下是光风月霁的大好男儿,他品貌出色,人品贵重,最是值得托付终身。”
    她知道家中有各种考量,也知崔氏起复不易,若是一直一蹶不振,恐怕便跟琅琊王谢两家一般,在朝中再无气候。
    可她却还是怀着一颗少女真心,入了宫,见到了那个意中人。
    陛下是真龙天子,他面容俊美端方,气度凛然威仪,行走之间自是一派翩然,便是远远望了一眼,都令人心神皆荡。
    那一刻,她是务必感谢家中把她送进宫的。
    人生一世,能得如此夫君,是她的大幸。
    怀着这一颗真心,就连储秀宫那艰苦的一个月她都笑着走来,满心期望跟陛下秉烛夜谈的那一刻。
    然而现实对她来说,却是异常的残酷。
    等她搬到景晨宫,才知道陛下已经去了玉泉山庄,同行自然还是那个传说中的贵妃娘娘。
    崔昭仪的心乱成一团,她在景晨宫的偏殿里如行尸走肉一般过了几日,却又被巨大的惊喜叫回了心神。
    陛下从玉泉山庄发了诏书,命剩下的几名宫妃一起前往玉泉山庄避暑。这一次的名单上,赫然有她崔玉蓉的大名。
    这一刻,她才重归人间。
    满怀着对陛下的期待和对玉泉山庄的向往,她们一路日夜兼程,终于在四月末赶到了玉泉山庄。
    这里一如传闻中那么美,湖光山色、鸟语花香,是避暑悠闲的好去处,是人间至美之景。
    然而,等在这里安顿下来,崔玉蓉的美梦却又被打碎了。
    陛下仿佛早就忘了后宫中这些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儿,他就每日就在听涛水榭里,守着他永远批不完的折子,守着他从不离身的贵妃,再没心神看别人一眼。
    她们这些其他人,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居住,然而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成了宫墙之中最漂亮也是最有用的摆设。
    这一路走来,崔玉蓉想了许多,却也越发茫然起来。
    等到雅文苑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回头看过来时,崔玉蓉眼中的泪水便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她哽咽道:“哥哥,许久未见。”
    不过三月光景,却恍如隔世。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娘娘:今天没话说,怎么办?
    陛下:要不我给您说段相声?
    贵妃娘娘:……也不是不行……
    第141章
    谢婉凝到芬芳苑的时候,丽嫔和端嫔已经等在这里了,她们没自己带茶点,只等着御膳房待会儿送。
    等谢婉凝下了步辇,便笑道:“哪里用那么谨慎呢。”
    如今她这加了俩个黄门,都是慎刑司出身,只要她出门就一定会跟着,一准出不了错。
    丽嫔和端嫔上来迎她,丽嫔就俏皮说:“谨慎不出大错,咱们自己警醒些,便比什么都强。”
    谢婉凝点了点她,跟两人一起上了凉亭坐下。
    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也就这山脚下的玉泉山庄能有几分凉爽,坐在凉亭中时不时还有凉风吹来,倒是很舒服。
    端嫔见谢婉凝气色红润,不由略有些安心,道:“恭喜姐姐有孕在身,可得好好将养住,回头生个可爱的小殿下,便是咱们大楚的大幸。”
    以谢婉凝和萧铭修的品貌,这孩子生下来一准不差,说是大楚的幸事倒也恰当。
    谢婉凝忍不住笑出声来:“哪里有这么夸张,你倒是会哄我开心。”
    端嫔认真看着她,见她笑意盈盈、面色红润,就知道一点没被孕事挫磨,肯定是好吃好睡才能有这般精气神。
