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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6)
    我想听段先生再描述一遍,你跟你弟弟段庆骁之间的关系,森予故意加重了语气,越详细越好。
    段庆骁盯着他,这跟我弟弟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森予淡淡答:有没有关系是由警方来定义的,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段先生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另外,给段先生一个忠告清者自清,刻意回避一些问题只会加深警方对段先生的怀疑罢了。
    段庆骅自嘲一笑,看样子你们还是怀疑我。
    森予:可以这么说,
    段庆骅迟疑着,将视线落在审讯室一侧的墙上,像是在那里扎了根。片刻后才开口:我跟庆骁是亲兄弟,我们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在哪里所以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以前,我根他关系很好。毕竟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我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我跟庆骁的年纪相差不大,但庆骁从小就比我机灵聪明,无论做什么,都比我做的好,就连读书也是。这么说来,在所有孤儿中,我跟庆骁是比较幸运的。因为我们得到一个有钱人的资助,上了学,还顺利考上大学步入社会。不过从此之后,我跟他便走了不同的路。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的回头早已看不到对方的背影。
    直至后来我从商成功,生活条件富足也起来,结了婚。而他却走上了赌博的不归路他原本应该比我更有前途,有一片美好的柔光灯照耀的未来。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放弃这些。我看着他逐渐迷失自己,却无能为力。
    段庆骅停顿了几秒后又接着道:或者说,身为哥哥的我根本从未想过拯救他。
    渐渐地,我们原本密不可分的兄弟情开始分裂。要是放在几年前,我跟庆骁若是超过半个月没见面,再次见面时我一定会以大哥的姿态去拥抱他,我会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同他对饮畅谈到第二天天亮结束。可后来,他再找我只会为了钱。我托人打听后才知道,他在赌场工作,染上赌瘾,还欠下不少赌债。一开始,他再三向我承诺不会再赌,我相信了我弟弟,替他还了赌债。
    可我远远低估了他。而这个代价则是高利贷的人找到了我的公司,大闹一场。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公司名誉受损,我丢失了不少客户。不过我也终于看清他的面目,并且下定决心,他的事情我不会再管,更不可能再拿一分钱出来替他还债。
    大家常说,金钱是万能的,的确如此,钱不仅给我带来了我想要的生活,也撕裂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更带走了我最亲的亲人。可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跟庆骁断了往来。
    段庆骁停止了回忆,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在对面的森予脸上。警察同志,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们明白,我跟我弟弟没有深仇大恨,我是不可能杀他的,奉劝你们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森予和陆凌风一脸平静的听他说完这些。
    这时,陆凌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先是放了根在嘴里,又去掏打火机。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看着对面的段庆骅,问:要来一根吗?
    段庆骅显然没料到陆凌风这一举动,但他老道持重,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盯着递过来的烟。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嘴里有些干,舌尖发涩,再看到烟他的烟瘾一下子就上来了。
    段庆骅还是接过了烟,道了句谢谢。陆凌风替他点上烟,刚想给自己也点上,瞥了眼森予,又故作恍然状道:忘了你不能闻这味儿,我出去抽。说完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又转身,说:还是让段先生休息十分钟吧。
    森予没做任何回应,随即便起身,也走出了审讯室。
    两人相继走到隔壁的房间,透过单反玻璃,看着对面的人吞云吐雾。
    陆凌风将手里的烟揉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实际上,刚才送烟这一桥段是森予事先同他商量好的,只不过他暂时还不清楚森予的用意。不过有件事他倒是清楚,原来森予刚才让段庆骁讲述自己的事,无非是为了让他陷入回忆。烟瘾大的人,在想事情的时候,很容易犯烟瘾。
    陆凌风问:你让他抽烟不是为解他的烟瘾吧。
    森予道:上次我同林葳先生去过段庆骁生前工作的赌场,听他的经理说他抽烟有个习惯,吸进嘴里的第一口烟吐出来时都会吐个烟圈。
    陆凌风皱起眉,光是凭这一点,那老小子也不会承认。
    是么不过我的发现可不止这一点。
    说完,不等陆凌风反应,森予转身又来到刚才的审讯室,陆凌风后脚也跟过去。
    段庆骁将最后一口烟吐了出来,陆警官,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陆凌风:抱歉,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离开这里了。
    见他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段庆骁眉头一拧,凭什么?
    森予却淡淡开口:杀死自己的亲哥哥是怎样的感觉?
