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了？”
    听到韩枫这般惊诧言语，狐萝撇了撇嘴，一脸讥嘲。好似看透了韩枫的虚伪一般，颇为不屑。
    “后悔？”韩枫微微一愣，问道：“这从何说起？”
    对他而言，若不是真正的生死相争，狐萝便不能杀。
    这既不是所谓的深思熟虑之举，也非冲动之言，这是一种本能。
    如今的局势，他虽然未曾经历过，但前世十年特工生涯，却有不知道多少次类似的遭遇。
    深入敌后，很多事，不能以简单的利益恩怨来决断。
    狐萝身份不简单，在狐灵国，恐怕大有来历，这是韩枫需要考虑的。
    以最激烈最不可调和的方式，抹杀狐萝，便相当于将他自己置身于孤地。一个不慎，暴露出去的话，狐萝背后的势力，便会和他不死不休。
    退一步讲，妖风古寨众人，也需要考虑。
    尽管他们和狐萝不是一伙的，但妖风古寨，人妖两族混居，韩枫需要给他们一个面子。
    饶过狐萝一回，对于交好妖风古寨，极为重要。
    这并不是无脑示好，这是一种有效的交际策略，同他韩枫前世十年特工生涯得来的经验，息息相关。
    韩枫的想法，说来有些复杂。狐萝乃一介化形妖人，往日直来直去，却是难以理解的。
    人类向来如此虚伪。嘴上说一套，手里做一套，她以为韩枫不过就是随口之言，当不得真。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莫以为你真的吃定我了？要不是妖公英灵显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她冷哼一声，面色显得有些狰狞，话语分外激动，似乎有无尽委屈。
    “赶快动手吧！不然我拼死一搏，哪怕妖公英灵维护于你，你也未必就能安然无恙，取得最后的胜利！”
    韩枫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恍然道：“我说怎么回事？你明明还有一战之力，却偏偏如此颓唐，原来顾虑的是这东西！”
    他目光看向妖公像。
    狐萝嘴里所言的“妖公英灵”，看起来不过就是寻常塑像，尽管充斥玄光，但在他眼里，也只是死物。
    “这妖公英灵到底是何许东西？听起来似乎是妖风古寨先人英魂显灵，类似于一些祖先崇拜，可以护佑后辈子孙。只是在我眼里，这似乎……”
    韩枫话音一顿，不再继续言说。
    这个世界武道玄奇，不能用前世的某些认知来解释。而且也不合适，这对妖风古寨，不够尊敬。
    “算了！还是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出去吧！这禁制既然能够被施展出来，自然也应该有破解之法！”
    他摆了摆手，再次凑近角斗场屏障，伸出手，神识灵光激荡，冲着屏障禁制窥探而去。
    还是前世的某些观念“作祟”，韩枫一向认为，玄奇变化的武道世界，诸般事情，都是可以认知的。
    他心里没有什么“敬畏”，自然也不会相信狐萝所言。二人不必生死相争，分出你死我活，才能从这里的禁制中离开。
    这自然也是事实。
    但对妖风古寨以及狐萝而言，却是不可能的。
    他们崇拜甚至可以说迷信先祖，对于某些教条陈规，自然恪守。
    “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你这般做法，不过就是白费功夫，到头来，还得违背承诺，做那道貌岸然之事！”
    狐萝看着韩枫小心翼翼的窥探角斗场禁制，再次冷嘲热讽起来。
    这话听在韩枫耳里，颇为不爽。
    这等抱守陈规，囿于成见的做法，让他不以为然，不自禁生出“逆反”心理。
    “哼！等我待会打破这禁制，我看你出不出去！”
    他冷喝一声，心理颇为激动，原本小心翼翼的窥探，此刻却是“大步迈进”，极为冒失的将手掌触摸在角斗场屏障之上。
    这也不能算是冒失，至少刚才他亲眼看到狐萝倚靠在屏障上，身体接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在他这里，却是生出变化。
    刚刚触摸到角斗场禁制光幕的一瞬间，他身体便猝不及防，跌撞上去。
    就像一个人走在台阶上踏空，或者是身前推挤的一堵墙，莫名消失。
    他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冲着禁制光幕“挤”去。
    言语难以形容这般一幕，较为确切的说法是，禁制光幕化为流光，冲着韩枫身体内钻去。
