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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套圈劝降
    其实慕容延钊也不想这样安排,但他没办法。
    作为此次军事行动的最高长官,因为驭下不严,这次陈思让擅自出兵造成的黑锅得全部由他来背。
    目下慕容德丰因在皇上跟前太红,导致朝中多有嫉妒。如果因为他的问题而影响了儿子的前程,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常年为保住富贵而挖空心思,不过慕容延钊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目下已将擅自出兵的陈思让斩首,希望他的首级能平息钱俶的怒气。
    钱俶带着大军来到城下,却见城门大开,城上立着一人。
    枢密使张超言上前谏言到:“大王小心,这周师莫不是要给我军来个空城计。”
    钱俶吩咐到:“速将‘旁人不问,只诛思让’旌旗竖起,派人前去喊话。”
    几个吴越军士扛着大旗来到城门口大喝到:“城上可是陈思让?还不速速引颈受戮,免使我大军齐发,以至涂炭圣灵,平添尔之罪过。”
    慕容延钊淡淡到:“吾乃大周齐王慕容延钊,陈思让擅自出兵,已为本王斩杀,此是他的头颅。”
    一个包袱从城头上丢下来,吴越军士打开一看,果然是个人头。
    慕容延钊又说到:“速带本王去见吴越大王,本王与其有要事相商。”
    几名军士面面相觑,接着又说到:“请齐王跟着小人来吧。”
    坐在中军帐的钱俶看到陈思让人头,更加疑惑了,转身问军士:“齐王真的只身来到我大营?”
    “回大王,”军士说到:“齐王目下正在营中等候大王会见。”
    “城中情形如何?”
    “城中有交战的迹象,但并未看到周师军士。”
    钱俶转头看着张超言。
    张超言思虑一阵:“齐王既已斩杀陈思让,又只身往我大营,应当是来赔罪的。”
    钱俶问到:“寡人该接受吗?”
    张超言反问到:“陈思让已死,齐王亲至军营赔罪,大王气消否?”
    钱俶说到:“本王请诛陈思让,非为私怨,只是不想让中原人看轻我吴越人。”
    “齐王此举正是向大王示弱,”张超言说到:“不如趁此机会说开了吧。齐王在中原权势滔天,其子慕容德丰更是皇上跟前大红人,若得罪于他,将来大王在汴梁日子也不会好过。”
    “况真的兵戎相见,以周师战力,我军恐怕不敌,到时再降,便更遭中原人看不起了。”
    “那还等什么,”钱俶喝到:“速速通传齐王与寡人相见。”
    慕容延钊淡定走进大营,拱手执礼到:“汴梁一别,大王可还好。”
    钱俶经常去汴梁入贡,像慕容延钊这种重臣,自然是相熟的。
    “齐王客气,”钱俶起身相迎:“齐王请快快入座。”
    慕容延钊淡淡到:“本王此来是与大王赔罪,只因本王驭下不严,以至于王师与吴越军发生冲突,大王若不降罪,本王焉敢入座。”
    “岂敢岂敢,”钱俶说到:“既是误会,齐王已将判将陈思让正法,寡人岂敢怪罪,齐王快请入座。”
    俩人客气几句,慕容延钊坐下,钱俶又说到:“齐王只身到我军营,胆识、气魄令人钦佩。”
    慕容延钊淡淡一笑:“大王素来事中原以礼,此次又是本王有错在先,礼当只身前来受大王责罚。”
    钱俶也跟着笑了笑,问到:“未知齐王此次突然陈兵钱塘,所为何事?”
    明摆着是逼你投降的,何必再问。慕容延钊回到:“只因中原无大江大河,所以本王便趁此机会率兵在长江演练水战技法。”
    “原来如此,”钱俶说到:“大军远道而来,寡人当前去劳军。”
    既是逼钱俶投降,也该让他看看王师军威,但慕容延钊口头上还是说到:“怎敢劳动大王。”
    “不过略尽地主之谊而已,还请齐王莫要客气。”
    “既如此,那本王先行回营,静候大王。”
    慕容延钊走后,张超言问到:“大王真要去劳军?”
    钱俶说到:“齐王既已表达了诚意,寡人怎可不礼敬一下?”
    张超言又献计到:“想那陈思让虽被正法,兵力相当却三日攻下我城池,周师战力可见一斑。况陈思让所率不过偏师而已,大周精锐之背嵬军还未派出,大王正好趁此机会向齐王纳土归顺。若齐王得了此功劳,他日在汴梁城定会护大王周全。”
    反正是要投降的,主动投给慕容延钊,找一个权势靠山,岂不更好?
