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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断补给
    洪州城终于被火炮轰塌,潘仁美率军冲了进去,李景达组织数条防线与周师巷战。
    灵州军战力强悍,虽在城内骑兵施展不开,但个人战斗力实胜过南唐军士太多。
    “报。”李景达正在官衙内部署兵力,传令兵却急匆匆进来跪下:“王爷,周师铁骑军攻破秦淮,江宁告急,国主命王爷速速回师解江宁之困。”
    李景达稍作思虑,命令到:“传遂王爷。”
    李景遂急匆匆的赶到官衙,身上到处是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哥,找我做甚?”
    李景达说到:“江宁告急,你在此抵御周师,本王率军前去解江宁之困。”
    李景遂想了想:“江宁乃是国都,不容有失,哥,我与你一起回师吧。”
    “不行,”李景达拒绝到:“若一同回师,洪州城内周师必一路尾随追杀,届时我军不仅不能解江宁之困,还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李景遂心里颇不自在,因为洪州城内周师攻得太猛,李景达还要抽走一部分兵力,留在洪州只有死路一条。
    “哥,”李景遂说到:“不如你在此抵御周师,我去解江宁之困?”
    “胡闹,”李景达喝到:“江宁被数万周师围困,岂是你我这点兵力能解救的?本王已调江州朱令赟率兵前去勤王,那朱令赟拥兵十五万,凭你的资历,很难调动,只有本王亲自出马方能成行。”
    李景遂辩到:“那朱令赟就算有一百五十万兵马,也是朝廷的,我是朝廷的王爷,如何调不动他?”
    “休要争辩浪费时间,”李景达喝到:“若非当年你在汴梁传出假消息误斩林仁肇,今日我与仁肇一南一北,又何惧周师?”
    每次争执不下,李景达就拿这个说事儿,李景达又无从辩驳,只能郁闷的不做声。
    “好了,”李景达说到:“本王这就要出发,你须在此抵挡周师两日,两日后若是不敌,可往西面退兵。”
    李景遂略一思索:“哥,西面可是荆南,你是要我去送死吗?”
    “本王何曾要你去送死?”李景达不耐烦喝到:“退向西面,再绕道南方虔城,若是江宁不能救,本王打算拥着国主从江入海,暂时流亡海上,待积蓄力量再复国。你可趁此时将大庾道毁去,不可便宜了中原。”
    “若江宁能救,届时你再从虔城出发,趁机收复大片国土,此等不世之功,恐怕本王这个兵马大元帅也要让贤。”
    李景遂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周师虽攻得急,但虔城靠近岭南,确实没有周师在此活动,相对非常安全。只是洪州周师攻得太猛,如何抵御两日倒是个难题。
    “好了,”李景达拍拍他的肩:“洪州便拜托你了,为兄这就出发。”
    为了给李景遂一点信心,李景达仅带着少量亲兵便立刻北上。
    攻了大半日,城内战斗仍激烈,而周师数量太多,城内施展不开,竟还有两万将士干等在城外看戏。
    柴宗训及时调整,命潘仁美集中部分兵力攻向北门,将城内通道打通。
    潘仁美谏到:“皇上,即便城内通道打通,可整座城池未拿下,多余兵力仍不能北上。否则攻城一旦有失,冲出去的兵力将会成为孤军,极易被困死。”
    柴宗训反问到:“怎么卿认为朕的百战之师连个洪州也拿不下?”
    “臣不敢,”潘仁美说到:“只是王师在境外作战,须得稳打稳扎才不致有失。”
    柴宗训指着城外:“你且看看,城外数万军士欲作战而不得,城内却迟迟拿不下,不如打通通道,放两万军士由此通道而过,继续向北追击。即便洪州拿不下,过江便是我淮南十四州,怎会被困死?”
    潘仁美本想说如此作战便是在兜圈子,但他素来知道柴宗训不喜欢臣下违逆旨意,便转身大喝:“调一营人马随本帅前去攻北门。”
    南唐的防线是一个面,而潘仁美的攻击是一条线,很快南北门通道便被打通。
    军士急忙上报给李景遂,李景遂不以为然到:“打通又如何?若有周师至北门出去,不过一支孤军而已,粮草辎重皆不能通过,能有何作为?”
    既然主帅都如是想,底下军士自然也不会拼命夺回这个通道,只寄望挡住周师大部队两日,便可撤到安全的地方。
    王彦进率领铁骑军从通道快速出北门集结,却不敢继续往前走。
    此时柴宗训来到大营下旨到:“命将士们带齐五日干粮,随朕一道顺流而下攻取江宁。”
    如果是王彦进自家率兵孤军深入,倒也无所谓,但皇上在营中,这可担着天大的干系,他哪敢出兵:“皇上,若是潘太尉有失,我军便会被困在洪州至江州一线。以臣之见,皇上还是坐镇洪州,由臣率军顺江而下前往支援曹太尉吧。”
    柴宗训淡淡一笑:“怎地王卿家连圣旨也不遵了吗?”
