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明明这么七忌惮国公府，为什么时至今日也一直不敢动你们，你们手上，到底有什么令他也畏惧的东西存在？”
    “你说什么！”秦国公骇然惊起，眼窝深陷，以至于眼珠子看起来都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一瞬之后，老人家立刻变脸，躺了回去，“哼！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敢动我们，我们秦家现在已经几乎是家破人亡了，这还不叫动吗！”
    “不一样。”东锦霖很镇定，镇定得几乎冷血，“舅舅是战死，不是被父皇赐死，你老人家只是被罚俸在家，并未真的对你做出什么处罚，至于国公府的这次大火，也不是父皇让人放的，也就是说，父皇其实从未真的在实质上苛待过你们，这不符合常理。”
    东锦霖的目光犀利如刀，在这样的目光下，感觉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逃过他的眼睛。
    就连身经百战，年纪都已经是东锦霖好几倍的秦国公此时也有这样的感受。
    老人家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神色紧绷。
    东锦霖挑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秦国公真的很排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东锦霖也不会逼迫。
    他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其实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秦家是不是真的有足以威胁到皇帝的秘密存在。
    如今看到秦国公这样的反应，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一点没错了。
    东锦霖是这么想的，然而他这话听在秦国公的耳朵里，却完全是一种威胁。
    不想说？
    没关系，我有的是一千种方法找到答案，你最好到时候不要后悔！
    秦国公紧张了。
    被子下面枯槁的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咬了咬牙，“好！我可以告诉你！”
    东锦霖，“？”
    躲在暗处的洛云染也是一脸莫名，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发现，所以她一直就只是竖着耳朵听，完全不敢把脑袋露出来，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难道东锦霖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秦国公了？
    可是东锦霖不像是会趁人之危的那种人啊。
    “但是相对的，我要你现在就就写下一份字据！保……保证永远不会伤害秦家人！”
    秦国公下定了决心，一下掀开被子，就用颤颤巍巍的手臂支撑着爬了起来。
    东锦霖一看他的方向，瞬间明了。
    将老人家一拦，“我来。”
    随即快步走到了外间的书桌旁。
    就窝在桌子底下的洛云染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东锦霖的眼风自她头顶微微扫了一下，兀自镇定地取走了纸笔。
    转身的瞬间，手掌自然地一带，在洛云染头顶安抚似的拍了一下。
    洛云染听着脚步渐远，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转动脑袋四处查看，打算重新找个地方藏着，这地方隐蔽归隐蔽，但是万一有人过来，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东锦霖捧着纸笔回到了秦国公面前，“你是想要这些吗？”
    明明读懂了自己的心意，可是秦国公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真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不是？”东锦霖没有得到回应，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生怕秦国公非得自己过去，发现藏在这里的洛云染，于是打算组织一下措辞，询问一下他到底是想要什么，自己一定要代劳。
    秦国公不自然地咳嗽了好几声，用力捶了捶自己闷痛的胸口，“不用了，就是要这个，你把纸摊开，我说，你写！”
    东锦霖从善如流地把纸张铺开，提笔沾墨。
    秦国公看到他这幅样子就来气，别过脸去，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洛云染听着一段文绉绉的叙述，大概就是东锦霖保证永远不会对秦家人做出伤害，如果违背诺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
    反正古人就是很信奉这一套，好像发个誓就真的能怎么样似的。
    最后一笔落下。
    秦国公一把推开东锦霖，老人家行将就木，其实力气不大，但东锦霖一直顾及他的身体状况，所以被一推就赶紧配合地后退两步，把地方给让开了。
    秦国公双眼如炬，一字一字检查过东锦霖写上的每一句话，确定和自己的口述没有一点出入之后，这才罢休。
    “这里，给我盖上你的私印！”秦国公点了点左下方的空白处。
    东锦霖立刻转身，直奔书桌，迅速取了印泥过去，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的私印，蹭了印泥后明晃晃地在上面盖了一个印戳。
    秦国公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去……把小追叫进来。”
    好像先前那一连串的操作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他很难再打起精神和什么人抗争了。
    东锦霖颔首，看着秦国公有些站不稳的模样，不太放心，“要不然你先坐下？”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秦国公丝毫不领情，不过他的腿却完全不听话，这句刚吼完，就膝盖一软，一屁股跌坐回了床上。
    洛云染已经换了个地方，缩在一堆帘子后面，稍微调整下角度能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形。
    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句，啧啧，倔老头。
    东锦霖本来就不是个多么古道热肠的人，或者说他的内心是有柔软的部分的，但他表现给人看到的大多是冷硬无情的一面。
    秦国公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拒绝，他也不会强求。
    大步走了出来，视线往桌子底下瞥了一眼，已经看不到趴在那里的手脚了，稍稍放心了一些。
    房门“吱哑”一声打开。
    秦追一直就等在外面，门一开立刻就跑了上来，“爷爷要找谁？”
    东锦霖是半路插进来的，现在还有几个家族长辈没有被叫过去说过话，按理应该继续了。
    东锦霖，“你跟我进来。”
    秦追没想到是叫自己，不过也不敢耽搁，没有多问，马上就跟了进去。
    “爷爷！”秦追唤了一声，看到秦国公立刻就担心了起来，感觉爷爷的状态比之前他离开的时候要差多了。
    秦国公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小追！”二话不说，就把一个东西塞进了秦追怀里，“快！拿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