    钱俶载着十数大车牛肉美酒来到江边,慕容延钊有心要让他看看周师威势,便下令军士操练起来。
    铁骑军虽不如背嵬军精锐,但也是南征北讨多年,特别是征幽云获胜,对军士信心大大的提升,操练起来之后校场阵阵杀气溢出。
    钱俶正捧着酒要献上,军士们一个刺杀的动作齐声怒喝,吓得他一惊,酒坛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啊,”钱俶惊呼一声,执礼到:“壮哉王师,如雷霆一般,竟吓得寡人浑身战栗,以至于摔了美酒,还请齐王恕罪。”
    慕容延钊得意到:“大王不必如此,吴越向来事中原以礼,王师自不会举戈相向。”
    “那就好,那就好。”钱俶轻怕胸口:“寡人可经不住此等惊吓。”
    身后张超言小声到:“大王,戏过了。”
    慕容延钊过来扶钱俶上了检阅台:“本王代将士们谢大王慷慨。”
    钱俶也说到:“齐王对寡人礼敬有加,寡人理当如此。”
    慕容延钊上前喝到:“将士们,在吴越无须戒备,吴越王给你们送来了美酒佳肴,今日可放开了饮,咱们一道不醉不归。”
    这是完全对钱俶卸下了防备,钱俶把酒倒满,高举过头顶:“请齐王满饮此杯,聊表谢意。”
    慕容延钊说到:“大王无须客气,来,我们一起。”
    军士们自行散去喝酒吃肉,台上俩王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趁此机会,张超言偷偷提示了一下钱俶。
    钱俶当即又给慕容延钊敬了一杯酒:“寡人此来,一为劳军,二来还有一事相求。”
    慕容延钊大方到:“大王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做到,无有不应。”
    钱俶起身到:“寡人执掌吴越,已然二十多年,近来渐感力不从心。中原得遇明君,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
    “寡人曾记得皇上曾说过欲与故汉唐人共天下,想我吴越虽割据一方,然也是汉唐故土,所以寡人想趁此机会纳土归顺,令吴越子民亦能得享天恩,还请齐王代为接纳。”
    终于要来了,不过慕容延钊却不能答应:“本王能理解大王一片心意,只是大王欲归顺,却不能趁此时。”
    “为何?”钱俶问到。
    慕容延钊说到:“若是本王在淮南之时,大王只须一封书信,本王定会欣然前往。只是如今本王恰好练兵经过钱塘,而大王却趁此时归顺,外人看来,却似是王师逼降大王。此等举动必坏了皇上仁德之名,恕本王不能从命。”
    钱俶激动到:“寡人向有归顺之意,无奈皇恩不肯降临于吴越,奈何?所以此次务必请齐王代为接纳,吴越千万生民必会世世代代感怀齐王恩德。”
    “不可不可,”慕容延钊直摇头:“朝中谁人不知大王事朝廷至诚?皇上亦感大王诚意,所以一直不允大王归顺,本王岂敢违抗天命?”
    钱俶和张超言对视一眼,他是真不懂中原的意思,先前一直要归顺皇上不肯。现下大军压境要归顺,还是不肯,这到底是演哪出?
    “齐王,”钱俶执礼到:“还请齐王感寡人赤诚,就此上奏,恳请皇上允寡人归顺。”
    慕容延钊仍是摇头:“非是本王不肯帮忙,只是皇上必不允。况大王若就此归降,天下人必在背后戳本王脊梁骨,不如大王暂且回临安城,待本王率兵回淮南之后,再代为上书?”
    莫非中原真的没有收降的意思?可吴越实力不如中原远甚,迟早还是会被收归。
    既如此,钱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扑通一声给慕容延钊跪下:“还请齐王为吴越千万生民代为纳土,寡人定当晨昏三炷香,世代感念齐王恩德。”
    “大王不可,”慕容延钊急忙上前扶起钱俶:“大王若执意要归顺,本王倒有个主意。”
    事情有了转机,钱俶忙到:“齐王请说,寡人洗耳恭听。”
    慕容延钊说到:“目下汉唐故土大部已收归,只剩了南唐与吴越,若大王能劝说南唐主一起入汴梁归顺,不仅皇上会接受,而且定会为大王议功。”
    对啊,也就这两块地了,实力都不如中原,收归是迟早的事。与其等待李煜上门来劝说,还不如先去劝他,若事成,也算大功一件。
    钱俶喜形于色:“谢齐王指点,本王这就准备去江宁,劝说李国主一道入汴梁归顺。”
    慕容延钊终于松了一口气,陈思让攻城不算坏事,起码让吴越人看到了中原的强大,而且他这颗脑袋用处也颇大。
    当然,这也是慕容延钊兵行险着,单刀赴会,还敢命兵士们喝酒对吴越不设防彻底折服钱俶。若是钱俶稍有异心,慕容延钊和整个铁骑军都会有来无回,所以说这齐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不管如何,皇上的战略与他相关的部分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起码也算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