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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 归顺
    果然屋漏偏逢连阴雨。
    柴宗训急忙问到:“辽军是从正州城里出来的吗?”
    “回皇上,”刘廷想了想:“不太像,且装束与白山城里的辽军不太一样。”
    柴宗训部署到:“集结眼睛尚好的将士准备迎战,其余将士依旧退回海边。”
    一旁的刘光义连忙问到:“皇上,那你呢。”
    “废话,”柴宗训喝到:“朕什么时候放下自己的将士不管,独自逃生过?”
    刘光义瞪大眼睛,董遵诲却开口到:“刘大帅,有那劝谏的时间,还不如赶紧去部署迎敌。”
    幸好眼睛没事的将士还剩一半,虽然刚刚经历大战,又因为萨满的事影响了军心,但皇帝亲自冲锋在前迎敌,将士们便打起精神准备迎敌。
    一万多辽人从白山城冲出来,人数虽然众多,但却杂乱无章,一点也没有行军打仗的样子。
    待走近一些才看清,这些人手中的武器竟是农具。
    刘光义不顾安危拍马上前大喝到:“尔等可是城中百姓?本帅虽攻下白山城,却于百姓秋毫无犯,尔等为何要追击,莫非不怕死吗?”
    虽然白雪对视线影响很大,但刘光义还是依稀能看到这些精壮后面跟着的妇孺。
    辽阵中冲出一位英武的统领,勒马呼到:“来将可通姓名?”
    刘光义大刀一横:“某乃大周铁骑军统帅刘光义,你是何人?”
    对面统领淡淡到:“听说你是大周第一勇将?今日我倒要见识见识,倘是胜了我,这些百姓都归你,倘是败了,留下头颅吧。”
    打架这种事,刘光义可是不怕的,他双腿一夹,挥刀便向前冲去。
    对面统领也举起长枪,上前应战。
    刘光义力能扛鼎,一招一式都充满力量,偏偏与他对战的人也是长枪娴熟,一进一退都是巧劲,一时间倒斗了个旗鼓相当。
    积雪淹到俩人战马腹部,马儿进退比寻常慢了许多,俩人的招式比平地对战危险了很多,稍不注意便是一命呜呼。
    斗了小半个时辰,战马在积雪中踢出一个圈子来,对面统领的马率先支持不住倒下。
    刘光义也顺势跳下战马:“即便你是胡虏,本帅也不占你便宜。”
    “哈哈哈,”对面统领笑到:“好一个光明磊落的统帅。”
    说笑归说笑,手中长枪又挽了个枪花冲上来。刘光义丝毫不惧,提刀迎了上去。
    长枪与大刀不时碰撞,冒出火花,引得辽人和周师将士发出阵阵惊呼。
    刘光义身形似一座铁塔,八十一斤的大刀舞起来风雨不透;对面统领长枪如毒蛇吐信一般灵活,稍有不慎就会被扎个窟窿。
    俩人又斗了小半个时辰,刘光义卖了个小破绽,对面统领举枪刺来,刘光义刀柄将枪尖挑起,转身一式力劈华山砍下去。
    对面统领急忙横枪格挡,枪杆却被大刀一劈为二。
    刘光义收刀正要对面统领换兵器,柴宗训却和董遵诲上前连连拍手:“精彩,精彩,老董,这场打斗看下来,你是否还有勇气与刘卿一斗。”
    董遵诲自然不服气:“回到汴梁,臣自是要与刘大帅比试一番。”
    刘光义急忙见礼,而对面将领也跪了下来,涕泣到:“臣何德何能,竟引得皇上御驾亲征?如此冰天雪地劳动御驾,臣实是罪该万死。”
    这下倒让刘光义莫名其妙,董遵诲笑到:“刘大帅,他便是幽云总署大人杨延平。”
    柴宗训急忙上前扶起杨延平:“杨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些时可把朕担心坏了。只是你不是为辽人所虏吗?怎地又出现此处?”
