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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猫当奶妈 第8节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乔安娜觉得,是时候安定下来了。
    她在附近视察了一圈,没找到同类的标识,于是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她这阵子一直待在这块地界,对地形比较熟悉,也挺满意各项环境条件。这一带的中心是一片乱石堆,石缝、枯木和乱草之间形成了不少天然的藏身处,靠北有个水塘,西边是地势开阔的平原。
    虽然东边无花果树林里生活着上次袭击了辛巴和艾玛的那群狒狒,但两个孩子已经可以跟着她外出,多加注意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决心要长期在这里生活下去后,乔安娜带着两只幼崽,花了两三天时间,用泰哥教的方法陆陆续续地划定标记了领地的范围。
    转了一圈回来,泰哥还在,大大方方地占据着领地中央视野最好的树,完全没有尊重新晋领主的自觉。
    乔安娜还是有知恩图报的自觉的,泰哥作为一只花豹,经验丰富行事老道,除了标记领地,她还从泰哥身上额外学到了很多,也就没有急着赶走对方,还大方地共享了理应归她私有的猎物。
    乔安娜趴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远远观察着树上的泰哥。
    还在之前的领地时,她成天忙忙碌碌,一心纠结于自己的处境和前途,因此对泰哥的印象,只有那个懒洋洋趴在树上也看得出魁梧健硕的身影。
    这几天再实地接触,她算是发现了,花豹,尤其是公豹,绝对是不务正业的典型。
    要不是现实条件不允许,泰哥恨不得一天睡上三十六个小时,如果他突然动了,那八成是睡姿不正爪子被压麻了,翻身换个角度继续睡。
    只有在储备粮吃完(或者吃腻)的时候,他会短暂爬起来一小会,物色新猎物并捕食。
    这就是乔安娜佩服泰哥的一大点——据她所见,泰哥捕猎从未失手。
    其实也没那么神奇,毕竟供给参考的范本数量过少,只有两次,不过有她观察过的公猎豹和她自己做对比,这种程度堪称奇迹了。
    此时是下午,泰哥平常会选择呼呼大睡的时间,他却难得没深陷梦中,自然垂下的两条后腿收了起来,端正地趴在树枝上,阴影里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乔安娜看他这姿态就知道他准备捕猎了,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连两个孩子打闹着爬到了自己身上都无暇顾及。
    她早先见过原本打算托孤的猎豹捕猎,现有的狩猎方法也多半学自于那只猎豹。
    猎豹体重很轻,会选择的多半是小型的食草动物和较大的食草动物的幼崽。
    猎豹会先从逆风的方向、借着长草的掩护逐渐接近猎物,在30米内的距离发动袭击,几秒内加速到时速120千米,追上后用爪子绊倒猎物,锁喉制服。
    虽说速度很快,但猎豹似乎无法长时间奔跑,一分钟内没有得手,便会果断放弃。加上猎豹的牙齿短小,要持续咬住猎物咽喉五分钟以上才能让猎物窒息,期间猎豹需要喘气休息,如果有其他掠食者来犯,猎豹也只能选择将猎物拱爪相让。
    所以即使乔安娜遇见的猎豹是同类中相当出色的猎手,他捕猎的成功率也只有三分之一,到手的猎物还有半数吃不到嘴里。
    与那只猎豹相比,泰哥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他气定神闲地揣着爪子,盯着近处的一群羚羊,耐心等待着时机。
    这群羚羊中的雄性长着竖琴一般的高角,皮毛呈红褐色,腹部米白,后腿腿根上各有一条垂直的黑条纹,正低头啃着雨后的新草,朝泰哥栖身的树越靠越近。
    泰哥站了起来,宽厚的爪子稳稳踏着树枝,身体压低蓄力,带斑点的毛皮与环境融合成绝妙的一体。
    最靠近树的一只雄性黑斑羚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两只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不安地四下张望。
    它万万想不到,危险会来自头顶。
    一只花豹从天而降,九十多公斤的体重直接把它砸得眼冒金星,还未来得及挣扎站起,钢钉般的尖牙钳住它的咽喉,断绝了它最后的生路。
