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摩挲着婚纱上那个可拆卸捧花的时候，心底又多了几分慌乱。
    虽说目前他跟兰玉蓉的感情进展十分不错，但毕竟和普通恋爱不一样。
    他们是先婚后爱，不，不对……
    他们是奉子成婚，不，也不对……
    总之，掺杂了孩子的感情，对常人而言，多少会觉得不纯粹。
    但有时候，爱情就是如此神奇，不纯粹也能变成纯粹。
    程一帆对兰玉蓉的感情自然是纯粹的，不过他们毕竟才相处两个月。这么快求婚……会不会不太合适。
    会不会给兰玉蓉压力？
    他该在这时候求婚吗？
    虽然他心底并没有想给兰玉蓉压力的意思，但兰玉蓉会怎么想呢？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急迫了？
    要怎么样表达，才能让她不会有压力呢？
    程一帆在准备求婚计划的半个月里的兴奋劲，此刻全化成了慌乱、紧张和担忧。
    甚至还有一点小退缩。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喊——循序渐进不好吗？你们不是约了要一起拍孕装照吗？好好的拍孕装照就是了，等以后她生完宝宝，你再求婚也不迟啊，那会儿她身材还更好，她也更高兴啊！你这会儿凑什么热闹，求什么婚？
    另一个声音则说——只是个仪式感，最初不也是想有个仪式感吗？人家都怀孕七个月了，如此辛苦，你表示一下诚意怎么了？况且，她都邀你同居了，你们也处于热恋阶段，求个婚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可能有压力？你到底在怕什么？难不成等最后还要让人家女孩子来求婚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怕对方有压力不行吗？她怀着孕呢，压力本来就大，再有这种疑似催婚的压力，不是更辛苦吗？
    ——你早怎么不这样考虑，暗搓搓准备半个月，婚纱都麻烦人家凯文做出来了，反而开始退缩，想东想西，这婚纱留到落灰了，穿不上了再求婚？你钱多烧得慌吗？哦，不，你钱还没人家多，真是可悲啊，你怕被人说吃软饭吗？
    ——我才不怕这个呢。
    ——那你怕什么。一鼓作气，求就是了。又不是马上结婚。
    程一帆脑子里两个声音打架，他摸着婚纱发愣。
    凯文道：“不满意？哪里不满意还可以改的。”
    程一帆回神，笑道：“不是，没有不满意的，非常满意，真是太感谢你了。凯文。”
    “不用这么客气，程总你是给了设计费的。”凯文难得玩笑一次。
    程一帆有点自言自语，又有点想听建议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会给她压力？”
    凯文推了推眼镜，深藏功与名地回答：“兰总不能以寻常女孩的标准来推断。你要知道，在你出现之前，她可是想独自一个人抚养孩子的。”
    程一帆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她那么强悍，这点压力算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她身边吗？”凯文拍了拍程一帆的肩膀，率先出了房间。
    程一帆若有所思地扭头又看了一眼那款漂亮的婚纱，最终露出笑容，坚定了信心。
    求！
    必须求！
    而且要求出水平来！
    坚决不给未来老婆压力。
    程一帆在求婚前两天开始盘点自己的财务状况、资产状况以及未来的发展潜能。
    他目前的存款收入、工作室的估值、未来游戏的潜能，在业界乃至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不过他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遗憾——跟兰玉蓉相比，他的这些成就还是差了点。
    兰玉蓉是兰家唯一的千金，不提兰董这边的优势，单论她自己，也是把永佳经营的有声有色。她还投资了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游戏收入有多少，兰玉蓉只会收获更多——
    而且，永佳的发展势头也很好，新旧业务和项目都蒸蒸日上，财源还不滚滚而来吗？
    比财务，自己是比不了了。
    不过程一帆倒也不至于自卑，他只是想给兰玉蓉更多。
    这两个月他尽自己所能给出更多的爱和陪伴、关心，但仍怕自己给得还不够。
    程一帆想着想着，又笑了。
    爱情分很多种，有的是一方强势一方弱势，有的是一方保护一方体贴，还有的是一方主内一方主外……
    而他们，是势均力敌。