    王彦进当年随慕容延钊一起征过幽云的,也见识到皇上为了让铁骑军用命,而主动将自己困在垓心,以至于后来还须圣驾持凶器亲自上阵。
    眼见他犹豫,一旁的董遵诲劝到:“王统领,还是快些依圣旨行事吧,可别误了军机。”
    王彦进仍是不敢答应,只抬头看了看柴宗训。
    柴宗训笑到:“王卿只管率军出发,朕已命淮南兵力接应,届时你自江州顺江而下,朕便要回汴梁,皇后差不多该生了。”
    如果只是护送皇上出江州回汴梁,王彦进倒敢:“臣遵旨。”
    李景达率亲兵赶到江州,江州节度使同中书平章事朱令赟正在城头等候。
    李景达也不耽误:“请使相点齐兵马,随本王一同去往江宁勤王救驾。”
    朱令赟说到:“王爷,末将已集齐江州所有兵马,共计十五万,已在江边听候调遣。”
    “好,好。”李景达拍手到:“大军即刻出发。”
    朱令赟却说到:“王爷,末将听闻周师已然登陆,在江宁城南猛烈攻城,我军是走水路还是陆路?”
    李景达思虑良久,猛的一拍桌子:“走水路,本王听说周师之所以轻易登陆,乃是奸贼樊若水献浮桥之计,我军正可顺江而下,将浮桥拆除,毁去周师补给线。周师粮草一旦断绝,军心必然大乱,届时我等便可瓮中捉鳖,将其尽数全歼。”
    朱令赟又问到:“王爷,末将还听说周师一路正在攻打洪州,洪州若有失,江州必受牵连,末将可须分兵驻守江州?”
    急切之间李景达也来不及部署得那么严密:“留下一万步卒驻守江州,余下兵力速速随本王前去攻破浮桥。”
    “末将领命。”
    两万铁骑军带着五天的干粮朝着江州进发,一路倒也未遇抵抗便到了城下。
    江州是长江上一个重要节点,大庾道水路有分支至此,自长江通往各地,乃是南唐重镇。
    柴宗训亲自来到城下打探军情,但见城外坚壁清野,城头上稀稀朗朗站着些兵士,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
    回到营中,柴宗训下旨到:“南唐守军并不知我等前来攻城,不如就趁此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拿下江州城。”
    此时也该拿下江州了,兵士们不过带了五日干粮,一旦拿不下江州,后面洪州有失,就得饿死在原地。
    “皇上,”王彦进心里不踏实:“江州乃是南唐重镇,却根本未见多少守军,其中会不会有诈?”
    一句话倒提醒了柴宗训,即便到了后世,江州一直是江防重镇,怎么可能只放这么一点点兵力?
    再者前方周师正在攻打洪州,洪州一下,必会举大军来攻江州。江州此时应该严阵以待,怎会看上去如此松懈?
    柴宗训不喜欢犹豫不决,况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看着沙盘说到:“老董,你速向西去,看看有无道路撤往荆南境内,王统领,速命将士趁黑夜攻城,若城上有大军,可向西撤退。若无大军,攻下城来须稳打稳扎,以防城内有埋伏。”
    “臣等遵旨。”
    城头守军一如白天松懈,且个个心怀不忿。十四万人顺江而下去抢功劳,却留这一万人在此面对中原虎狼之师。
    要知道中原可是从吴越入境,一路瓯州,信州,饶州,洪州这么转着圈的打过来,沿途战必胜攻必克,指望江州城上这一万步卒,不是白白送死么?
    还好一路并未见到洪州败退下来的士卒,莫不是洪州守军挡住了周师?如果这样的话,那真是菩萨保佑了。
    因为机动性差,此次前来江州,只带了一门火炮过来。炮兵将火炮安装到位,便朝着江州城门开炮。
    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吓得城头守军慌乱逃窜,炮轰过后,王彦进率大军竟然轻而易举的攻下城头。
    柴宗训随后跟着上城看了看:“江州诺大一座城池,怎地不见守军?况就算有伏兵,如今城头已下,为何不来支援?”
    王彦进抓了守城将领喝到:“皇上问你话呢?”
    守城将领唯唯诺诺到:“回皇上,朱使相率军随王爷一道顺江而下勤王救驾,只留了我等一万老弱残兵在此守城。”
    柴宗训又问到:“目下我军已在江宁城南猛攻,李景达顺江而下有何用?”
    “回皇上,”守城将领小心翼翼答到:“王爷欲拆毁浮桥,断王师补给线。”
    “不好,”柴宗训瞬间想明白:“王卿,速速率兵随朕一道下江,追赶南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