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来人提着韩唯后领将他拎起来,玉桑连带起身,飞快从韩唯臂中钻出来。
“是、是你……”借着夜色暗光,玉桑看清了来人。
兰普看了一眼玉桑的身子,忽然抬手解衣裳。
玉桑刚要退避,一件染着男人气息的胡服兜头盖过来。
玉桑愣了愣,慢半拍扒拉下脑袋上的衣裳,就见兰普只穿一件白色中衣,沉默不语的单手提着韩唯往房里拖。
什么情况?
玉桑定定神,先在暗丛里找到自己被韩唯丢掉的外袍穿上,又在外披了兰普的外袍,这才跟上。
她进房时,就见兰普正在剥韩唯的衣裳,房中的床榻上,已然躺了个人。
是王珊。
兰普动作很粗暴,毫物温柔可言,把韩唯衣衫松了,又要去动王珊。
“英雄住手!”玉桑出言阻拦,兰普竟真的停下,却没立刻回身。
玉桑蹙了蹙眉,隐隐觉得,他是怕她衣衫不整,自己转过来会让她为难才没转过来。
她看了一眼房门处,眼珠轻转,拢着衣裳主动走过去。
看着主动绕到跟前的少女,兰普眼神无声的将她扫了一遍,沉默不语。
玉桑露出友好的微笑:“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你。”
男人目光亮了亮,仍只是盯着她。
玉桑轻轻舔唇,强装镇定的指了指床上:“英雄,您这是做什么呢?”
兰普顺着她指的看了看昏迷在床的王珊,淡淡道:“娘子放心,今夜之后,这二人都没机会再纠缠娘子。”
听他称呼娘子,玉桑想到的是第一次见面时,他称呼她夫人的事。
当然,现在并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
看来,刚才鬼鬼祟祟跟进来的人,就是王珊没错了。
韩唯被下药的事古怪非常,且依着韩唯的性子和手段,要在这种事上败了名声,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万一气急败坏,忽然想起前世什么事,那这局面就真的乱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坑了韩唯和王珊,能让王珊如愿以偿,也能让韩唯再说不出什么娶她为妻的话来,万一韩唯失去理智,认定是稷旻安排的怎么办?
“纠缠我?”玉桑故作好奇:“你这话说的,像是在为我坑他二人似的。”
兰普目光深沉,似是想了想,然后道:“娘子想要我如何做?”
玉桑微微偏头,也在思索他的话,试问:“我可以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吗?”
她见识过兰普的身手,倘若兰普想把她怎么样,这会儿她已经和床上的王珊无二了。
这样问,是探底,也是缓兵之计。
兰普闻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几分笑意,他迈步走向玉桑,顺手扯开了自己的中衣。
玉桑刚要退开,手腕被擒住,一把短刀塞进她手里。
兰普微微颤抖的手摸索着玉桑的手指,教她握紧那短刀,刀尖向着他,慢慢抵上他的心口。
这刀极其锋利,稍稍使力便可刺破他心口。
玉桑有些被吓到,下意识想撤手。
男人颤抖的手忽然使力,那种蓄满力量又极力克制的感觉,并没有捏疼玉桑。
她更紧的握住了短刀。
兰普目不转睛的看着玉桑:“这样说话,娘子会安心些吗?”
不,怪吓人的。
玉桑轻轻吞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其实……也不必这样。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这位英雄,你到底从哪里来,是何方人士。”
兰普看着她,忽然笑了。
玉桑被他闹得浑身发毛。
然后,她听见兰普说:“娘子若想了解我,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会很高兴。但若娘子只是缓兵之计,实则在等着正宴上那位太子殿下来找你,我也可以告诉你,他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玉桑眼神骤然冷却:“你将飞鹰怎么了?”
见她连那个太子身边的人都关心至此,兰普眼里忽然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那是一种杂糅着愤怒,心疼,悲伤与浓烈感情的神情。
“你再继续爱他,定会后悔……”
兰普忽然吐出这句话,玉桑听愣了:“什、什么?”
