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女子也就是当今太后,没有理会女官说的话,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凝视着八哥明明灭灭。
她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笼子,凤眸中带着一丝轻嘲。
“瑾婳,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很可怜?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哀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名叫瑾婳目光身体一顿,面上的心疼之色更加浓重。
从太后是个花季少女的时候,她就跟着太后了。
看着她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妃子,爬到了皇后,再到如今权倾朝野,垂帘听政的太后。
可即使这样又如何?
说到底,太后也不过是个对心爱之人求而不得的可怜人而已。
被困在这皇宫十多年,放弃了自己所爱之人,十年间求而不得。
看着眼前不过二十六七岁,风华正茂的太后,瑾婳只觉得心中难受。
可这件事如果被那位知道了,怪罪下来的话,只怕……
她有心劝两句,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说话的人也不需要她回答,说完那番话后,太后又若无其事的低头逗弄八哥。
沉默了一会儿,穿着绯色宫装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这次就给那个女人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心思该动,什么心思不该动。”
身后的女官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主子玲珑有致的背影。
如果那位知道太后动了卿无欢,肯定不会给太后好果子吃的。
执着了十余年,明知道不能强求,为何还偏要执迷不悟呢?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
可若还是如此下去,太后会毁了自己的,她们陛下怎么会容许太后这个棋子自作主张呢。
可身为一个下人,哪怕她在太后身边是为了监督对方,也没有阻止对方的权利,毕竟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听话的花季少女。
瑾婳在心中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最终轻声开口。
“太后娘娘,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执着呢。”
过去了?
不……
怎么能过得去呢?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执着的东西了。
她在这深宫待了十余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得到心爱之人。
她的执念已经越来越深,以前得不到,她开始喜爱权利,认为只要有了权,什么都可以得到。
但后来她才发现,还有一些东西却是无法用权利拿到的。
比如那个男人。
这些年来不管她怎么做,用尽了手段,始终都没能让他就范。
而对那个人的心思,渐渐地从爱慕变成了心魔,如今已深入她心。
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唯一支撑着她继续下去的动力。
如果今生得不到那个男人,她死也不会甘心的。
绯衣女子这一刻眼中布满了黑暗,凤眸中透出一股疯狂。
“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但有些不会,它只会在日积月累中更加浓厚,更加使人疯狂。就像我的爱,永远不会消亡。”
此话一出,瑾婳的脸色一变,她动了动嘴唇,声音中透出不易察觉的冷意。
“可您也知道,那位跟您不是同一种心思,若他知道您动了卿无欢,肯定不会饶了您的,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听到公主这个称号,绯衣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容。
公主吗?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还是东陵的公主东陵雪呢?
可身份无比尊贵的公主,听上去风光无限。
但在那个人眼里,她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她目光冰冷的望着高耸的围墙,嘴角讽刺的勾起。
“我是东陵的公主,不是他养的一条狗。我这些年之所以心甘情愿的呆在天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得到那个男人,如果得不到,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听着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瑾婳心中一冷。
看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可是凭那个人的手段,会容许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棋子,反咬自己一口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单凭一个天璇太后的身份,根本就无法反抗陛下,这些年来的安逸,只怕已经让公主忘记了陛下的铁血手段。
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早点实施,免得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瑾婳眼里寒光一闪而过,然而,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东陵雪,并没有看到自己婢女那一闪即逝的寒光。
左相府,柳氏看着卿无霜一脸忐忑,她捏着手中的帕子,说话时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安。
“霜儿,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卿无欢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傻子了,连夫人跟二小姐都在她手里吃了亏,我们这样……”
看着柳氏害怕的样子,卿无霜秀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对这个亲生娘亲也是由衷的看不起。
整天只知道讨好慕氏和卿无暇之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还能干什么。
若这人不是她亲生母亲,她都懒得理了。
只要一想起宛若天人的摄政王旁边,站着那个令她恨不得上去捅死的贱人,卿无霜就没法淡定了。
她以前没见过摄政王,也从来不知道传说中残暴不仁,喜怒无常的摄政王相貌会那么出色。
跟那个男人比起来,以前被她奉为神谪的二皇子也不过如此,试问卿无欢凭什么得到那么好看的男人?
在门口见到的时候,卿无霜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
再看到一路上摄政王对卿无欢那种淡淡的温柔,更是让她差点发狂。
她不能接受从前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卿无欢,摇身一变成了枝头上的凤凰,而自己还是个小小庶女的事实。
只要一想到卿无欢身上华丽的宫装,精致贵重的首饰,卿无霜就恨不得像以前那样,把它扯下来穿戴在自己身上。
所以在听到柳氏这番貌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她脸上的神情越发的不耐烦了。
不等柳氏说完,卿无霜那双无时无刻都透着刻薄的眼睛微微上挑,开口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