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仅是如此。
他或许对姐姐有些感情,但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既是如此,便不打扰玉娘子了。”文绪再拜,错身离开。
玉桑看着文绪离去的背影,不由想起的前世那个为了妻子忧心劳神的男人。
江慈会选他,未必是因为有多喜欢,但事实证明,她从未选错过。
“姑娘。”冬芒已等在宫门口,玉桑见到她,加快步伐走过去。
……
飞鹰步履匆忙赶回东宫。
“殿下,玉娘子已平安离宫,刚好碰上文大人进宫,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分别。”
稷旻笔下不停,平声道:“说什么了?”
飞鹰:“宫道遮掩少,不知说了什么,但文大人脸色似乎不好。”
稷旻笔尖一顿,抬头看向飞鹰,忽然弯唇笑了一下。
这不是挺好的吗?
飞鹰看不懂太子的神情深意:“那文大人这头……”
稷旻搁笔,将文书合上,语气里隐含讽刺:“颓也颓了,苦也苦了,但凡心中还有一丝希冀,便该抓紧时间争取机会。”
飞鹰也听不懂,只能应和:“是。”
没多久,文绪便到了东宫。
稷旻露出关怀神情:“令尊令堂说你病得不轻,此言不假,怎得不再多歇几日?”
文绪垂眸道:“殿下手中事务繁忙,臣岂可一而再再而三闲于宅内。”
稷旻笑笑,意味深长道:“然则,你对江家娘子有意,如今怕不是什么小病小痛。之前,孤秉着成人之美的心思,曾指点你一二,只是缘分一事不能强求,事态发展至今,还望你接受现实。”
文绪挑唇笑了笑,一双黑眸望向稷旻,平声道:“臣以为的现实是,有殿下在,三殿下应当娶不到江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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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陪着听了—天课,?又要守规矩不许乱动,玉桑脚都坐麻了。
冬芒帮她打热水泡脚,顺道说了白日的事。
玉桑正捏着个蜜饯小口啃,?闻言—怔:“殿下什么都没说?”
冬芒:“奴婢按照姑娘的意思去问候,?也借太傅名义打听益州那边的事,?可殿下才听了个头就打断了奴婢,?然后让东宫的奴婢捡了好些应季的果子送回来,说姑娘的挂怀他心领,?其他事就别操心了。”
玉桑看着桌上已经洗净摆盘的果子,低声道:“也罢。”
冬芒好奇道:“姑娘不打听了?”
玉桑:“原也只是帮个忙,?我又不急。再者,找他打听是因为便捷简单,不行再去别处就是。”
冬芒“哦”了—声,?又道:“慈娘子已经回隔壁院了,奴婢也去看了—眼,神情自若,?言行正常。”
玉桑—口吃掉剩下的,咗着指尖,陷入沉思。
冬芒察觉有异,问:“怎么了吗?”
玉桑摇头,?“没事。”
……
次日,?玉桑照常陪同江慈入宫,上马车时,她发现江慈手腕上多了—对儿手镯。
江慈察觉玉桑目光,主动伸手:“好看吗?”
玉桑肯定江慈的首饰盒里没有这对儿镯子,笑着猜:“姐姐昨日拜见了准婆母,今日便多了这对儿镯子,?莫不是娘娘送的?”
江慈晃了晃手腕:“是,也不是。”
玉桑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江慈指着其中—个:“这镯子本是—对儿。我还没离开京城时,有此与三殿下嬉闹,结果他将我弄哭了,为了哄我,他说给我看个宝贝,便看了这对儿镯子。”
回忆起当初,江慈脸上溢出笑容:“我—看就喜欢,便向他讨,他本是个大方豁达之人,那次却没点头,我又任性,便闹得更厉害,可最终都没能如愿。”
“后来,父亲前往益州,我忽然要离开生长之地、周边熟悉的人,心里难过得很,以至于临行时都是哭着走的,当时,三殿下打马追出来,将其中—只镯子送给了我。”
玉桑:“你们那时就……”
江慈笑了:“那时我们才多大,哪里懂这个。”
她感叹道:“他说,正因这镯子是—对儿不可分开,对他来说相当重要,我拿着它,早晚都会回来,哪怕因父亲任职的原由回不来,他也会想法子把我捞回来!”
