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罗炼和罗铭,健壮的身躯之下,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尤其罗铭脸上的那个脚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都清晰可见。
不得不说,他们这装起落魄来,冷眼一瞅,还真不比那些沿街乞讨的人差多少。
走过无数道瑟瑟偷望的目光,二人花费了大概一个时辰,才穿越了这片水田,然后彼此搀扶,对着通天石梯阑珊走去。
……
长青宗作为襄州五大宗之一,其实力可以说比其余四宗加在一起还要强无数倍,只是他们没有野心,这才使得襄州太平了几百年。
没有狼子野心的宗门,所调教出来的弟子,那也都是修身养性,全无戾气可言。
这不,就在山巅的门前,两名守门弟子,看到了那无比凄惨的二人时,明明认识对方是何等凶狠人物,却还是抛弃了成见,连忙上前扶住二人。
看到这两名弟子跑了过来,罗炼与罗铭若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假晕了过去。
见状,那两名弟子脚下一跃,身形暴冲,千钧一发之际险险接住了他们。
“这!他们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其中一名弟子,扶着罗炼,目光中尽是惊奇。
另一人同样满目惊骇:“不清楚,总之先带他们去见五位师尊吧。”
……
此时。
长青宗山后方向的高山流水之间,三个人借着地势,隐匿于乱石小溪之中,其中身穿黑袍的少年,眉清目秀,双目深邃无波,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甚是诡异。
他此时正持着一根鱼竿,悬河三尺而垂钓,其钩不弯,并且没有鱼饵,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钓鱼的模样,但动作倒是像垂钓了数十年的老渔夫一样,体态淡然,一心永恒。
夏道天坐在一旁,拄着下巴,望着那离河三尺的直钩,连连摇头:“老大就是老大,钓个鱼,都要这么秀。”
闻言,唐沁翻了他一个白眼:“他就是天生的秀儿。”
“你们懂什么。”这时,气定神闲的白辰终于开口,声音如春风般平和温暖,却又隐隐夹杂着不可触及的桀骜:“我白某人悬水三尺,无钩而钓,愿者上钩。”
“哈?”夏道天挠了挠头:“你是说,那两个装可怜的笨蛋会被长青宗的人给轰到这里来?然后正好咬住你的鱼钩?”
“噗!”唐沁顿时笑喷:“哈哈,他要是连对方咬住他鱼钩的方向和时机都能算准,那他就不用再修炼了,直接开个算命摊,成为大陆第一神算,所有最巅峰的强者都得围着他转。”
“你还别说,我真的摆过算命摊。”白辰笑道。
唐沁:“你?”
面对唐沁的惊疑,白辰笑而不语,现在想一想,南宫依云那个小丫头还真的是可怜,自己的哥哥已经换了灵魂,可她却傻傻的为南宫流城卜算姻缘……
想到了凤炎王朝的事,白辰就不得不想起很多事情。
妙老和剑痴婆婆最后的出现,帮他拦住了那个冰凰青阳,可最后的结果如何,却尚不得知。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眼下之急,白辰只希望能够快一点找到幻神,然后回去让林祖母得到长生之力,他每每想到这里,都莫名的升起一股心悸。
他很怕,怕自己奔波了一两年,最后回去了,却晚了一步。
“梦遥,你一定要照顾好祖母,等我回来……!”
由心而生的话,被白辰无意吐出口,远处抱膝看着溪水的唐沁,顿时娇躯一颤。
白辰这么担心林祖母,那是因为林祖母对他非常非常的好,唐沁其实也多么希望白辰能够和她爹融洽相处,可是呢?她爹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左右得了的男人。
不,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根本不存在能够左右冥王的人!
……
长青宗。
莲花圣殿。
五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呈半弧状坐于石台之上,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清澈的碧泉,再往前,是坐在椅子上狼狈不堪的罗氏夫子,以及左右站立的两行青袍男女。
“长青真人,您是不知道,那个萧战天现在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他已经横扫其余三宗了,我们罗刹宗也溃不成敌啊,我想他的最后一个目标,可就是你的长青宗了。”罗炼声泪俱下。
此话一出,其左右弟子们,皆有些震惊。
五位真人相继皱眉凝望,最终还是由长青真人开口:“罗宗主,我们长青宗素来不问世事,这是人人尽知的事,既然凌云宗已经一统襄州,那他们也不该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当然,如果他们非要来的话,我长青宗亦然不惧。”
“可我们惧啊,那萧战天扬言要杀了我们父子,还请五位真人能够收留我们!”罗炼激动的站起身来,躬身一拜,见状,罗铭同样躬身。
见状,长竹真人眉头微微一皱:“按照你所言,萧战天无非就是想要一统襄州,即是如此,那你们为何不去直接投靠他?这总比投靠我们长青宗更直接吧?”
“长竹真人您有所不知啊,那萧战天的两个儿子皆因我儿当年鲁莽惨死,孩子当时年轻气盛,事后我也狠狠的训教了他一番,并亲自登门向萧宗主请罪,可是萧战天他直接把我们赶了出来,还扬言誓要灭我罗刹宗,一个不留,这不,我拼尽最后的余力,才强行保我儿出来。”
“唉,长竹师妹,世间的事本就不那么容易说清楚,就让他们二人留下来吧。”
长青真人终于长叹了一声,做了选择。
长青宗素来以侠为本,面对罗氏父子二人落魄此境,他们还真的不能够坐视不管。
只是他们没有觉察到,罗炼的那一双小眼睛中,不可觉察的在长青真人话音落下后,流转过一闪即逝的森芒……
深夜,月上寒霄,光泽大地。
垂钓于溪边的白辰,忽然望着天边一道飞驰的金芒,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呵,鱼儿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