    杨延平笑到:“想是四弟和杨渊看错,当日辽军追杀臣时,半路遇一黑熊,辽兵将黑熊杀死之后带走,臣也就此逃脱。”
    “臣本想顺着陆路回到幽州,哪知在白山城外迷失方向,正巧为乌乃古大叔所救。”
    “皇上,臣来为你介绍。”
    一个戴着裘皮帽,很多小辫子自帽子中露出的中年大汉上前,杨延平说到:“皇上,这便是渤海国勿吉部落首领乌乃古。”
    乌乃古行了一个渤海的礼仪:“参见皇帝陛下。”
    杨延平继续介绍到:“这些都是勿吉的部众,他们久受辽人欺压,冰天雪地之中仍要为辽人捕猎,所以才得与臣相遇。”
    “听闻臣是来与乞乞长海商议内附之事,却被他两面三刀所害,乌乃古大叔气愤不已。渤海人受欺压,乞乞长海正是帮凶,他所谓的联合中原抗辽,也不过是想借中原兵力帮助复国,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臣正欲赶回幽州将此间情形上奏天听,却闻皇上御驾亲征到了龙源府,便与乌乃古大叔商议,倘是王师攻到白山,正好率众来投,一起回到中原。”
    “吾皇圣明,果然攻下白山,待辽兵退却,臣便与乌乃古大叔一道组织族人归顺王师,哪知王师竟突然后撤,为防万一,便组织精壮在前开路,妇孺护在后面,却不期与刘大帅大战一场,甚是畅快。”
    事情已然成功,且听他说得轻松,但这一路艰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刘光义执礼到:“杨家枪果然天下无双,佩服佩服。”
    杨延平笑到:“刘大帅果然神勇无敌,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只是胜在兵刃上,他日杨大人得一神兵,我与你再比过。”
    一旁的董遵诲插了一句:“杨大人身在番邦,环境恶劣,却仍不忘皇上的大业,赤诚之心令人敬佩。”
    杨延平正色到:“此不过为臣子的本分而已。”
    乌乃古附和一句:“我虽为蛮夷,但也读过一些中原典籍,有明君才会有忠臣。杨大人身处异邦却仍能设法为国尽忠,皇帝陛下只是听了误传便举大兵为杨大人报仇雪恨,此等君臣之义,实是令我感佩不已。”
    柴宗训笑到:“乌乃古首领感佩得早了些,到我中原之后你就会发现,中原大部分都是此等中直之士。”
    乌乃古说到:“陛下之言,令番臣向往不已。”
    董遵诲起身到:“既是如此,何不尽早上船,以免正州辽兵追杀。”
    “好,”乌乃古说到:“请陛下先行,乌乃古为陛下断后。”
    柴宗训摆摆手:“朕从无让百姓子民替朕断后的习惯,乌乃古首领可率部众与伤兵一起先行,朕亲自为你断后。”
    “陛下。”乌乃古说到:“此为渤海境内,陛下亲至,怎能由陛下为番臣断后?”
    杨延平也是熟悉柴宗训性格的,他劝解到:“乌乃古大叔,你可安排妇孺先撤,精壮随侍在圣驾左右即可。”
    近十万人马在冰天雪地中浩浩荡荡向海边进发,因为伤兵和妇孺较多,所以走得很慢。
    过了一两日,那些眼睛受伤的人果然便能睁眼,且恢复了视力。虽然小心防范,但仍有少部分士卒会中招,导致暂时失明。
    好在士卒知道皇上已向萨满下旨,也许只是误伤而已,毕竟先前受伤的人都好了么,所以军心倒也还稳固。
    虽是找到了杨延平,但柴宗训的心仍未放下来:“杨卿,有一事朕须向你言明。虽然你落入辽人之手系误传,但令弟杨延辉,目前仍是下落不明。”
    “皇上身系九州万方,却仍能惦记臣弟,臣何以克当?”杨延平说到:“臣在白山城并未听说辽人俘虏过汉人,且四弟一向足智多谋,此刻恐已在回幽州的路上。”
    柴宗训长出一口气:“真是这样就好了,杨氏一门忠心为国,此等忠臣良将,朕不容一人有失。”
    这几日和乌乃古已然熟稔,此时他玩笑到:“皇上如此宠待杨氏,就不怕其他臣僚嫉妒么?”
    “只要忠心于朕,心系百姓,任何一个臣工,朕都会如此对待。”
    “不好啦,不好啦,”刘廷冲进大帐:“不好啦,辽军杀来了。”
    冲锋的时候,刘廷作为前锋在前,撤退的时候,前队变后队,所以每次前来汇报军情的都是他。
    刘光义很不满:“圣驾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过些许辽人而已,何至于惊慌如此?”
    刘廷说到:“此次杀来的辽人,至少有八万之众。”
    “陛下,”乌乃古说到:“此次陛下亲征,辽人本与乞乞长海商议一致远遁,冰天雪地之中陛下粮草不济,王师自会退去。不过为防王师忽然转向攻打辽之城池,辽主调集了五万兵力前往正州驻守,加上正州原有的两万兵力和白山城溃退之兵,确有七八万之众。”
    刘光义狠声到:“八万又如何?本帅一样视之为无物。”
    “大帅不可轻敌,”乌乃古说到:“此次援救正州的主将,乃是辽廷名将萧鞑凛。”
    萧鞑凛这个名字,柴宗训依稀听说过。
    不管是否名将,如今伤兵满营,又有许多百姓跟着,都须谨慎对待。
    柴宗训起身到:“众将与朕一同出去看看。”
    天地一片白茫茫,目力所及之处,一团黑云正在快速向前移动,不出数个时辰,定能追上周师。
    这种情形下已来不及用计,况地形也不允许用计,柴宗训喝到:“百姓与伤兵继续后撤,其余人与朕一道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