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海阙耸然一惊，迅速转身，发现楼梯间上方的墙壁上，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那张脸如同一片由血肉拼成的浮雕，双眸的位置一片空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严海阙扫了一眼，然后就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哪怕只是对视了一瞬，他都有种灵魂即将被抽走的错觉。
    “你是吴老师吗？”李予书好奇地看着墙壁上那张巨脸。
    “桀桀桀桀桀正是老夫。”那张巨脸发出一阵诡异刺耳的笑声。
    “吴老师，您这样笑不累吗？”李予书伸出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我记得您之前不是这样啊。”
    “有意思，你竟然一点都不怕。”墙壁上那张脸蠕动了几下，慢慢爬进了二楼的楼道，“小章啊，你去忙吧，我带他们参观一下。”
    听到吴主任的话，章鑫如蒙大赦。
    他朝着李予书和严海阙二人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好了，现在只剩咱们几个了，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就尽管问吧。”吴主任顺着墙壁爬到了严海阙面前，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伟，小伙子你不用如此紧张，我没有恶意的。”
    “恕我直言，您现在这个形态让人没法不警惕啊。”严海阙后退半步，神色更加警觉。
    “没办法，想要看到更多真实，那就必须付出更多代价。”吴主任苦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基工大学数学系应该和这里差不多吧。”
    “实际上情况要更糟一些。”李予书走上前，长叹一声，“之前学院内所有老师都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异变，并且几乎完全丧失了沟通能力，如果不是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恐怕早就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放心，一开始我们也是一样的。”吴主任出言安慰道，“好在我们那个时候并没有全灭，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我们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异变的发生。”
    “控制异变？您指的是用秘文币抵消理智的消耗？还是可以让那些完全丧失理智且肉身高度畸变的人复原？”听到吴主任的话，严海阙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个世界太过危险，江教授等人依靠严海阙提供的秘文币才可以开展研究。
    如果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可以全面开展科研工作，再也不用担心理智暴跌的问题。
    “秘文币？呵呵呵呵，你说的是那种有趣的小玩意吧？”吴主任微微张嘴，一条细长的触手从他的口中伸出。
    那条触手呈现暗红色，其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眼珠，只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那条触手伸到严海阙面前，顶端突然裂开一条布满尖牙的小口，从中吐出一枚秘文币。
    “没错，就是这个。”看着那枚熟悉的硬币，严海阙微微点头。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种东西并不是万能的。你研究的东西越是深奥，越是靠近世界的本质，秘文币的作用就越小。”那条触手顶端的小口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了和吴主任一样的声音，“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李予书同学。”
    “的确是这样的。”李予书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些秘文币的作用非常有限，最近我已经很少使用了。”
    “那你能不能把那些秘文币还给我？”严海阙突然兴奋起来。
    “不可以，你要用的时候来我这里取就是了。”李予书笑眯眯道。
    严海阙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如果不是秘文币的话，那你们是如何做到的？”李予书直接无视了严海阙的抗议，转头看向吴主任。
    “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不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吴主任苦笑，“虽然能够抑制畸变，但代价着实有些大，你们跟我来吧。”
    说罢，墙上那只巨脸再次蠕动起来，朝着走廊深处爬去。
    严海阙和李予书二人跟在后边，一直来到了走廊尽头。
    “等下不论看到什么，你们都不要惊慌，这都是在追求真理的过程中必须付出的代价。”吴主任停在一侧的墙壁上，面部的肌肉剧烈波动起来，逐渐向两侧裂开，形成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门。
    一阵无比凄厉的惨叫从门内传出，让人不由得心头发寒。
    严海阙走上前，朝着门内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门内是一片扭曲破碎的空间，充斥着混乱的能量和信息流，严海阙只是望了一眼，就感觉脑海中一阵轰鸣，差点直接失去意识。
    严海阙有种感觉，只要自己踏入其中，立刻就会被其中混乱的法则彻底扭曲，永远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
    在那无穷无尽的混乱和扭曲当中，有着一只膨胀得如同肉山一般的怪物，那一阵阵尖锐的惨叫声正是那只怪物发出的。
    那怪物有三米高，周身已经被扭曲成无数不可名状的信息碎片，其存在的本质完全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畴，凭借人类的视觉器官根本无法辨别他的全貌。
    在他周围，几道人影席地而坐。
    那些人衣衫破烂，大半个身体都已经与那只怪物融为一体，但勉强还可以分辨出人形。
    这些人都低着头，手腕不停地晃动，似乎在记录着什么，周围那混乱的一切完全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严海阙强忍着脑海中针扎一般的痛楚，想要看清那些人究竟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抬起头，和严海阙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无比深邃的双眸，沧桑、疲惫、同时又闪烁着理智的光芒。
    “你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道人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一位将行就木的老人。
    “轰！”严海阙感觉眼前的世界瞬间破碎，脑海中一片空白。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却有种将要被吞噬的错觉，仿佛灵魂都要离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搭在严海阙的肩膀上，将他从那种状态拽了出来。
    “你还好吧？”李予书挡在严海阙身前，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