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最不稳定的也是谭晓艳。
    对方收到问候以后，以明显带有哭过沙哑的音色回应道:“我没有回家，现在住在学校珠帘商业街的七星酒店里，曦小领导你不用担心。”
    叶曦不解道:
    “谭姐？你摔跤了吗？”
    “怎么可能？！我没那么呆，雨一来我的出租车直接转个弯。”
    傻的曦小领导:
    ……
    她膝盖是真的有点疼，但尽量控制不出痛声，一痛即咬唇坚持。
    江子皓只能更放轻自己的动作。
    “那你——”
    或许是叶曦的声音太过温柔，或许是叶曦也是独居一女生的缘故，谭晓艳抹一抹眼泪，明显用鼻子吸两下，谈心道：“我只是有点委屈。”
    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
    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谭晓艳她一直说，说她上次周末发烧生病，担心自己发高烧，一个人从床上起来，下楼去买体温计与退烧药，然后在床上睡一整天，直到自己肚子饿才爬起来。
    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她在这种时候很想家，很想家里的宝宝。
    叶曦静静倾听，遇见这种情况，只能自己想通，变得强大，或者选择另一条路。前世她自己还有生病到一个人自己打120的情况，有时候独居会寂寞，有时候很自由。
    但无论是男人女人，独居都会遇到一些困难，但这是一个选择，可以委屈可以抱怨，不可以后悔与恨，她既然享受了独居的好处，也要去承受独居的坚强与缺点。
    破碎的家庭有时还不如独居，至少叶曦不愿意在叶家那种环境下生存。
    事业与家庭
    ——只能看谭姐自己选择。
    把电话挂掉以后，叶曦才刚抬眸，即被一只手塞过来一罐开了的旺仔牛奶，鼻间闻到红烧牛肉方便面的味道。
    有很香。
    她确实饿了。
    “谢谢江同学。”
    第109章 学渣学神
    “不客气。”
    江子皓把叶曦与她同事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刻意的, 只怪房间太过安静, 仿佛雷电声都不能阻止他的耳尖。
    起身一瞬间，
    他有看到她的神情。
    偏白的精致脸蛋，配上历经很多故事的笑容, 少了几分疏离, 多了一些释然与坚定。
    心抽疼一下。
    江子皓很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电吹风，插上附近的电源，冷幽默道：“高中那一年我也当过两天理发店的洗发职工, 服务态度应该还行，叶老师你有福了。”
    “不用——”
    “淋雨后头发不吹很容易感冒的, 你腿有伤, 努力尊师重道、乐于助人这两点, 江小鱼都懂的。”
    寂静的空间中，多出陌生的味道，一种来自于男人的气息, 身后男性的躯体隔空传来的温度，让叶曦一点都不习惯。
    江子皓也不是善于聊天之人，好在他“经历”丰富, 有很多问题可以请教叶曦，比如乐器如何选择, 比如宝马x系零件的换配, 比如阅览室书籍分类最快速模式……
    暖暖的热风从头顶吹发, 很专业的吹发水准, 动作不轻不重，很舒服，叶曦真的相信他当过洗发小弟，技术很高超的那种。
    叶曦喝一口清甜的奶，嘴角沾染上一点奶渍，甜糖味让她的情绪与温度安定下来，听到疑问后，把奶咽下，垂眸问道：“江同学，你为什么要兼职这么多工作？不累吗？”
    “除去学生与汽车销售员，叶老师还看到过我兼职什么吗？”
    “……机场歌手。”
    隐瞒一个，心有点小慌张。
    “是有过一次兼职，朋友介绍的。”
    江子皓惊讶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机场，怪不得当初在汽车她点自己服务，原来是因为——自己的歌声吗？
    他惊讶看向她，却正好看到她微红的耳尖与唇上的奶渍，手有点痒、脸一烫，立即转移自己的视线，看向她纯黑而柔软的秀发。
    “除去读书，我从小学什么都还行，但对什么都热度不高，画画、吉他、架子鼓、钢琴、小提琴、象棋、书法……什么都有学过一会儿，但一直坚持下来的不多，画画算一个，我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开学后即将大四。”
    叶曦:
    ……你说的这些我恰巧都不会。
    “只是后来家里出现一些变故，我得承担自己的学费与江小鱼的奶粉费，还要还一些巨款，几套房子的房租够还一大部分，至于剩下及生活费——刚好小时候的能力救了自己。”
    提及此事，江子皓声音平静无起伏。
    “我妈以前也是大学老师，这些房子都是她跟爸一起投资买下的，或者拆迁的时候理赔的，有两套还有几年的房贷，我已经卖掉他们一些房子，剩下一些东西不想外卖。”
    叶曦道：
    “抱歉。”
    涉及到江家私人秘密，她有些尴尬，其实她主要想要问他家财务表。
    “没关系，不是什么秘密。”江子皓解释一句，“这么些年下来，债什么的也快还得差不多，大概还有两年。”
    他很少跟人解释这个。
    叶曦：
    ……未来在牛郎店兼职调酒师，也是江子皓的兴趣吗？
    理解不能。
    “现在只减少到4s店销售员与书店售货员两个职位，还有一个跟着导师团队做事，我们学校的时间一向比较充足。”
    只要不遇到叶老师这样的可爱客户，他应对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加油，江同学。”
    “……谢谢，叶老师。”
    **
    “曦小领导，刚才不小心听到叶老师你的电话。”
    江子皓重新找个话题，“老师之间不应该称呼名字吗？他们为什么都叫你为小领导？”
    “这几个月有暂时带一个很小的研究团队，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同事。”
    “叶老师很优秀。”
    从她张口就来的科普知识，以及超高的乐高拼装技术，江子皓也能猜到叶曦应该是一位学神级的人物，带领研究团队不稀奇。
    只是看着她娇柔美好的背影，伸手即能全搂在怀里的纤细身体，常人可能会经常忽略她肩负的东西，与超过一般人的坚强。
    吹风机停，
    聊天结束。
    再舍不得，
    江子皓还是得离开了。
    “再见，叶老师你继续吃面吧！”
    “谢谢，江同学。”
    “老师已经把这一年的道谢都说光了，以身作则，最近江小鱼都礼貌很多。”
    “再见。”
    **
    客厅中，红烧牛肉方便面的塑料袋揭开，水蒸气弥漫出来，叶曦鼻尖有微凉的水雾，跟随口中的滚烫面的温度，一起暖到心里。
    很久不见的味道。
    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她看见茶几纸盒旁边有一支温度计，与备好分量的预防感冒药。
    吃了那两颗感冒药后，叶曦拖着昏昏沉沉的身体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秒睡。
    *
    把防盗门关上，盯着它呆笑两声的江子皓觉得自己真傻，半夜里的超长时间蹲守，陪着淋一场大雨，一切都值得。
    洗澡后躺在被窝里。
    闭上眼睛。
    他立即能回忆起她柔软的发丝，不经意碰到他的脸，痒痒的，柔柔的，暖暖的…梦里落定在她露出的笑容上。
    **
    清晨六点。
    江小鱼从被窝里爬出来，一蹦一跳跟个兔子一样去隔壁房间，直接以重量趋势，以及耳边狮吼功，叫醒他习惯裸*着上半*身睡觉小舅舅。
    “跑步，跑步……”
    小胖子还记得昨夜的约定。
    江子皓:
    ……
    他单手把他提起来，拉开窗帘，看着还有丝丝在雨滴的绿化树们，不重不轻敲一下他圆圆的脑袋，问道:“看到没有——天还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