    空间在此刻混乱，韩枫身体明明失控跌撞上前，但相对位置却没有变，就像跑步机上奔走一般，看在旁人眼里，显得极为古怪。
    “咔咔咔！”
    禁制光幕开始破碎，流光移转，不停地冲着韩枫身体内挤去。原本衍化出来的虚空，也在飞快缩小。就似一个吹起来的气球，内部空间在放气之后，缓缓恢复正常。
    “怎么会这样？”
    狐萝惊呆了，妖公像角斗场禁制，乃是狐灵国老部族最信以为然的力量之一。往日里调解恩怨和争端，她不知见过多少次。
    她既然已经献祭精血，那自然得分出胜负才行。但在眼下，事情却是反常，完全被韩枫给搅乱了。
    空间飞快缩小，她站在原地，同韩枫之间的相对位置，却也在接近。
    转眼之间，空间回复正常，她又“回”到了妖公祠中，四周禁制玄光，消失不见。
    但韩枫这里，却是还保持着跌撞出去的姿势，神色上惊讶之情，似乎刚刚浮起。
    他身体内汲取了大量的禁制玄光，不时还晃荡出来，内外游转。
    妖风古寨众人，见得这一幕，也是诧异难言。
    不过事到如今，韩枫似乎安然无恙，狩林等人还是颇为惊喜的。
    只是眼前的古怪场景，让他们也是大皱眉头，莫名其妙。
    “寅虎，快去请你爷爷过来，唯有大祭司，才有可能解释当下的古怪！”
    狩林大叫一声，寅虎立时反应过来，转身吼叫一声，化作猛虎身形，飞纵而出。
    其他人心中皆是急躁，但根本不敢妄动。
    韩枫体内不是流转出来的禁制玄光内，隐隐传来让人心悸的感觉。那是空间之力，乃是六阶武皇妖皇层次的强者，才有可能动用的力量。
    他们心急如焚，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原地干瞪眼。
    韩枫这里，却是渐渐生出变化。
    随着禁制玄光的吞吐，他体表渐渐生出一股吞噬之力，四周灵气汹涌而来，冲着他体内灌注而去。
    “他在突破！”
    狐萝轻轻一言，狩林众人立时反应过来，纷纷疾喝：“我等一起联手，赶快运转聚灵阵法，助他一臂之力！”
    言语未落，狩林众人便围着韩枫盘坐。神识联动，灵力互相加持，妖公祠内，一道聚灵阵法，虚空凝形。
    妖风古寨虽然只是一个聚落，但平日里相当团结。
    有些事。寨子中天赋卓绝的小辈进阶，便会请族中长老，一应高手出手，在这里联手加持，提升虚空中灵气浓度，确保进阶者得以成功。
    眼下韩枫莫名进阶，狩林等人自发而为。
    除了事前判断失误离开的大祭司之外，妖风古寨核心，几乎都在这里。
    镇压之间，韩枫身周十丈之内，灵气浓度提升数十倍。
    道道灵光雾气蒸腾飘渺，宛如仙境。
    韩枫此刻若是清醒，便可以对比当日炼武场内聚灵阵法效果。
    眼下的灵气浓度，是之前的数倍！
    他身体化作一道漩涡，有如无底深渊一般，不停的吞噬灵气，进入体内穴窍之中。
    按照正常道理，身周十丈虚空，灵气浓度提升数十倍，也不够这般消耗的。片刻功夫，浓度便会回落，乃至恢复到正常水平。
    当日炼武场内聚灵阵，便是这般。
    但妖风古寨的聚灵阵，效果不同一般，过了小半个时辰，灵气浓度还保持着雾化飘渺的状态。
    若是用灵石内灵气来作比，这短短功夫，韩枫吞噬的灵气，相当于数百块高阶灵石内的灵气总和。
    原本的空间玄光，渐渐收敛沉寂如韩枫体内。他对身体终于恢复了控制，跌撞之势下，顺势盘坐在地。
    进阶良机，苦等许久，韩枫自然不会错过。体内灵气神识运转，全力汲取压缩，轰入丹田穴窍之中。
    他的身体异于常人，一百零八穴窍灵丹，几乎都有着丹田气海的潜力。
    如今进阶起来，自然气势磅礴，有吞天噬地之感。
    妖风古寨的聚灵阵极为不凡，狩林等一众古寨内高手合力，还搬用妖公祠内阵法，这才能够供给韩枫的进阶所需。
    ……
    妖公祠外，这白骨大殿上空，一道百来丈吞天巨口，氤氲幻化。
    整个妖风古寨十里方圆的范围，无数灵气汹涌而来，化为涡旋。远远看上去，有如龙卷风在积聚力量一般。
    妖风古寨内生活的人，全都被这般异象吸引，围拢在寨子中心的广场上，惊诧地看个不停。
    这般异象，足足坚持了数个时辰。
    直到深夜，聚灵阵内韩枫，这才身子一震，张开眼目，周身吞噬灵气的状态，消失不见。
    “咔咔”
    他起身之间，体内骨骼响动不停，根本也没做什么，但隐隐有一股气势，强大渊博，让人心悸。
    “九星武灵巅峰，居然这么简单就达到了！”
    略微体悟了一下境界，韩枫便难以抑制的兴奋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