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控诉这个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母性与人性的扭曲。”卫瀚扬在妇女节目中微笑着说。
    怀着第三个孩子，也是第二个儿子滚滚，卫妖精成为了全世界女性的意见领袖。
    自己孕育孩子的男人，每隔个三五年总能冒出来一两个。但全太阳系，数他长得最好看。
    这货本来是个大渣男，但现在站在渣男的对立面代表女性，关心起“后工业化地区”和“不发达地区”的女性权益和婴幼儿发育不良问题。忽然之间，就被人类的女性一半看成是英雄了。
    男性一半看他，总觉得是个婊里婊气的大变态。
    他上节目还喜欢带着小香香。因为这丫头不像小邪话多人来疯，也不像小民太小瞎闹腾。
    小香香在生人多的场合，总是安静而唯美，非常适合当道具。
    因为卫瀚扬身量高大，男装又总是宽松的，怀孕的肚子不刻意拉紧衣服是看不出来的。带一只娃娃道具，可以彰显卫妖精这几年进化出的母性。
    其实香香在家一样淘气。到了兰泽的怀里，就喜欢啃他的脖子，也不使劲，就是轻轻地啃，留下一脖子牙印和口水。夏天出门可就相当尴尬了。
    爬到狗身上，也是喜欢抱着脖子咬。大道哥毛太长，是姐姐的坐骑，她不喜欢；她就喜欢活蹦乱跳的土狗大路帝。狗越欢跳，熊丫头笑得越开心。
    兰泽养了女儿才知道：小孩子都淘气，不分男女。
    卫妖精上节目和在家，也是完全两样。
    家里一帮大人孩子，要想看见他聪明冷静又妙语连珠的样子，只能看节目。
    他在家时，大家只能看到，他在暴躁和委屈之间，随心所欲地切换。
    闲人王二伯伯叔叔，带着三个孩子搜卫妖精的节目看，还给他们讲解，什么在家里容易释放自我天性，因为都是自己人……乱七八糟的概念。
    小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和王小二聊得有来有往的。
    兰泽反正也不知道，小邪是不是真听懂了。
    懂不懂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郑重对待的小孩子，也会成长得郑重起来。
    王二哥和卫妖精一样，属于什么都会的天才。只不过他拥有的，是变态阅读范围带来的海量书本知识。所以他和谁都能聊得起来。在聊天方面，堪称无敌。
    卫妖精的怀孕状态，王小二也挺发愁的。
    但在这个世界上，物质决定意识。卫妖精情绪乱来的物质基础，就是他那大孕夫身体中和小滚滚互动的各种化学物质。
    地球生物一直进化得很凑活，因此人体并不是完美的胎儿容器。孩子和母体之间不合适的时候，就会发生种种冲突。
    生育本来就是生物与大自然的战争。冲锋陷阵也总有流血牺牲。人类中一半的个体，自古以来就是用肉体顶在战争的最前沿。就算是最强壮的女人也可能突然死于大出血，最养尊处优的女人也可能迅速死于栓塞。
    卫妖精的状况，还到不了要命的程度，最多只算是一些身心不适而已。
    孕育中的孩子，是卫妖精的，也是王小二的。
    但是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后代，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遗传物质，会排列组合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王小二替滚滚觉得……有些抱歉。
    因此，他也努力多分担一些家庭内部的事情。用心陪伴几个孩子，认真转教他拥有的各种小知识；开阔他们的视野，锻炼他们的思维。
    卫妖精在世界各地的妇女节目中，玩得挺起劲。他精通的几门外语，除了逆戟鲸太平洋方言的发音不合格，其他都接近母语的程度。他为全球的女性和婴幼儿权益代言，居然促成了几笔生意，牵线搭桥在南北美洲分别搞了几处妇女儿童的居住、就业、教育相结合的社区化改造项目。
    不过，无论是社区化改造，还是更加飘渺的妇女问题讨论，实际意义都不大。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神州的免费育儿所，对妇女权益的帮助更大了。
    凡是提倡自然生育的国家和地区，都和大自然一起，对人类中的女性部分，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不加掩饰的恶意。
    而神州的小孩子们，也分享到了育儿所福利的好处。
    母体的发育不良，母体的营养不良，母体的劳累和疾病，都不会成为胎儿发育的障碍。
    如果卫妖精的妈，和他一样，非得靠自己的身体来孕育后代的话；身体早熟的母亲，根本生不出他这么漂亮的孩子来。生出的男孩子，也不可能长到一米九。
    正因为卫瀚扬本人是育儿所婴儿，他才轻松地突破了母体局限，越长越像他大姨。母亲卫书韵，终归只是卫书义的复制品而已，还是非法克隆、发育不良的。
    卫瀚扬的生命，通过一个非法克隆人，与上个世纪就已灰飞烟灭的传奇女子紧密联系了起来。
    因此，老所长一直把这个孙子，看成是卫书义的后代。
    春三月的时候，兰泽接到了兰花发来的葬礼邀请。
    人类更新研究所的李老，努力撑到了九十九岁。带出了他最后一个学生，并且把研究所交到了这个学生手中。
    老人没有留下遗憾。
    从完成伟大事业的角度，人员稳定是非常有利的因素。这个学生说不定可以活过三百岁，今后的二百多年可以逐渐完成研究所成立时设定的使命。
    但从争权夺利的角度看，领导层的流动性，才更符合人性。
    活到快一百岁的老所长走了，换了一个能活几百岁的所长。这间研究所，还有什么升迁的希望？
    这里只适合喜欢安稳的员工。工作不紧张，福利很贴心。但稍有野心的人都会敬而远之。
    因此，在老所长离去的岁月中，这间研究所或许，还将继续只有女生报考。
    兰花已经三十九岁了。她的学历、资历、工作经验，没有任何短板。
    老所长在离开之前，已经全都帮她补齐了。事实上，从四六年老人中风，健康状况恶化开始，兰花行使代理所长的职权，至今已经到了第五年。
    葬礼在首都郊外的科学家公墓。卫瀚扬和兰泽同机到达。
    兰泽到哪都带着小邪。卫瀚扬带着他自己生的两个孩子，肚子里那个已经八个月，也快要足月了。小姜跟着兰泽，王小二跟着卫瀚扬。
    九十九岁的老人，葬礼上几乎没什么外人。
    除了上了年纪的女儿，就是研究所的下属们。再就是官面上的两三**问代表。
    放眼望去，葬礼上几乎都是女人。
    老人同龄的老友，并不是没人来。他们早就在墓园里躺下，等着他的到来了。
    如果老所长再撑二十年，葬礼上恐怕更加寂寥。恐怕连女儿也剩不了几个。
    天空的阴云，适合保护鬼魂。松柏矗立之间，风声飒飒，如泣如诉。
    卫妖精让香香和小民给曾祖父磕了头。举目四望之间，自己潸然泪下。
    在陌生人眼中，这一哭充满了深情厚谊。
    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后人敬重。但老所长显然值得卫妖精千里迢迢赶来，送他一程。
    但兰泽和小姜相视无言。王小二轻轻叹气，上前牵过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