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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 第81节
    “咳咳。”县尉咳嗽两声拉回了人们的注意力,“刘胜的爹娘为何成亲十多年无子?因为刘胜的爹不孕!玄慈或是机缘巧合得知,或是与刘胜二叔的关系本就比外人所见亲密,因时间久远难以确定。总之,你所谓使灵雾寺扬名的法子就落到了刘胜爹娘头上。那时候刘家很穷,刘胜二叔连媳妇都娶不上,你找上刘胜二叔,怂恿他对嫂子下手,得手后女方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身体无恙的男女有过几次鱼水之欢,刘胜的娘很快就有了身孕,然后在刘胜二叔的指使下来到灵雾寺上香。”
    县尉轻叹一声:“刘胜的娘有孕在先,上香在后,岂有不灵验的道理?”
    此话一出,人群先是一阵安静,突然有人道:“我想起来了,当时镇上还在议论,说灵雾寺香火太灵验了,按着日子推算刘家的上香求子后就立刻有了刘胜。”
    有人附和道:“对,就是因为这么灵验,四邻八乡的小媳妇才全都来了嘛。”
    玄慈一言不发看着县尉。
    县尉接着道:“这也解释了刘家为什么突然有了银钱开布店的原因。刘胜二叔帮你做事,定然得了不少好处,且刘家有钱后他也没有娶妻,这是什么原因呢?”
    县尉抛出这个问题,拈须缓了缓。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道:“肯定是有了大胖儿子又随时能与嫂子睡觉,不需要媳妇了呗。”
    话糙理不糙,在场之人皆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一个三十多的男人,有了女人和儿子,还正儿八经娶个媳妇来管束自己干什么?
    是不是傻?
    县尉默默听着,心中感慨:永远不要轻视百姓的智慧!
    “这又与刘胜有什么关系?”玄慈淡淡问。
    “当然有关!刘胜是刘家唯一的孩子,溺爱之下成为了一个败家纨绔,花钱大手大脚。两年前,刘胜的二叔重病,自知时日无多,担心死后刘胜败光了家产下场凄惨,于是吐露了这个秘密。”县尉定定看着玄慈,“刘胜二叔本以为替刘胜找了个源源不断的财路,却没想到把他推上了绝路!”
    玄慈飞快转动着佛珠,面无表情。
    “与得些好处就安稳过日子的二叔不同,刘胜好赌,这就是个无底洞,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来灵雾寺找你要钱好守住当年的秘密,想必你早就动了杀机吧?直到这一次,刘胜索要的数额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终于促使你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李姑娘情不自禁晃了晃身子,脸色无比难看。
    “刘胜沉入井中后,你最担心的就是负责浇水的四空,想必四空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负责浇水的僧人应该很快就换成你的心腹了吧?可惜换人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四空太不走运了,你只能杀人灭口并伪造成意外跌倒撞破了脑袋……”
    “阿弥陀佛,这些只是大人根据问询的话做出的推论,证据呢?”
    第110章 认罪
    玄慈的淡定在县尉看来不过是硬撑而已,他淡淡一笑:“玄慈师父不要急,本官这就先把人证传来。”
    他说完冲属下略一颔首,很快一名老妇被领了过来。
    人群中顿时传来惊呼声:“这不是王大娘嘛!”
    “大嫂说说你与刘家的关系,还有你知道的吧。”
    老妇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有些局促,不由看向县尉。
    县尉鼓励笑笑。
    在老百姓心中,有官老爷做主就有底多了,老妇人开口道:“老婆子与刘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是看着刘胜他娘进门的。他爹娘成亲十多年没有孩子,多少次吵架都看在眼里……”
    老妇人陷入了回忆中:“没想到刘胜他娘三十多了竟然生了刘胜,那时候老婆子还挺替他们高兴的,可后来就发现不对了——”
    “怎么不对?”县尉适时问道。
    老妇人有些唏嘘:“刚生了刘胜那半年,夫妻俩蜜里调油似的,可有一天刘胜他爹把他娘打得很厉害,再后来刘胜他娘挨打就成了常事,结果有一次被老婆子撞见刘胜他娘和他二叔……”
    老妇人摇摇头:“你们说,这能不挨打嘛?后来刘胜他爹没了,他娘不再挨打,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老婆子看刘胜二叔对刘胜这么好就明白了,不过想着闹出来刘胜他娘就没活路了,所以从没跟人提过。”
    说到这,老妇人叹了口气:“现在人都没了,还不得善终,老婆子就觉得不能瞒着了,总不能让人当个糊涂鬼不是?”
    “原来刘胜真是他二叔的种啊!”看热闹的人啧啧出声。
    县尉脸色沉沉看着玄慈。
    玄慈依然保持着平静神色:“即便刘胜是他二叔之子,贫僧与他二叔有旧,当年亦说过会振兴灵雾寺的话,大人也不能说明刘胜就是贫僧杀的。”
    “呵呵,玄慈师父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县尉忽然上前一步,靠近玄慈。
    玄慈神色终于多了几分戒备。
    县尉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抓住玄慈右手衣袖撩了起来。
    “你干什么!”四海怒吼,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玄慈手臂处,不由一怔。
    院中灯火通明,玄慈手臂处数道深深血痕分外显眼。
    “有什么啊?”围观者好奇张望,因为离得远瞧不分明。
    “本官留意到玄慈师父一直用左手转动佛珠。”县尉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冷,“四戒是左撇子,玄慈师父也是左撇子,这种巧合固然存在,却极少,相较起来本官更相信自己的推测,刘胜拼命挣扎时抓伤了你的右手!”