    当代年轻男女的恋爱已经跟之前的不一样了，这是个包容的时代，也是个残酷的时代。
    男女平等，又不平等。
    兰玉蓉已经在努力为女孩子铺平坎坷之路了，自己却还在纠结这些小事情，境界落后了呢。
    程一帆调整好心态，又给朱文光打了个电话，咨询巩固兰玉蓉的喜好——当然，他这两个月的相处也已经摸清了。
    朱文光顺便又跟他聊了下电竞事宜。
    程一帆有点走神，对哦，他们还有电竞的副业……
    嗯……他觉得，他也该分点精力到学习如何带宝宝，教育宝宝的事情上来了。
    第一次做父亲，要学的还有很多。
    结束跟朱文光的通话后，程一帆内心已经平静许多。
    他求婚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纠结这么多，都是徒劳。
    最关键的，还是要以实际行动，相处中摸索和经营他跟兰玉蓉的爱情。
    兰玉蓉洗完澡，倒在床上，呼唤程一帆：“亲爱的，来帮我涂精油啦。”
    “来了来了——”程一帆放下手机，朝兰玉蓉卧室走去。
    最近兰玉蓉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行动不便，涂精油的工作都落在程一帆身上了。
    而且，虽然每天都涂防妊娠纹的精油，但兰玉蓉的肚皮上还是出现了一些不明显的纹路。
    她自己觉得难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程一帆倒是每次都认真仔细地给她涂精油，还安慰她：“放心吧，等宝宝生下来以后，这些就会消退的，而且根本看不出来，就一点点。我们坚持涂到预产期，绝对没问题的。”
    而且每次涂精油前，程一帆也会跟宝宝们互动。
    他还找了不少轻音乐，每天坚持放来听。
    ——胎教和安抚孕妇的情绪。
    医生嘱托过他，越到后期，孕妇的情绪越不稳定，他要非常关心才行。
    兰玉蓉的情绪倒是还好。
    只是最近越发疲惫了，涂着精油都能睡着。
    而且晚上小腿抽筋的频率增加，上次半夜疼醒，她喊了程一帆一次，把程一帆吓个半死，还以为是宝宝出了什么问题呢，后来他就会在夜里时不时过来看看她。
    兰玉蓉有心想叫他跟自己一起睡，又怕他看到自己的窘迫样子。
    ——她最近翻身有些困难，翻身的动作也难看，多少有点偶像包袱。
    两人毕竟是在热恋期，兰玉蓉还是更多想呈现自己美好的一面。
    目前她尚且还能坚持，那就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不过程一帆那个笨蛋，竟然还挺沉得住气，一直也没说过来跟自己一起睡。
    算了，如果他能忍住，那就先这样，两个人两个房间，也挺好的，既亲密又保留了最后一丝神秘感。
    等预产期那个月如果他还不敢开口，那她再叫他过来住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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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30号那天是贝萌跟兰玉蓉确定好的拍孕装照的日期——说月底还真赶到了月底。
    一大早，兰玉蓉和程一帆都换上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准备出发去公司。
    兰玉蓉还特地化了妆。
    ——前段时间，她偶尔也不化妆，直接素颜的。
    “怎么样？好看吗？”兰玉蓉问程一帆。
    程一帆点头：“好看，非常好看。”
    “化妆好看，还是素颜好看？”
    “都好看，是不同的风格。”程一帆道，“我都喜欢。”
    兰玉蓉笑着瞥他一眼，伸手过去，程一帆把胳膊递过去让她挽住：“走吧。”
    公司里，贝萌安排好了拍摄事宜，凯文也已经帮程一帆准备好了求婚现场。
    孕装基本都是兰玉蓉自己设计的，贝萌和凯文设计的几款也都在内。
    她穿起来很合适。
    这些拍摄用的孕装跟售卖、定制的孕装还不一样。
    ——前者可循环利用，拍摄孕装照专用，多数会露出孕妈妈圆鼓鼓的肚子来体现宝宝们的存在，也会增加准爸妈跟宝宝的互动。后者则多是私服，可外穿可家居穿。
    虽说拍孕装照的时间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兰玉蓉已怀孕七个月才开始拍，她会辛苦一些。不过，这个孕期月份还挺合适的，尤其她怀的双胞胎。
    高高隆起的肚腹非常明显，让宝宝们非常有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