兰普刚要上前,身后窗户忽然破开。
霎时间,他甚至来不及从玉桑手中拿回刀,注意力被身后拉走。
下一刻,一道黑影破门而入,身法极快的擒住玉桑手腕,轻巧劈下她手中短刀自己握住。
他将她护到身后,趁兰普下意识回身时移步上前,已经易主的短刀向前一抵,精准落于在他衣衫半敞的心口……
稷旻面色冷厉,一手握玉桑,一手握短刀,冷冷道:“你再对她胡言乱语,一样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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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气氛,?它非常焦灼。
兰普身手不错,可稷旻也不逊色。
他甚至没有带人来,和上次一样,?亲自出马正面迎击。
玉桑垂眼看着自己被他擒住的手腕,?心里生奇。
兰普那样说,?肯定是因为截住了飞鹰,?没让他顺利传话。
他怎么还是找来了?
然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稷旻仅仅持刀片刻,便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手头一松,锋利的短刀在他掌中掉了个个儿,刀柄冲向兰普。
他竟将短刀还给了兰普。
兰普反应极快,?毫不犹豫抢回自己的刀,刀尖对向稷旻,俨然是要以牙还牙。
谁料,?他才刚动作,原本躲在后头的少女忽然把太子狠狠往后扯,自己挡上来。
她明明没有一丝武功底子,可这种恰如本能般的反应,?快到让兰普措手不及。
而被她护着的太子,?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甚至任由她闪身上前。
原本是他擒着她手腕,因为站位交换,变成了十指相扣。
太子似乎已忘了面前还站着他这个极具危险的人,目光只及护着他的少女,嘴角轻轻挑起。
玉桑直直看向兰普,?语气极力平缓:“这位郎君,殿下只是担心我安危才出手,你并无伤人之意,他也无赶尽杀绝之心。若你有什么来意,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若执意在这行宫里动手,纵然你对这里多么熟悉,有多少人接应,也势必是一场苦战。”
兰普无奈的看着玉桑,仿佛听了一个笑话:“没有赶尽杀绝之心?娘子可知,普天之下最为残忍霸道者,便是你护在身后的这个男人!”
玉桑飞快道:“但闻英雄这一句话,便知你对殿下一定存着天大的误会。误会就该当面解开,为这个徒增杀戮,太不值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使劲捏他的手——机灵点,配合一下!
稷旻看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丝毫不担心此刻的处境,目光悠然望向兰普,倒也配合的给了回应:“嗯。”
就是她说的这个意思。
兰普丝毫没有被宽慰到,握着短刀的手抬起,直指稷旻:“你信他?”
玉桑轻轻舔唇,坚定语气:“我信!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既回应你,便绝不食言,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我觉得……”稷旻缓缓开口:“纵然有什么话,也不必急着这一刻说。”
他看向玉桑,旁若无人与她低语:“你是不是忘了我怎么嘱咐的?开席之前,你得回去。”
“哦,对了。”稷旻与她说完,像是才想起来对面还站着个人,“韩大人和王娘子,孤也得一并带走,只能请阁下独自在此等候了。”
稷旻话一出口,玉桑和兰普都反应过来。
兰普身形一动,是想从身后破开的窗户逃出去,可刚挪一步,不知从哪里放出一道暗箭,直直钉在与他脚尖一寸之遥的位置。
兰普迅速定住不动。
玉桑转目四顾,心知稷旻怕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别说兰普,可能连他随行的人也被控制了。
稷旻对兰普的反应感到满意,微微一笑:“这就对了,阁下在此稍候,或者可以想想有什么要说的,待孤散席后,自会来与阁下秉烛夜谈,当然,谈不谈,全看阁下的意思。”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门被推开,四个暗卫快步进来,动作迅敏的将昏迷的韩唯和王珊带走。
稷旻牵着玉桑,看也不看兰普,转身就走。
兰普转过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一点也不怀疑,此刻追上去或再逃,这男人便是不杀自己,也得断个手脚以求安稳。
其实这也没什么,下决定之前,他已知会有这个情况。
兰普忽然扬声喊道:“娘子若不离开此人,迟早……”
同一时间,稷旻抬手捂住玉桑眼睛,反手一道暗器打出。
兰普猝不及防,大腿锐痛,低头看去,利刃已入肉,露在外头的一截暗器泛着寒光。
玉桑心惊肉跳的转身,刚动作就被稷旻给转回去。
“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