    “咱们也认识几年,如今能得娘娘青眼,能陪着娘娘当差玩闹,也算是咱们的福气,”端嫔说道,“姐姐且也知道,我跟丽嫔是早就想开,许多事都不强求。”
    因为不强求,也求不得,所以她们这一生注定不可能有自己的骨肉。
    除了内心深处会有些遗憾,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宫里头养孩子可不那么容易,也不那么简单,想来也只有贵妃这般,能得陛下和太后看中,才能把孩子好好养大,看他长成国之栋梁。
    “如今心里头是只盼着娘娘能顺利诞下皇嗣,母子均安。”丽嫔接过话来。
    谢婉凝被她们说的有些动情,不由握住她们两个的手:“以后这小不点也要叫你们母妃,且放心便是了。”
    丽嫔和端嫔对视一眼,皆是红了眼眶:“多谢娘娘开恩。”
    谢婉凝无妊无娠都能登至贵妃之位,他日诞下皇子,后位便也指日可待。宫里头人人都不敢非议,可大家心里却都有数。以陛下爱重她的程度看,哪怕没有小皇子,贵妃娘娘也能一展后位。
    她腹中的皇嗣,绝对是最特殊也最金贵的那一个。
    这个情况下,谢婉凝还能如此说一句,实在是很能安她们的心了。
    谢婉凝见她们两个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心里也是十分妥贴,仿佛刚吃了一杯温茶,全身上下都洋溢着热乎气。
    “瞧瞧你们,多大人了还哭鼻子,羞羞脸。”谢婉凝打趣道。
    丽嫔和端嫔被她逗笑了,这才把那些伤感都驱散开来。
    三人坐了一会儿,吃了茶又用了点心,谢婉凝才道:“说来,刚来的路上碰到崔昭仪,倒是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呢。”
    这一次入宫的三位宫妃,就属崔昭仪长相最好,论才情也是相当出色的。
    丽嫔却摇了摇头:“便是如此,她也是没多大福气,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忍耐居于下位,可宫中已经是这个局面,她想走到最上位已全无可能。崔大人去岁便已成陛下心腹,对宫中情景是不能不知的。”
    既然崔家知情还要硬送她入宫,到底也没留多少亲情缘分。
    宫妃们久居深宫,说是不能过问政事,可却对前朝的动向都很关心。陛下重用的几位大臣她们也大多都很熟悉,毕竟娘家还要来往应酬。
    端嫔目光飘到远方,叹了口气:“世间女子,又哪里能随心所欲?还不是从一个家族进入另一个家族,过得好那是运气,过得不好也只能埋怨自己命不好了。”
    像她们这样,已经算是日子过得好的了。
    谢婉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山脚下的牡丹花坛花开正艳,此时已到了最晚的花期,等这几朵开了又败,这一年的牡丹花季便就结束了。
    她轻声安慰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说些开心的事来挺。若能每日好好吃茶赏景,开心快乐,便也就不枉此生了。”
    说到这,丽嫔心中一动,倒是小心翼翼问:“端午那一日……可是有查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跟王选侍脱不了干系,她也不知是精还是傻,写的那叫什么话,可不是不打自招吗?”
    王纯汐这是被人给坑了,若是有心把她避过去,何必要加“自幼”那两个字,显然动手的人根本没想过要管王纯汐死活,只盼着事情从她这里断绝干净。
    端嫔被她一提也是若有所思:“你不说我还没参透,你这么一说,倒是也回过味来。这最后动手的人当真是厉害啊,她不怕王选侍反咬一口?”
