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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
    裴昼盯着他,连珠炮似的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朋友圈是不是故意发给我看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得来他和骆闻希初见的具体地点,情形,连衣服款式都打听得一模一样,在同样的地点,弹出了近乎一模一样的曲子。
    你到底有完没完?
    金池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着略显得焦躁不安的裴昼,心里有不小的火气,我本来不想搞的太难看,既然你三番四次找上门,那我就直说了。
    裴昼心里倏地紧了一下。
    就见金池冷酷又残忍地笑了下,说:朋友圈不是为你发的谢谢,从一开始,我根本就没爱过你,单纯图你钱多人傻好捞钱,麻烦别自作多情。
    金池!裴昼怒声喊道。
    裴昼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眉里眼间都浮现着冷漠的前男友,恨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亏我担心你出事,公司没去,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这样对我?
    别了。金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接着诚恳道:拜托你能不能别自己感动自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过得不好了?
    裴昼想说他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看见金池红着眼明明对他还有感情,看见金池故意扮成白月光刺激他,看见金池被戳穿嘴上还恼羞成怒辱骂他。
    他觉得金池真的疯了。
    甚至于这次彻头彻尾踩在了他的雷点上他万分珍重多年前的一见钟情,并把此当作命中注定的东西。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情绪突然爆发了刹那,声音有些不明显的颤抖,对金池说: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金池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面上的微笑让裴昼升起了一点希望,可他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那点可笑的期待。
    眼前青年礼貌地发起询问:你是不是有病?
    裴昼像要吃人一样看着他,直到金池带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离开,仍旧杵在原地。
    站得远远的文森面露担忧,过来想要安慰他,被裴昼一把推开,沉着脸往福利院外面走。
    是,他是有病。
    疯的不是金池,而是他自己。
    裴昼亲生父亲是备受长辈好评的前家主,亲生母亲是宋家嫡长女,而他自己亦受过高等教育,从小做什么都比别人聪明一大截。
    他当然不蠢。
    只是像他这样高傲的人,从来顺风顺水,即使是追求骆闻希,对方也从来没有表现过明显的拒绝之意,言行多有暧昧。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承认自己被一个从前看不上的小玩意耍了?
    于是选择性忽视了金池分手后一切异常,忽视了自己在随意一件小事上,脑子里都能浮现出另一张脸的不对劲。
    可自欺欺人,也是有限度的,他没办法再自我欺骗,认为金池还是那个不求名不求利,甘愿做他无名无分地下情人的小替身了。
    裴昼臭着脸大步离开,路过一个挂着院长门牌的办公室时,神色不明起来。
    片刻,他上前敲响了办公室门。
    裴昼消失了一整天,傍晚才回来。
    骆闻希虽然先前做了怂恿裴昼接回金池的决定,但他一个人在家里等了大半天,不免胡思乱想起来。想着这两人会不会久别重逢,见面重燃旧情,干脆扔下他不回来了?
    越想越后悔。
    所以当听见玄关传来了换鞋的动静,他几乎是喜形于色地跑过去,接过裴昼脱下的外套,观察其脸上神情,试探道: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和他说好了吗?
    裴昼却没有马上回答他,不急不慢地穿上拖鞋,摘下墨镜、口罩,忽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个福利院吗?
    骆闻希一愣,当然了。
    把手里的衣服挂好,将裴昼换下的鞋子收捡进鞋柜里,骆闻希直起身,温柔地笑道:你忘了吗,叫阳光福利院,那时候我们刚好去探访儿童福利院,没成想遇见了你。
    他神色自然地提及这件事,没有露出任何紧张或是不自在,说的话全然对上了。
    裴昼也没说什么,唔了一声。
    骆闻希看着这样的裴昼,忽然感到了不安。
    他怎么觉得裴昼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跟变了似的,变得深沉了许多,不像那个被他牢牢把握在手心里,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男人。
    六年前,自从裴昼得知他就是福利院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人后,便攻势猛烈地追求起了他。
    裴昼这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其实心性单纯专一,尤其在感情这方面,称得上纯情,被骆闻希拿捏得死死的,这些年不远不近地吊着他。
    能变向控制这样相貌英俊才华出众,且背景深厚的男人,骆闻希沉迷享受于这种感觉,只是刚才他却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裴昼所思所想了。
    就在他咬着嘴唇,心中慌乱之际,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挑了起来,对上裴昼深邃的眉眼,闻希,你知道的,无论你以后变成了什么样,我都愿意为当初那抹怦然心动做任何事。
    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骆闻希长长出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和裴昼温情了几句,趁此机会,提出要帮忙掌管裴昼工作室。他苦笑:我刚回国,也没什么事做,看着你明天早出晚归,我很心疼,想多帮你做点事。
    裴昼笑容淡了些,看着面前这张笑起来和金池有两分相似的脸,脑子一晃,想起了白天看见金池和一个黑衣男人亲密的样子。
    他摩挲了下骆闻希光滑的下巴,半晌,才开口道:好。
    骆闻希露出了笑容,那颗不安的心彻底落进了胸膛,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地想,裴昼挑起他下巴的动作
    是不是有点太轻佻了?