    黑斑羚抽搐着,很快不动了。
    泰哥熟练地撕开猎物的胸腹,清空内脏,赶在无处不在的捡漏侠秃鹫到来之前,快速将黑斑羚拖上了树,挂在细树梢上。
    接下来三天的存粮到手,他又可以愉快地睡大觉了。
    乔安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大受启发,收获颇丰。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办法呢?待在树上等猎物送上门,轻松又省力,除此之外,有了惯性的加成,扳倒一些较大的猎物也不在话下。
    她正想着,一条小尾巴忽然垂到她眼前,晃荡晃荡,尖端的绒毛蹭得她鼻尖发痒。
    她打了个喷嚏,站起身,把身上爬上爬下的两个小家伙抖下去,自信满满地准备尝试新学的招数。
    在乔安娜观察泰哥的间隙,泰哥也在观察她。
    大猫们的择偶往往是双向的,雄性偏好健康漂亮的雌性,雌性也会对强壮勇猛的雄性青睐有加。
    健康、强壮、灵活……这些正面的身体素质往往代表着出色的基因,代表着存活率更高的后代。
    泰哥今年七岁,正当壮年,得益于父母的传承,他自从成年独立后就一路顺风顺水,受过的挫折少之又少。轻敌丢了领地是第一个,乔安娜是第二个。
    他注意到乔安娜一直在看他,便有意通过捕猎表现一番,可不管他是伏击还是追逐扑咬,将敏捷力量耐力智慧展现了个遍,对方也仅是远远看着他,不主动接近,面对他时的态度也没有分毫好转。
    这只母豹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她以为他是想吃才去抓猎物的吗!一头狷羚就够他吃一周,没见他都挂了一树的肉干了吗?!
    泰哥愤愤啃了一口新抓到的黑斑羚。
    说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没留心观察过,母豹都这么奇怪吗?说她蠢吧,她把两个幼崽养得好好的;说她聪明吧,她又连标记领地这种常识都没有,还……
    ……还在试图抓成年公疣猪??
    乔安娜走了没多远,便看上了正在埋头刨土取食的几头疣猪,伏低身子,甩了甩尾巴,辛巴和艾玛得令,留在原地,看着她独自潜往目标。
    泰哥望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无语极了。
    好吧,先是鬣狗,再是公疣猪,这只母豹真的什么都敢抓——还是当着幼崽的面。
    他没记错的话,幼崽的一切行为都会受到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有这样一个‘好榜样’,那两只幼崽当真是未来不可期了。
    呣……他为什么还有点庆幸自己亲生的孩子死得早?
    也难怪泰哥不看好乔安娜的狩猎目标,等乔安娜接近了,才发现这几头疣猪大得过分,两长两短四枚獠牙,长而锋利,向上弯着,硬生生显出面目狰狞的模样来。
    乔安娜有些怂,想到刚学的招数,又找回了自信。她利落地爬上旁边的树,在树杈上蹲下来,安静等着疣猪靠近。
    泰哥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只母花豹是在模仿他捕猎!
    偷学技术没什么大不了的,经验不足的年轻花豹经常会通过观察同类甚至其他大猫学习捕猎技巧。但……但是!既然是偷学,就不能有点‘偷’的自觉吗!——亏他还以为对方直勾勾看着他是对他有意!
    他直感觉喉咙里憋着一口老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再说那边的乔安娜,她在树上等了又等,那几头疣猪始终不向她的方向走。
    她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只好下树试试走正常方式,刚回到地面,疣猪们不知道被什么惊扰,明显躁动起来。
    它们竖起尾巴,微低下头,将獠牙朝向面前的灌木丛。
    乔安娜处于下风方位,因而她清楚地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危险的气息。
    灌木丛抖动着,一只土黄色的粗壮爪子迈出来,然后是弧度圆润的耳朵,不怒自威的面庞,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稍稍眯起,睥着外强中干的几头疣猪。
    来者并不是孤军奋战,两只同伴紧随其后,眨眼间对疣猪形成了包围之势。
    ——三只母狮!
