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哪里知道，洛云染一个医学生，面对尸体这道坎早就迈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且不说她根本不相信会有娴妃的鬼魂出没，就算真的有，她没做亏心事，坦坦荡荡，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她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出娴妃真正的死因，说起来还是在帮娴妃呢，娴妃不感谢自己就算了，还要吓自己，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么？
    桌上的火苗跳动了一下。
    洛云染回头看了眼，蜡烛已经快要燃烧殆尽，赶紧催促东锦霖，“你知道蜡烛放在哪吗？赶紧去拿过来吧，这支就快要灭了。”
    “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每个宫的格局应该都差不多……”东锦霖说着，就找到了进门就能看到的木架，抽屉一拉开，果然就看到了新的蜡烛。
    洛云染赶紧一手一支，“走了。”
    东锦霖关上抽屉，那边比他先一步回来的洛云染已经把蜡烛点上了，移到了更靠近床的位置。
    东锦霖过来把遮挡的帘子挂起，娴妃的遗容出现在两人面前。
    娴妃还是穿着死前的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是凌乱的，正是因为先前和洛云染的一番纠缠。
    洛云染意外地朝东锦霖看了一眼，“居然没人动过？”
    “嗯，我吩咐了，让他们暂时都别动她，以免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破坏。”东锦霖道，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娴妃的情况，确认和自己之前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这才放心下来。
    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暂时没出什么事。
    洛云染颔首，十分欣慰，“很专业嘛，做得好。”
    “应该的，宫里不方便，我也信不过其他仵作的验尸结果，所以去天牢把你带出来，”东锦霖这才道出了去找洛云染的原因，“你既然不害怕的话，这里就交给你，我去其他地方找找，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洛云染已经麻溜地把袖子捥了起来，背对着东锦霖扬了扬手，“去吧，我这边没问题。”
    看她真的完全不害怕，东锦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这边洛云染迅速对娴妃进行起了检查，僵硬程度，唇色，口鼻中是否有特殊气味，指甲等细枝末节通通都没有放过。
    由于娴妃的身份特殊，她不可能对尸体进行解剖，只能在尽可能不破坏尸体的前提下进行检查，这很大的程度上限制了洛云染。
    取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从娴妃的咽喉部位慢慢扎了下去。
    又取出一根，往下扎在了大致应该是胃对应的位置。
    在等待的过程中，洛云染忽然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
    她吸了吸鼻子，那味道很微弱，而娴妃这个人，身上本身就已经用了香粉，很大程度上把那味道给盖过去了，要不是嗅觉灵敏，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那一点微弱的气味。
    “在哪里呢……在哪里……”洛云染边找边嘀咕。
    “你在干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东锦霖一回来，就看到洛云染整个人都快趴到娴妃身上去了。
    就算她不怕鬼，也不是这么乱来的！
    洛云染却突然惊喜出声，“找到了！”
    东锦霖蹙眉，快步走了过去，就看到洛云染捧着娴妃的一只手，两眼发光。
    “找到什么了？”
    “就是这个啊！”洛云染举起娴妃那只手，然后意识到东锦霖大概完全不理解。
    于是迅速掏出了一块干净的白手帕，又翻出一把小刷子，对着娴妃的那只手，一点一点把指甲缝里的东西细细扫了下来，扫到了帕子上。
    “你看，就是这个，桂花的味道。”洛云染两手捧着手帕，送到东锦霖面前给他看。
    借着烛火的光亮，东锦霖看到雪白的帕子上有一点点零星的黄色粉末，洛云染说有桂花的味道，他试着嗅了嗅。
    并没有太明显地感觉到什么气味。
    可能是他的嗅觉不够灵敏，亦或者对各种花香的区分并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概念。
    洛云染说是桂花就是桂花了，只是，“有什么不对吗？”
    洛云染把手帕拿了回去，仔细包好，“当然不对，现在才几月份？根本就不是桂花开放的时节，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桂花的气味出现？”
    东锦霖黑眸一沉，“你这么说，的确是有些奇怪，不过你确定那就是桂花吗？”
    “不确定。”洛云染把包好的手帕小心地放进了随身的荷包里，心中迅速对系统下达了分析成分的指令。
    灵枢系统接收到了样品，马上工作了起来。
    “你呢？找了一圈，有找到什么线索吗？”洛云染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有这种有桂花气味的粉末。
    东锦霖摇头，“房间里暂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不过可能这里有暗格或者密室什么的，但我以前没来过，不是很了解。”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东锦霖，进昭华殿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偏偏还要装作对这里熟悉得不得了，就跟回家似的。
    洛云染点点头，“没关系，就先从娴妃娘娘身上查好了，尸体是最诚实的。”
    东锦霖有些不放心地朝门口方向看了看，道，“如果查不到什么，今天我们就先走吧。”
    意识里的系统突然发出一声提示音，洛云染一下就知道，是之前扎下去的那两根银针的时间差不多了。
    洛云染挣开他，转身就扑到了娴妃那边，“等一等，我取点东西。”
    “取什么——”东锦霖话说了一半，突然耳朵一动，脸色陡然一变！
    “吱哑”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王爷，七殿下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刚才被东锦霖安排到门外的宫女怯怯地跟了进来，畏惧面前之人，又不敢说什么，十分不安地赶紧朝里面看了几眼。
    勤王将宫女的紧张尽收眼底，大步走了进来，“本王是想来看看娴妃娘娘，七弟刚刚失去了娘亲，料想现在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需要有人来开解开解才好，”他衣袖一拂，就把宫女从面前拂开了，“行了，你先退下吧，有什么问题本王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