    这点疑虑随着裴昼接下来与往常一样的态度,很快消散了,两人温存了会儿,他便进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留下裴昼一个人在书房坐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走之前心里莫名一动,去问了嘴老院长,金池是不是经常会去福利院弹琴。
    他说话时语气熟稔,像和金池是多年的好朋友,并笃定金池和老院长认识似的。
    而老院长沉默了下,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金池?我们院里有这个人吗?
    她的回复让裴昼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果然,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再自欺欺人了。
    裴昼想,只是个巧合罢了。
    他给过了金池机会,第一次为别人低下了头颅,但金池没有珍惜他给的机会,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他会和闻希好好过日子。
    裴昼眸色沉沉。
    金池不是爱钱吗,他会做好音乐,打败所有的阻碍者,成为第一,站在亿万人瞩目的颁奖台上,说着对闻希的告白。
    证明给金池看,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也让他知道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他就活不了。
    **
    夜晚,繁星密布。
    恢复有条不紊的古堡,在金池带着虞临渊一脚踏进大门时,骤然乱了节奏。
    高鼻深目的仆人们冷汗淋漓地站在大门外,左右列成两排,垂着头不敢往中间看。暗中,裴一等人绷紧精神,目不转睛盯着虞临渊的神态举动。
    唯有老管家主动迎上来,唇上两撇绅士胡尽量和善地笑开,回来了,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金池捏了下一脸不高兴的虞临渊,示意他注意下表情管理,对老管家笑了笑:还不错,我们吃过饭,先上去了。
    老管家看着金池身旁那位浑身散发着戾气的人,要是有人说虞临渊出去毁灭世界了他都信,看着二人上了楼,他忧心忡忡地查看起了本地新闻。
    他打死都想不到,有些满脸阴翳,只是因为在某个手游里,晋级赛输了。
    楼上。
    看着一回来就扎根到房间棕红色复古沙发上的男人,金池头疼极了,这人好胜心是不是太强了?
    要知道这款手游是五人团队游戏,虽然虞临渊上手速度惊人的快,但他胜负欲极强,性子孤僻,纯属孤狼作战模式,队友跟得上还好,遇见跟不上的队友,最后他个人绩点再高,大概率都输掉了对战。
    这就让虞临渊很不服了。
    他阴沉沉盯着屏幕:这游戏什么公司,你下去让老头派人把它收购了。
    金池:得,有钱就是了不起。
    他可不敢再让虞临渊玩游戏了,从背包里掏出了外面买的爆米花、加冰可乐,用支架固定住手机屏幕,特意选了个抒情平和的电影,放在茶几上。
    把虞临渊拉过来,逼着他盘腿坐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两人就在套房一样的卧房客厅里,愉快地看起了电影。
    实际上不情不愿的虞临渊:?