    第11章 、十一只毛绒绒
    猫科动物用气味和皮毛上的斑纹区分同类,对与自己不同种属的其他大猫,就只能做到大致的辨别。
    不过乔安娜粗略看了两眼,便清楚地确认,这是三只陌生的母狮,不属于辛巴出生的那个小狮群。
    这三只母狮年纪显然更大,毛色较深,下腹平坦,看上去近期并没有养育幼崽,也因此比同期哺乳的母狮更为强壮健硕,看着疣猪的眼神沉静,对这次捕猎势在必得。
    她们的狮群上个旱季日子不太好过,雄狮外出一去不返,大概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没有雄狮帮助,她们很难狩猎能喂饱整个狮群的大型猎物,幼狮陆续饿死,就连成年母狮们也难逃一劫。
    等熬到雨季来临,畜群回归,原本数目庞大的狮群,只剩下了她们三只。
    不过狮子从不绝望,只要有新的雄狮到来,她们很快就能诞下新成员,重振家族指日可待。
    她们的身体早已做好了孕育生命的准备,可不知道是流年不利还是领地风水不好,新血液迟迟未出现。没有雄性播种,任母狮再无所不能,也没法凭空变出幼崽。
    需求得不到满足,母狮们一天比一天暴躁,只能借由狩猎散散火气。
    她们绕着疣猪缓缓移动脚步,四肢微屈,积攒着力量,无声地向猎物宣告死期临近。
    疣猪们不甘示弱,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呼声,晃动脖子,展示自己能够轻易划破掠食者皮毛的尖锐獠牙。
    乔安娜躲在草丛里看着,心里一阵着急。辛巴和艾玛还在附近,一旦被卷进争斗,不论是疣猪还是母狮,都能轻易置他们于死地。
    她越想越不安,按捺不住,压低身子,四爪贴着地,一点一点往幼崽们藏身的草丛挪。
    树上的泰哥也看见了这一幕。
    母豹挑的撤离时机实在算不上好,两方冲突一触即发,正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她这么冒冒然移动,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没办法理解母亲的顾虑,乔安娜却很明白。她谨慎地退着,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腔,感觉过了一万年那么久,终于感受到后腿上靠上来的两具温热的小身体。
    “妈咪……”
    “嘘!”软和的绒毛蹭着她的皮肤,她首次因为这种实在的触感松了一口气,用尾巴卷了卷辛巴,小心地转过身,又示意艾玛,“悄悄的,跟我走。”
    两个孩子立时会意,学着她的样子,伏在地上,将动作放到最轻,慢慢往外走。
    身后传来喘息声和撕打声,一家三口惊得大气都不敢喘,一连潜出数十米,才稍稍放下心。
    混乱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乔安娜壮着胆子回头,乍一眼就吓得差点跳起来。
    三只母狮各咬着一头疣猪,为首的母狮按着还在微微挣动的猎物,抬起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乔安娜。
    她年纪比同伴都大,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勋章般证明着她饱经历练的功绩。她凝视着花豹母子的眼神冷酷肃杀,仿佛早发现了他们鬼鬼祟祟的撤离,也将他们的生死牢牢掌握在股掌之中。
    距离不过百米,对于狮子的速度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乔安娜几乎想都没想,用力推了两个孩子一把:“跑!”
    泰哥看着平原上瞬间开演的生死时速,无趣地甩了甩尾巴,将下巴搁到交叠的两只前腿上。
    自己的选择自己担,一念之差导致的危险和死亡每天都在发生,搭上两只幼崽的性命,也只能怪母亲自己不够谨慎犯了错。
    帮忙?别扯了,亲生的父母兄弟姐妹也许会愿意冒着风险上前协助,他虽然赏识这只母豹,但也仅是赏识的程度,不可能为她搭上自己的命。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延续了成千上万年的、不变的生存法则。
    艾玛年纪小跑得慢,乔安娜一口将她衔起来,也顾不上咬的位置对不对,含着一通冲刺。
    在食物丰富的雨季,除非护崽心切,母狮很少会浪费力气对难抓的花豹赶尽杀绝,更多的是追逐驱赶以示警告。乔安娜之前准备将辛巴还给狮群时,利用的就是这种习惯。
    然而这三只母狮不太一样。
    乔安娜第一次发现,动物也会跟人一样有嫉妒的情绪——是的,嫉妒,除了这个词语她想不出更好更精确的形容。
    看清她身边的两只幼崽时,母狮原本平静的眼瞳翻腾起来,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烫得她后颈的毛发都快烧着了。
    起初只有领头的母狮,没多久,剩下两只母狮也丢开了到嘴的食物,不管不顾地加入追逐的行列。
    好咯!你们没有小狮子我有,我知道你们心里苦,但得不到就毁掉的思维是不对的啊!
    乔安娜边跑边翻白眼,偷偷骂了造化弄人的命运一万遍。
    母狮们的杀意浓重,脚步声紧缀在身后,吐槽归吐槽,她同时也在绞尽脑汁思索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