    段庆骁明显一怔,又不易察觉的收回情绪,他笑了笑,什么意思?
    森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冷冷道:你不仅是杀了他,还偷走了他的身份乃至他的一切。段庆骁先生,偷梁换柱的游戏是时候该结束了。
    段庆骁颇为诧异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我想我刚才说的很清楚,说着,森予将视线落在他手上,段先生手上那些疤痕是汗疱疹抓破后留下的疤痕吧。
    闻言,段庆骅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自己手上。
    汗疱疹是一种非特异性皮肤湿疹,手足多汗的人很容易感染汗疱疹。而常佩戴手套的人也容易患汗疱疹。你以前的职业是荷官,荷官需要在工作时间佩戴手套,我想你手上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当然,我们在你原先工作赌场的员工置物柜里发现一管药膏,正是治疗汗疱疹用的。
    当然,真正让我怀疑你不是段庆骅而是段庆骁的原因不止这一点,你抽烟的习惯也是其中之一。实际上,那次去你家,看到你抽烟不经意做出的吐烟动作,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段庆骅看着被自己用纸巾包起来的烟头,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段庆骅的公司从五年前开始,便一直处于临界亏损的状态,这也是身为决策人的你不善于经营的结果。不过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车祸。
    你在七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而事故档案里记录,车祸发生后你的伤势并不严重。相反,被你撞伤的人没那么幸运,重伤在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我看了事故车辆的照片,两辆车损毁严重。而你开的那辆车,除了主驾驶坐严重变形,相比之下副驾驶位置损坏并不严重。当时车上还有另一人,对吗?
    段庆骅没有回答,脸色有些苍白。
    巧合的事,段庆骅在同一天也住了院,只不过他当时选择了一家私人医院。他伤势不轻,凭他当时的经济实力,大可不必选这家医院。医疗设备先进,医疗技术完善的市中心的医院才是首选。很显然,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我想那是因为那晚真正坐在正驾驶座位上的人是段庆骅而不是你。他以为自己撞死了人,于是便让你替他顶了罪。警方也调查了段庆骁的所有就以记录,除了那次车祸,并没发现他有受伤就医的记录。而这具尸骨尸检结果显示,肋骨多处裂痕,这同段庆骁车祸后轻微伤严重不符。
    面对森予所说的这些,段庆骅并未做出任何辩解。沉默了片刻,最后他郑重地说:
    没错,我是段庆骁。我冒充我哥,但杀他的人不是我。
    陆凌风反问,你说杀他的人不是你,那又是谁?
    我不知道。那天我去找他,等到他家后发现他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已经块12点了,来不及继续写了,明天继续。感谢在2020083023:46:00~2020090123: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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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囚二十
    森予凝目看着他:就请段先生描述下案发当日的情景。既然你坚持自己不是凶手,那么将当日每个细节都复述出来,越详细越好,因为每个细节都可能成为洗清你嫌疑的关键。
    段庆骁微微抬头,镜片折射出的光在这一刻使得他双目无比清晰,他开口: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森予没说话,冷冽的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们相信我不是凶手吗?
