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她们也都是娘们，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了？”
    张荷眼睛里带着笑，没有回答他。
    她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看这个。认得是什么吗？”
    盒子打开，是一对硬质小牌子和一块绣花的布。
    “这是……肩章？”
    兰泽从来没见过张荷的肩章。据说，鸾级人员的配套肩章，上面都有一只长尾青鸾。不过，她从来没有戴回家过，兰泽也不问。那么，现在她拿出来，是要做什么呢？
    “嗯，我的肩章和胸标。”
    张荷把小牌子从盒子中取了出来，在自己肩头比划了一下，眉飞色舞地问：“气派不？”
    “我能摸吗？”兰泽问。
    张荷直接把手里的肩章丢给他。自己翻身下床。又是光着脚踩在了地板上。
    “你这肩章……哎，肩章不都是鸟系列吗？”兰泽发现了问题。张荷这只肩章上面，是一条肥胖的鱼。
    “没错。这是鸟。”
    “你骗我。”兰泽觉得自己不瞎。“这明明是鱼。”
    “这是鲲。”张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要上鲲级了。”
    如果这条鱼代表着鲲的话，那它还真是一只鸟了。它能变成一只飞得极高的大鸟，翅膀张开遮天蔽日，名叫鹏。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鱼边上的杠和点，表示级别吗？”
    “嗯。第一副舰长。”张荷回答。“我的级别不够。只能先升半级，用第一副舰长的身份代理嘉禾号舰长。”
    “是嘉禾号啊……”
    “听说过吧？”张荷依然似笑非笑。
    嘉禾号是核聚变动力基地舰。只有核聚变动力能够支撑得起鲲级巨舰的高速和高能耗。它的体型巨大，常驻工作人员有好几千人，流转人口上万。常年游弋在小行星带附近。
    这些有名字的大型空舰，历来都是公众关心的对象。舰长都是一方大佬。嘉禾号的舰长哈珀中将是个帅气的老爷爷，有种气质明星的感觉；他的女儿也是特别优雅有气质，是一位有名气的音乐家。
    “以前你不是什么都不和我说的吗？”兰泽靠在病床边，坐下了。
    “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联合体的一份子了。以家属的身份。”张荷平静地说，“我很抱歉。你和孩子们，也会和我一起成为公众人物，隐私会被别人扒开。在别人的眼里，我们是一体的。按照联合体的政策，我所有的事情，你全都可以知道。而且，鲲级的舰长，不论正副，恐怕都没有退役这回事了。”
    联合体工作人员升到了一定的级别，所谓身份就会变成终身制的。
    昨天，好像还有谁说过，等她退役怎样来着。
    “很远吧？”兰泽无力地问。
    用脑子想也知道了。小行星带，还在火星轨道圈的外面。
    “嗯。我知道联合体一定会把我派得远远的，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那种大船，接手一定很难吧？”
    “当然了。那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级别不够，资历也浅。舰上好几千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你说难不难？”张荷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倒是越绽越大，整张脸快要变成一朵怒放的花。
    “那就别去了。”兰泽逗她玩。
    “这条大船，我还蛮喜欢的。”张荷咧嘴笑着，看着他。
    “你不说是挑战吗？”
    “挑战？听到挑战二字，我整个人都沸腾了。麻烦事肯定特别多。但是事越大，越兴奋啊。没办法。”张荷傻乐。
    “姐，”兰泽没辙，“我觉得你欠抽。”
    “为了人类。我要去收拾起这一摊。”张荷收敛起笑容。“联合体内部，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有些势力，为了一己私利，手伸得越来越长。所以，神州政府最近决定，嘉禾号要尽可能收回我们自己手里。”
    “——我们造的空舰，不能成为老鼠蟑螂的天堂！”
    兰泽觉得张大姐看上去眼神好坚定。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呢。”兰泽轻声说。
    “在离开地球之前，我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张荷说。“所以，不会马上走的。”
    “那就好。好好恢复，别折腾自己。现在，”兰泽觉得很无奈，“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你儿子张一点大名叫啥好呢？”
    “你还没起好呢？”张荷把膝盖放回病床上，身子一歪，在兰泽对面坐下了。
    “不好起啊……”兰泽最近的心思没放在孩子身上。
    “有什么不好起的……来来，我想想，”张舰长主动把活揽了过去。
    很快，张大舰长说：“总结一下。综上所述。上面都是男孩子，下面开始新篇章。嗯，张兰综。搞定。”
    “……”
    “如果要我来申报的话，那就是兰综。”
    “不用不用，我来申报。”
    说申报，兰泽立刻在手环调出子女信息，找到第四个只有编号的娃娃，当场把文字【张兰综】填了上去。
    “姐，你现在一点也不含蓄。”兰泽填着娃的名字，提出意见。
    “含蓄个屁，我现在一心想着怎么整人。”
    兰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我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张荷对他解释。“选我上嘉禾号，绝对不是因为我是乖宝宝。”
    “看到会议任命，我第一反应是：完蛋，没法退役了。但既然任务交到我的手里，就没有退缩的选项。嘉禾号的这个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是人都看得出这活不好办。不过，不好办也有上面领导兜底。我呢，既然被放在这个位置上，放开手脚，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样就行了。”
    “姐……”兰泽欲言又止。
    “怎么了？”张荷笑着问他。
    “保护好自己。”
    张荷从鸾级一下子跳到鲲级，这大概相当于战列舰直接上航母吧？跨度算不算太大？
    这个任命，大概是ht联合体高层角力的结果。
    高层角力，下面的人很容易变成炮灰。
    “我会强大起来的。”张荷微笑，“不但保护好我自己，还保护好所有应该受保护的人、事、物。”
    “打住打住。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别的人、事、物不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