    谢婉凝见她们两个分析得还挺认真,不由轻声笑笑:“王选侍又没亲自动手,还能死咬着自己是被栽赃陷害,慎刑司问了,确实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事你们且不用操心,有慎刑司出手,还有什么不能查清的呢?”谢婉凝安抚道。
    不过话虽如此,这一次恐怕还是很难直接给贤妃下定论的。虽然谢婉凝跟萧铭修心知肚明,就连太后娘娘也大概知道一些,却还是没抓到她什么把柄。这一次对方做得干净利落,最终动手的那个小黄门事发时就投了井,当日深夜才从西角门那寻到。
    不过直接证据没有,可却有其他宫人瞧见百花楼的小宫女腊梅曾来过琳琅殿,倒也让苏年苏大伴看到了些希望。
    这事还在查,腊梅也还没吐口,反正陛下和太后娘娘都不着急,谢婉凝便也一点都不慌。
    他们心中都清楚背后那人是谁,甚至都不用着急抓她的把柄,只要把腊梅抓了,以她的性格定是坐不住的。且就要看她慌,看她乱,看她夜路走多了最终遇见鬼。
    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也是怕鬼的。
    此时的百花楼中,却真如谢婉凝猜测的一样,贤妃确实是有些要坐不住了。
    她沉着脸坐在贵妃榻上,目光幽深,她有一下没一下拨弄茶碗里的茶叶,好半天都没说话。
    王纯汐跪在堂下,低着头也是沉默不语。
    贤妃深深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神魂都看透,直到看得王纯汐整个人抖起来,她才冷声道:“王选侍,本宫倒是没想到,你故意诓骗本宫呢?”
    她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听着就叫人害怕。
    可低着头的王纯汐,虽然身上抖着,可眼中却冷淡自持,仿佛一点都不害怕。
    “回娘娘话,”王纯汐说着给她磕了一个头,“妾没有,也不敢。”
    贤妃难得动了气,一阵火气窜上心头,让她直接把茶碗甩到地上,溅起的茶汤染湿了王纯汐的衣裙,她却依旧没有动。
    “你还说你不敢?是你给了本宫谢氏的脉案,是你言之凿凿说她自幼病弱,这可都是你说的。”
    王纯汐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她低声道:“若娘娘不信,可派人去琅琊查,妾决不敢诓骗娘娘。只是如今贵妃娘娘有孕,那病症定是入宫后治好的,妾才初入宫,又怎能知这许多事呢?”
    对啊,她只说贵妃以前有病,难道还拦着不叫人治好?宫里又不是贤妃说了算,恐怕她就是想,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腊梅不还在慎刑司关着呢?
    贤妃被她这么一说,当即就冷静下来,她寒着脸紧紧盯着王纯汐,最终道:“本宫倒是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聪明,很聪明啊。”
    王纯汐弯腰给她行过大礼,不紧不慢道:“娘娘不是也捏着妾的把柄呢?戏词上那明晃晃的自幼二字,娘娘是想要妾的命啊。”
    被她说破心中所想,贤妃眯起眼睛,她深吸口气,整个人却慢慢平顺下来。
    只听她柔声说道:“好妹妹,你这就不懂了。”
    王纯汐面部表情盯着膝下斑驳的茶渍,一语不发。
    贤妃继续道:“若是这两个字不写,难道你以为谢氏就想不到你了?以她的聪慧,又怎么可能不往多想呢。”
    “你瞧,我多叫人写了那两个字,慎刑司就先来查了你,什么都没查出来,不就就此揭过?此地无银三百两,有时候却有些意想不到的妙处。”
    贤妃轻声细语的,倒是把王纯汐的心神说了回来,王纯汐恭恭敬敬给她行了大礼:“妾受教了,多谢娘娘大恩。”
    贤妃轻声笑笑:“好了,快起来吧,跪久了仔细腿疼。”
    王纯汐这才晃晃悠悠爬起来。
    等到一席话说完,王纯汐回了后殿,贤妃才复又沉下脸来。
    听琴在边上给她打扇,低声道:“娘娘,当时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处置腊梅,慎刑司的苏伴伴就亲自来了,还请娘娘责罚。”
    贤妃确实没想到苏年查事会这么快,原本想让腊梅也悄无声息出宫去,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慎刑司的人就找上门来,人是不交都不行的。
    “腊梅不会乱说话,她很懂事,”贤妃低声道,一张脸缩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思绪,“不过……被查到咱们宫中,倒也是十分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