    窗外时不时有蛙叫声响起,入目一片漆黑,所有帘子都被金池拉了起来,房间里静谧无声,除了电影片头轻缓的音乐在黑夜中缓慢流淌。
    金池认真看了会儿,过了几分钟,肩膀忽然一重,耳边渐渐响起了轻微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或许因为昨晚打了一夜游戏没睡,又被金池拽着出去了一整天,虞临渊被电影的音乐一催眠,破天荒地睡了过去。
    从金池的角度看去,男人侧着头歪在金池肩膀,手机屏幕闪烁的光影投射打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垂落的黑发遮住了上半截面容,鼻梁的轮廓看起来异常挺拔,薄唇似乎抿住了。
    金池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几秒。
    但很快,他别过了头去。
    无论是副人格,还是主人格,在他心中,都是同一个人,他可以和副人格当朋友,也可以把主人格当作兄长一类的角色。
    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只因为,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虞临渊不喜欢男人。
    六年前,因为突发的一件事,年仅十四岁却不知不觉对虞临渊心生爱慕的他,出于愤怒和嫉妒,他一时冲动,做了件错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脱光衣服,偷偷进了虞临渊的房间,爬上了他的床。
    直至今天,他还记得平时总是表现得很温柔的虞临渊,掀开被子后陡然凝住的神色。
    虞临渊立在床前,脸色出奇的冷凝,一语不发亲手给他穿好衣服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时还叫谢星的金池,恐慌极了,他以为虞临渊再不会理他了,穿上鞋子偷偷跟上去,却听见隔壁房间里,雷声掩盖下,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
    不喜欢男
    恶心。
    当时还很小,心智尚且脆弱的金池一下子崩溃了,没有脸再面对虞临渊,慌不择路跑进了暴雨中。
    等他第二天折返回来,却只见到烧焦的废墟。
    一夜过去。
    金池是被人推醒的。
    他一下子从被揪紧心脏般剧痛的回忆中坐起来,捂住了胸口,心里难受极了。
    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宽敞的沙发上,虞临渊单手提起他昨晚抱过来的被子,在斜斜照进来的晨光中,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痕迹。
    金池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平缓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还好,都过去了。
    虞临渊还好好活着,他们会以朋友的关系,长久地接触下去,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昨天夜里,金池看着电影,就着沙发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睡过去了。
    他看了下时间,撑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随口问道: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会儿。
    谁知虞临渊维持着那个单手拎被子的举动,又推了下他,表情奇怪地往下看,为什么会这样?
    金池顺着他的视线,目光下移,看清被子底下的场景后,突然沉默了。
    他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干巴巴道:早上的正常反应,不用管它,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啊啊啊,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说连生理反应也要他教啊?!
    但我很不舒服。身体从未有过的古怪体验让虞临渊嘴唇抿得更紧了,紧紧盯着他:你既然知道,怎么处理?
    这都是些什么事!
    金池当即闭眼装死:反正我不知道!
    他刚倒下,耳边就传来虞临渊的声音:好麻烦。
    语气烦躁至极:要不切了吧。
    金池:!!!
    金池垂死病中惊坐起,瞳孔震动:不行!!
    虞临渊很轻地哼了声,那张清俊贵气的脸看过来,略困惑地道:那你怎么还不动?
    第22章 学习 虞临渊吃惊地望向金池:不错?
    被虞临渊发自内心的困惑眼神看着,金池撑在沙发上的手指已经难为情地蜷起来了,但凡面前的人是个精神状况正常的普通人,他都不会如此为难。
    怎么教?
    言传身教?还是手把手教?
    当然都不行!
    金池木着脸,脑内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与此同时,虞临渊也在感受身体陌生的反应,他从前时常感到痛苦,可那种痛苦是汹涌直观的,他有千万种方法发泄,可眼下这种难受,是敏感且压抑的,找不到出路。
    像披上了铠甲,又像有了软肋。
    他见惯了别人的鲜血,同样不畏惧自身的疼痛。
    见金池迟迟不动,虞临渊绿眸转动,视线在室内逡巡,良久,落在茶几上的果篮旁那里有一把金池昨晚削水果的小刀。
    他舔了下晨间微微干燥的唇,心想。
    太小了,刀锋太钝。
    真麻烦。
    金池还在激烈的头脑风暴呢,余光忽然瞥见身旁的人松开被子,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茶几方向,似乎准备探身过去拿什么东西。
    他原本没当回事,跟着随意一瞥,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后,登时目眦欲裂
    住手!
    我有办法了!
    这句近乎撕心裂肺的吼声把虞临渊给惊得下意识坐回了原地,他不满地睨了一眼金池:你吼什么?吓我一跳。
    到底谁被谁吓了一跳??
    金池心脏还砰砰跳个不停,嘴唇哆嗦了好半天,心有余悸地指着虞临渊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