    森予:去相信一个嫌疑犯的口供或者相信证据我更愿意选择后者。
    闻言,段庆骁面部没有太多变化。
    段先生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要证明你不是凶手,这是你个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事已至此,你依旧向警方隐瞒一些有关案件的细节,阻挠调查,这是无比愚蠢的行为。
    无论你说与不说,警方最终都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森予冷冷说完,一字一句中都透露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气息。
    陆凌风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气氛一瞬间有些压抑。
    陆凌风一向不赞同他这种强势的审讯方式。通常,警方在审讯疑犯时,要根据不同的嫌犯,采用不同心理战术,刚柔并济,一步一步瓦解嫌犯的心理防线。
    正常情况下,犯人是不会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他们在叙述与被害人之间的接触或者与案件有关的细节时,往往都会将事实向有利于自己的那一边靠拢。这时候,办案人员要设法和嫌犯周旋,令其放下戒备,以达到一个放松的状态。这也是最基本的审讯模式。可森予始终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似乎要将人往死路上逼。
    陆凌风曾就此事找森予聊过,然而森予给他的回应却是:
    不留余地的斩断猎物的后路,让他们直视死亡,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让猎物放弃挣扎的方式。丛林法则本就建立在极端之上,没有仁慈。身为刑警,你对嫌犯仁慈,荒诞且愚蠢。
    我可以给你个忠告,这份职业并不适合你。
    森予的高傲有时候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你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办案能力。
    意外的是,段庆骁很吃这一套。
    段庆骁似乎觉得事已至此,自己没必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有一点他是可以相信的。那就是,从森予刚才那番冰冷的言语中,他似乎听出了面前的男人并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杀人凶手。
    段庆骁稳了稳心神,开口道:那天,因为一些事情我去我大哥家找他,等我到了他家门外,我发现门并没锁,我就直接进去。我见客厅没人,就走到书房。我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我叫了声大哥,没有回应。我就推门进去,一走进去就看我大哥他满脸是血躺在地板上。
    我当时害怕极了,直接冲出了我大哥家,什么都顾不上,一心只想开车离开那里。等车开出一段路后,我将车停在路边。冷静下来后,我想我大哥可能还活着,于是我又折返回去。可是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再走进书房,我大哥的尸体不见了。
    陆凌风神色严峻的望着段庆骁,问: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段庆骁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就算我报了警,警方找到他的尸体,找到凶手说着他自嘲一笑,接着道:那又怎样?这是天意,我跟我大哥样貌几乎一样,既然他已经死了,我可以替他好好活着。
    森予突然开口:凭什么认定那是一具尸体
    流了那多血,活不了的。
    你刚才说,你看到段庆骅时,他满脸是血。除此之外,他身上其他部位有伤吗?
    段庆骁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我永远忘不掉我大哥死去的样子。
    森予沉默了片刻,幽深清冷的眸子将对面的人又打量了一遍。接着冷声开口:如果你是从正门进入到段庆骅家,罗素瑶当时在哪里?
    刚开始我没有注意我大哥家里是否还有其他人,等我再次回来,我大哥尸体已经不再了。我冷静下来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我怀疑是杀我大哥的凶手还在屋里,我悄无声息,顺着声音找过去,就发现了素瑶。说着,他抬眸看了森予一眼,就是我大嫂。
    段先生,不要自作聪明,请你再回答一次,当时你是怎么进入案发现场的。森予冰冷的问道,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人。
    段庆骁的心神再次被他的话,狠狠的刺了下。此时森予的眼眸幽沉而冷厉,从他赤金色的瞳孔里折射出两抹阴冷的光,如白刃上的寒光,割在他脸上。
    段庆骁背脊发凉这个男尸似乎在用眼神告诉自己,他知道真相,自己刚才每一句话中夹杂了多少谎言,他都一清二楚。一瞬间,段庆骁一股无所遁形的挫败感席卷了他发凉的躯体。
    那天我其实是找他还债。
    陆凌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段庆骅欠你钱?
    段庆骁点头,他看了森予一眼,道:这位警官说的没错,实际上七年前发生的那场车祸,当时开车的是我大哥,段庆骅。而我当时坐在副驾驶。那天他喝了酒,路上发生意外,迎面撞上一辆轿车。我只是受了轻伤,而我大哥伤的比我严重,好在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好在腿脚都没受伤。
    看着对面那辆严重变形的车,我们都以为车上的人已经死了。酒后驾车撞死人,这是需要坐牢的。我大哥当时就求我替他顶罪,并且承若给我一百万,还会请最好的律师帮我打官司。听到一百万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我当时欠下一笔债,用这一百万去还债是绰绰有余。
    可是后来,被撞的那辆车上的人并没死。我只是被罚了些钱,并且补偿伤者住院期间的所有医疗费。而我大哥,当初承若的那一百万变成了十万。他出尔反尔,我知道直接找他,永远也不可能拿回那笔钱。我知道我大哥他有个习惯,会存些大额现金在家中的保险柜里。于是那天我就翻窗进屋,想拿回我的钱。我进屋后不久就发现了我哥的尸体。之所以不报警,是怕警方怀疑我。毕竟我是翻窗进屋,窗户上有我的指纹,警方到时候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
    一方面,凶手转移了我大哥的尸体,一定会隐藏杀人的罪行,我不必担心警方找上门,就算找到我,我也一口咬定那是弟弟段庆骁而不是段庆骅。另一方面,我在地下室里找到我大嫂,她被我大哥常年虐待,精神有些问题,根本没有认出我是段庆骁。她把我当成了我大哥,很怕我,也从未怀疑过我,因此我的计划非常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