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眼神,狰狞的表情。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慕氏心底蓦然升起一股凉气。
但她毕竟是一个有手段,有头脑的女人,心下虽然冒出丝丝寒气,但面上却依然冰冷如初的开口。
“我说过,这只是一时的。再说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动手?只是这个贱人如今很狡猾,没能成功而已。”
她说话的同时,走到卿无暇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美若天仙的女儿。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去找你父亲,现在你说,你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寒冰刺骨,甚至带着点嘲笑的话语,让卿无暇不禁抓狂。
她抬起眸子,不敢相信娘亲竟然会这样跟她说话。
慕氏望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神情,突然苦笑一声,娇媚的脸上只剩下了自嘲。
“腊梅是我的禁忌,在你父亲那里更是不能提的禁忌。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女人。”
娘亲口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卿无暇自然猜的出来。
难道今日父亲如此对她,就是因为她提到了腊梅?
当时她没注意,但现在仔细想来。从她说出那个贱人要种腊梅的时候,父亲的态度才猛然转变。
可这样的真相,并没有让卿无暇觉得好受,反而更加难堪了。
不过是一个死去多年,尸体都不知道腐烂成什么样了女人而已。
难道在父亲眼里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女人,都比她重要吗?
不,腊梅只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一种东西,父亲就大声呵斥她。
如此想来,她又算什么?
卿无暇想着想着,面色又变得狰狞起来。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这会让她崩溃的。
“娘亲,你不是说你和父亲才是两情相悦,甚至不惜自贬身价,入府做妾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会输给一个后来者呢?
她从小就崇拜她的娘亲,毕竟从一个妾爬到主母的位置,在天璇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了。
更别说她娘亲还把府里的小妾,都治的服服帖帖的,从来没有哪个敢当年挑衅她的威严。
这些年来,慕氏对她也极为严厉,什么都要她做到最好。
从五岁开始,她就开始学琴棋书画,每种不需要出类拔萃,但最低的要求便是必须精通。
她有很多的老师,学舞,书法,琴,画,书,女红……
时间被安排的很满,没有松口气的时候。
但她还是逼自己坚持,逼自己优秀。
功夫不负有心人。
多年的努力,让她的气质有了质的变化,再加上精致的脸蛋,成为了天璇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她也成功的让二皇子为她倾倒,彻底的把卿无欢踩在了脚下。
可就在这时,原本连一滩烂泥都算不上的卿无欢竟然变了。变得不受控制,变得会反抗了。
她一向崇拜的娘亲,也慢慢变成了缩头乌龟,露出了让她厌恶至极的软弱。
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放任卿无欢逍遥法外呢?
怎么能让那个贱人爬到她的头上呢?
她对自己施行最严苛的要求,为什么不用这个来要求自己呢?
为什么十几年过去,连父亲心里一个死人的位置都抢不过来呢?
对上女儿那双怨怼的眸子,慕氏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沉默的和卿无暇对视着。
直到良久,慕氏才揉揉疼痛难忍的太阳穴,眼里带着阴冷讽刺。
“两情相悦吗……”
在蓝圣雪还未出现的时候,或许他们曾经有过。
可等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绝美的脸蛋,清澈的眸子,单纯天真的心性。很轻易的就俘获了卿泽成的心,让他为之倾倒。
那段时间,那个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的男人,甚至开始犹豫,不想把她纳进府。
她明知道妾的地位低贱,但还是愿意做妾。
可卿泽成却连这个都已经不想给她,这叫她如何甘心?
最后还是她彻底放下尊严,勾引了自己深爱的男人,才变成了妾。
她曾经也不是没有爱过,也不是没有单纯过。
可后来都只剩下了算计。
她告诉那个蠢女人,是她抢走了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男人。
那个女人果然相信了。
于是开始变得消沉,甚至把府里的中馈交给了她,自己在那个种满腊梅的小院子里安胎。
面对那个女人的冷眼,卿泽成每次去了之后都碰一鼻子灰,就渐渐不耐烦起来。
作为一个心高气傲,好面子的男人。久而久之,他就不再关注那个小院里的女人。
到了这个时候,慕氏计划了很久事情,已经基本成功了。
之后在她生产的时候,终于让她因难产死去。
可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死而结束,那个女人也永远的成为卿泽成心中那颗从来不会消退的朱砂痣。
她算计那么久,最后她重新得到可自己心爱人的目光,但里面却只有愧疚,没有喜欢。
从那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放下了她,他的心早已被那个死去,发出腐烂尸臭的女人占据。
慕氏的神色变得狰狞,对着卿无暇这个女儿,也没了以往的耐心。
“我跟你说过,对于你父亲来说。只有有用和无用,并没有爱和不爱的区别。对你,对卿无欢都是如此。”
她说话的同时,面带讽刺的冷笑了一声。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你以为你这些年的宠爱,只是因为他对你单纯的爱吗?不,你错了。这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而已。”
“如果没有,你的下场并不会跟以前的卿无欢好多少。她现在之所以能够翻身,也不过是如此。”
慕氏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坚冰一样击打在卿无暇的心上,带着仿若被万箭穿心的痛处。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地方,又有谁会真心真意的对你。一切都不过是假象。
现实和想象中的永远都背道而驰。
卿无暇后退两步,跌坐在床沿上,开始疯狂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