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有子嗣?宣平候府?被人偷袭?!
这几个关键字钻进孟宛清耳朵的那一刹她根本无心再念书,将书合上,凝眉细听。
只听那几人浑然不知自己讨论的话被旁人听了进去,继续在那儿议论道,“你如何知道?”
“你莫非忘了太医院的院判便是我姨父,我也是无意中听我爹娘说到的……”
“天啊,竟有这种事!”
他们更吃惊的是在大京国居然还有敢偷袭二皇子殿下的人,而且偏偏还伤到他致命的地方导致他将来 恐有无子的后遗症!
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被孟宛清听进耳朵里,像平白无故的大晴天里响起炸雷般,直轰的她两耳嗡嗡,脑子乱成一片。
二皇子殿下被偷袭导致不举……
难怪那一日宣平候府上上下下有戒严之举,陈昭几次来回探问还有将砚官儿拉出来跟在场客人一一打过照面。
她还以为只不过是沈曦挨打的事被发现,原来不止如此……事情,远比她想象中更可怕,也更诡谲阴谋。
孟宛清忽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不,不会的,不可能是这样,不会啊……怎么会?!
“孟洵,你没事吧?”郑清正准备收拾书本去吃午膳便看见孟宛清握着书止不住的在那儿抖。
孟宛清即便现下心头发慌也强自镇定下来,控制手抖,“无事,不过是穿少了,有些凉。”
“那你将我的斗篷穿上吧。”郑清说着将手中斗篷放下,顺便问,“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吃午膳。”
“不了,你先去,我还有几页没看完”
“……”
郑清走后,孟宛清便虚虚的往墙角靠去,面色都寡了几分。
她现在怀疑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入了别人设下的圈套,这个圈套或许是与沈曦争权的另几位皇子,又许是素日与他结怨的,但不管是谁,这件事都了无痕迹的转移在她身上了。
那日,她动过手,虽然目前看来无人知晓,可惟有她知道沈曦若真是被重伤不举也是在她走后发生的。
她走后,定然有人去过。
如果有,那个人必然也是见过她了……说不定,连砚官儿都是个幌子,是个鱼饵,而她正是那只蠢笨到自取灭亡的鱼!
*
白鹿书院的膳堂就在东北角方向,离花圃很近,远远近近几株疏淡娇粉的杏花。
此情此景,极适用膳。
孟宛清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从书堂出来后她便陷入沉思凝眉状,少有的肃穆沉重,许是心里藏了事所以往日灵敏的观察力都薄弱了几分,连武进在她身旁坐下也未觉察。
“姓孟的,我们武小侯爷来找你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你……”武进身边的狗腿子才要开口教训便被他拦下来了。
“走,让我跟孟洵好好叙叙。”
武进早就想来找孟宛清了,从他在木兰围场受伤回京时便一直想来找她,只是囿于杂事缠身,后来孟宛清去他府中拜年时恰好又碰上四皇子也去他府上了,他自然是要先将四皇子殿下招待了再去管其它人,这一来二去便拖拉到如今了。
掐指算算,离二月初九,也就这么几日了。
时间刚好不近不远。
思此,他唇上勾起别有深意的笑望向她,“孟洵。”
话才说完便看见孟宛清蓦然抬首朝他看来,那一眼,黑亮眼珠犹似聚凝寒意,直渗的他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你来找我做甚。”孟宛清冷冷清清问道,她现在很烦,没空跟跟他周旋。
武进从她的表情便知她心情不好,却也琢磨着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别的,不论是哪一种他都无形间将自己的架子端了端,想从气势上让孟宛清屈服几分她骨子里的清傲。
“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件好事要同你说。”
好事?她今日听到的“好事”还真是够了!孟宛清面无表情听着连问都没问。
武进早就知她脾性,却也更有一种征服的快意跟期待,“春闱将至,不知你有什么打算啊?”
孟宛清直接一句,“与你何干。”
她对他,仍是抱着敌意跟戒备的,像是一种本能般。
武进知道她对他的成见一时半会儿也消除不了,不过也无所谓,他并不需要她对他假意曲从,反正,她肯低下骄傲的脑袋便已足够。
他开门见山,了当直截,“我这里有条件想说与你听。”至于条件是什么,他呵笑了声,把玩着手中那两个文玩核桃,转圈时发出些许声响,配着他的表情颇为目中无人,“条件便是,我能肋你在春闱中夺得佳绩,但是,做为回报,你也得听我的话。”
孟宛清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你想让我做你的狗腿。”
武进闻言,不赞同的掂了掂手中核桃,“说的如此难听,应当是幕僚。”
有区别吗?他要的不过是她对他的服从听命,就像每日紧随在他身后耀武扬威狐假虎威的那些狗腿子。
“如若,我不答应呢。”她沉问。
武进就是喜欢她直话直说的性子,不绕弯,够爽辣,他舒适的将腿往凳上这么搭,也不管姿态是否不雅,呵呵道,“孟洵,你是有些本事,也结交了些人脉,可这些在我武安候府眼里真不算什么。”就跟他手中这个核桃一样,看似坚硬,若是想砸碎,方法也有千儿百八。
以石击卵的道理,人人都明白。
孟宛清起身,直视他,表情平静又深邃,她说,“武进,我非有意跟你作对,但摧眉折腰事权贵这种事,恕孟洵不愿,亦不屑。”
这,便是拒绝了。
还是没有余地的那种。
只是语气没了她早前与他说话的强硬,相反,有竭心深谈的诚意。
她并非有意跟他作对,是她骨子里的东西注定她不可能,也不会为任何人这样。
“呵,少在我面前装清高。”武进虽没把握她一定会答应可看见她拒绝的如此干脆仍是有些恼火,这口中的话自然也变得不客气了,“你把自己说的这么出淤泥而不染,可你还不是有心结交权贵为自己今后的前途修桥铺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淡淡拂了拂衣角,眼眸似水,沉静而有力量,“我结交他们是为逐利,可,我既能令他们甘愿交识又为何要自甘卑下呢?”
“你……”武进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她说的,字字句句皆是事实。
她结识的那些人亦有意结识她,非她一厢情愿伺意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