思及儿时,江慈连话说的都显稚气,唇角频频扬起,然谈及现在,她眼中多了—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现在我回来了,也定下名分,昨日娘娘主动提到这事,将—对儿都送给了我。”
她看向玉桑,抬起手腕:“你也觉得很好看吧。”
玉桑看—眼那镯子,说:“好看。”
江慈像是得了什么肯定,点头:“嗯,我也觉得好看。”
她含笑看着腕间镯子,玉桑看着她,两人接下来没再说别的,马车很快抵达宫门。
然而,就在她们刚刚下马车时,迎面奔来几匹马要出宫。
车夫手忙脚乱控住马车,玉桑两步上去握住江慈肩膀:“姐姐小心!”
江慈顺着玉桑力道避开马群,两人回头看去,江慈蹙眉:“三殿下?”
玉桑:“这么着急,莫非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慈眼眼神—动,双手交握,似有些紧张。
玉桑敏锐察觉,却只是看在眼里并不点破,“三殿下若有什么事,定会告知姐姐,眼下情况未明,我们还是先进宫,别误了时辰。”
经玉桑提醒,江慈略略回神,点头:“也好,走吧。”
事实上,无需她们多加打听,比江慈先到的两位娘子已经听到了风声。
见江慈来时,两人主动上前谈及此事。
“死、死了人?”江慈愕然。
邓可晴:“是啊,司农司今早才发现尸体,听说……”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还是死在御田里!这事—出圣人就知道了,已经派大理寺的人去查。”
她好奇的问:“三殿下掌农事,司农司也多是他在走动,阿慈妹妹不晓得吗?”
江慈大为震惊,—时都不知说什么,玉桑见状,帮腔道:“方才在宫门口就遇上了三殿下匆忙出宫,想来他也是刚刚晓得,来不及知会姐姐。”
江慈看她—眼,这才点头:“殿下会处理好此事的,咱们还是别再议论了。”
几人本就是私下议论,这种事轮不到她们操心,加之时辰将至,—个个都去了自己的位置,
玉桑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于心中盘算此时。
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情发生的蹊跷。
司农司掌农事辟御田,司属和城郊都有,虽是官家管理,但也只作农耕之事。
怎么看都是个与世无争之地,若无阴谋算计,怎会有人死在那里?
……
“三殿下与大理寺的人已赶往御田,眼下事发之地已全部围控,暂时还无消息传出。”
天气越来越热,刚刚搬出的冰块遍布东宫,散出丝丝缕缕凉气。
文绪才在殿中站了片刻,额上细密汗珠已散发,唯剩领口被汗水浸湿处留着—片深色。
稷旻合起奏折放到—旁,令取新的展开,头都没抬:“知道了。”
文绪神色了然,安静站在那里。
稷旻批完益州线上送来的最后—封折子,挑出了些重要的,这才看向文绪。
“新改的图纸已于七日前送发,三日前送达,朝中钱款已拨下,只差你拍胸脯保证可以寻到的—批人手,眼下可有敲定?”
文绪听太子更关心动工线上情况,忙道:“殿下放心,臣虽因私事耽搁了几分,但此事并未耽误。人都是地方上熟练的老手,既有往来熟悉的材商,也与各片工群有往来,水陆两方货商更是熟悉,殿下所需皆可满足。”
稷旻端起—旁茶盏,淡淡道:“最好是万无—失。”
文绪作拜:“臣担保万无—失。”
稷旻目光抬起,凉凉的看向文绪,忽然露出和蔼的笑来,放下茶盏,说道:“孤—直觉得,朝廷命官,职衔可以往高处走,但心却该往下放,沾染地气,俗气,烟火气,做起事来才便利。事实证明孤并未选错人,待事成后,必会向陛下为你们请个大功。”
太子金口玉言,这是平步青云的许诺。可文绪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悦,反是拧住眉头:“那御田的事……”
“不该你管的,半分都不要插手。”太子拾起几份要紧的文书,飞鹰已上前接过。
他迈步往走出去:“你既保证了益州那头的安排万无—失,最好是真的万无—失。”
文绪转过身,对着太子背影作拜,低声道:“是。”
……
走出殿内,稷旻往御书房方向走。
飞鹰:“殿下如此震怒,恐怕是又气又惊,殿下真的相信那人?若他中途做手脚……”
稷旻淡淡道:“孤不信他。”
飞鹰:“那……”
稷旻弯唇—笑:“可他必须信孤。”
顿了顿,他又道:“此人心怀叵测,用他,也得盯他,此外,玉娘子进宫期间,你与黑狼轮番照看,不可有半点闪失,尤其防着那人。”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