    “阿弥陀佛,大人误会了,贫僧的手是被野猫抓伤的。”
    “玄慈师父好沉得住气!”县尉伸出手,冷笑着问道:“那么这个呢?”
    他手上是一颗佛珠,小小的一颗佛珠却让玄慈瞬间变了脸色。
    县尉微微笑着:“这种紫檀佛珠可不是寻常僧人用的,本官观察许久,在场僧人中只有玄慈师父的佛珠是紫檀佛珠。”
    众人听了县尉的话不由看向玄慈身上所挂佛珠,果然是上好的紫檀佛珠。
    县尉把手中佛珠高高举起,扬声道:“这枚佛珠是役吏在水井附近发现的,绝不是那些会去水井打水的寻常僧人所有。玄慈师父,据说佛珠的数目是有讲究的,目测你身上这串佛珠应该是一百零八颗!”
    玄慈沉着脸一言不发,左手转动佛珠的速度更快了。
    “来人,取下玄慈师父的佛珠,清点一下数目!”
    “阿弥陀佛,贫僧乃暂代主持,大人只凭一粒佛珠就如此侮辱贫僧是何用意?莫非对我灵雾寺心存成见?不然大人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此地呢?”
    “不许侮辱玄慈师叔!”数名僧人高声喝道,尤以四海嗓门最大,却也有部分僧人沉默了。
    “本官与贵寺无冤无仇,还曾来贵寺上香过,何来有意侮辱?现在种种线索都指向玄慈师父,倘若玄慈师父问心无愧,正是证明清白的好机会,为何百般阻拦?”县尉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取下玄慈的佛珠!”
    很快一名太阳穴鼓鼓的属下按住玄慈取下佛珠交到县尉手中,这一次众僧没有出声。
    县尉端详摩挲了佛珠片刻,把它交给里正:“里正,就由你来数一数佛珠有多少颗吧。”
    里正老脸通红:“小老儿不识数……”
    “咳咳……”沉稳淡定的县尉大人一下子噎住了。
    “大人,让二蛋子来吧,这小子可机灵了。”里正一指身边年轻人。
    县尉还能说什么,自是点头。
    身负重任的年轻人很是兴奋,小心翼翼接过佛珠,每数一颗就大声念出来:“一,二……一百零七。”
    当他数完念出“一百零七”,院中霎那间针落可闻。
    “还有识数的吗?换人再数一遍。”
    立刻有人自告奋勇站出来,最后依然数出一百零七颗。
    “玄慈师父还有何话说?”
    “佛珠是早先丢的,为何出现在水井旁贫僧毫不知情。”玄慈说着看了扫地僧人一眼,意有所指道,“或许是有同门陷害呢?贫僧由当年最不起眼的弟子到如今的暂代主持,有师兄弟嫉妒也不一定。”
    十多年的扫地生涯让玄安很是平和,闻言只是念了一声佛号。
    县尉大笑:“本官真是大开眼界,到了此时你竟然还不认罪!那么你怎么解释串佛珠的素绳上的血迹呢?”
    县尉拨开佛珠露出素绳:“这些血迹还是暗红色,可见染上鲜血不久。有遗落现场的佛珠,有往年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心腹弟子出现在刘胜家对刘胜的母亲痛下杀手……玄慈,你认罪吧,不要把世人当傻瓜!”
    玄慈踉跄后退,终于承认了罪行。
    令众人钦佩的是,县尉的推测竟与玄慈的说辞一般无二。
    夜已经过去大半了,玄慈被押到柴房看守,看热闹的人也在一片唏嘘气愤中离去,想必明日消息传遍后会是一场风暴。
    僧人们知道以后的日子定然要难过了,没精打采散去。
    县尉进屋休息前找到姜似,竟对她一拱手:“多谢姑娘相助了。”
    姜湛吃惊不已。
    四妹做了什么,他怎么不知道?
    第111章 有问题
    姜似身体微侧还礼:“大人客气,小女子恰逢其会赶上凶案,略尽绵薄之力换来水落石出也是应该的。”
    “无论如何,多亏了姑娘才能找出指认玄慈的关键证据。”县尉笑道,“时间已经很晚,三位早些休息吧,等明日我把凶手带回衙门,想在富兴县的酒楼宴请三位,不知三位可有时间?”
    郁谨看向姜似。
    姜似微不可察摇头。
    “大人不必麻烦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明日就要离开此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三位小友一路顺风了。”县尉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多言。
    县尉一走,姜湛就迫不及待问道:“四妹,你究竟帮了县尉什么忙?”
    “佛珠。”姜似吐出这两个字,见姜湛依然疑惑不解,解释道,“玄慈的佛珠有血腥味。”
    “原来如此。”姜湛恍悟,随后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四妹,你这是什么鼻子啊?我怎么觉得比二牛还灵——”
    郁谨一手按着姜湛肩膀,对姜似微微一笑:“晚了,早点睡,明天不要起太早,我们也去休息了。”
    姜似点点头,走向客房。
    姜湛进了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余七哥那是什么语气?怎么显得他们俩挺亲近,他这个当哥哥的反倒成了外人?
    这个发现让姜二公子顿时睡不着觉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姜湛跟烙饼似的在床榻上翻来翻去,不知翻了多久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拔腿去了姜湛那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有事?”郁谨站在门口,只披了一件外衣,雪白的中衣敞着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