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新都看傻了,在香港谁敢这么对大牌明星?张蔓玉也瞪大眼,好像第一次认识巩丽。
“导演?”
“导演?”
“哦哦,预备,我们再来!”
“action!”
只见她瘫在架子下面,露着胳膊和大腿,姣好的身体扭曲着,湿漉漉的头发盖住脸。皮肤上的水珠似在光影中滚动,沁着白裙上的血,有一种古怪残忍的美感。
葛尤穿着双排扣、戗驳头西装,白面无须,这是参考了大汉奸丁默邨的造型。
“你抽的是骆驼,被窝里掖的是三炮台……”
他也戴个精巧的眼镜,一字一句似飘散出血腥味,跟着揪起对方的头发,语气急了几分:“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
巩丽浇了几次水下去,就是一个受刑虚弱的状态,弱声道:“那不是我的烟。”
葛尤微阖了下眼,猛地扭过她的脸,起身后退。
立时有数个壮汉过来,架起巩丽,举在绳子上面,看着坐上去,其实是悬空的。她只觉粗粝的麻绳摩擦着大腿,一晃一晃,像条蛇在吐信。
那信子冰冷黏滑,似排出令人恐惧的毒液,渗入自己的皮肤,侵入大脑,再流到四肢百脉。
她看着面前的绳子,那尖锐的毛刺和钢屑……
还没等动作,却像是生理上的某种本能被激发,最原始的自我保护意识,忽地失声痛哭。
“咔!咔!”
陈可新吓坏了,连忙喊停,把巩丽放下来。
她做的心理建设越多,情绪崩溃的越强大,不是释放,而是没释放出来,憋在心里头的一种压力。
第639章 演员2
“拿热水来!热水!”
“喝一口,喝一口,披上衣服!”
“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片场乱了。
梁佳辉也围着帮忙,所有目光盯着巩丽,她却只是摇头,摇头,哭的停不下。
而姜闻、葛尤这些老搭档,忙乱又惊奇,因为她一向是强势大气的女人,从未见过这样子。
原版《风声》,这场戏也耗了很久。
周逊一直在做心理建设,然后一直崩溃。陈国富就不能理解,有这么难么?当然,如果是男人鸡飞蛋打的戏,他肯定能理解这种痛。
眼瞅着无法进行,许监制叫过张蔓玉,道:“maggie,还得麻烦你安慰一下。”
“我?”
“你们都是演员,你们都是女性,这种事我没法讲。”
“呃,好吧。”
张蔓玉以前跟巩丽不熟,进组变成了普通朋友,也不算亲。不过她一想,别人也确实没法沟通,遂走过去:
“到那边休息一下?”
“好好,不要哭了,我们先起身。”
“来,我扶你。”
她搀起巩丽,出了刑讯室,到外面的沙发上坐。
巩丽哭的眼睛红肿,湿漉漉狼狈不堪,她拿了热毛巾给擦擦,忽地有点奇妙,不禁道:“我讲话你不要介意。
我看你一直是,是大女人的印象,没想到会很脆弱的样子。”
“你觉得好笑?”
巩丽披头散发的瞪着她。
“没有没有,你不要生气,就是有些出乎意料。”
“有什么意料的?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这种戏怎么拍,没法拍。”
“我懂,我懂……”
张蔓玉顿了顿,道:“我以前演过一部《济公》你知道么?”
“没看过。”
“我演一个妓女,周星驰的济公就下凡来,怎么讲……下凡来感化我。然后有一场戏,我被一个恶人绑住。
就是这样,双手被绑住,好像坐着的姿势,那个恶人就在下面……嗯,你懂的。
她以前不知廉耻,但被感化了嘛,就非常痛苦。
我当时就想怎么演呢,一个女人被那个,还当着喜欢人的面。最后好复杂,我索性偷懒,很夸张的表情就ok了。
当然这部戏完全不同,我就很佩服你啊,你能准备到这种程度,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如果是我,我可能更差劲。”
说的巩丽不好意思,抹抹眼泪,终于控制住情绪。
“你这讲的,哎呀,我也很佩服你啊,你什么都能演。”
“不不,我还没到那种程度,你也很棒。”
两个副业演戏主业刷奖的女人,一通商业互吹。
巩丽慢慢平稳,道:“我刚才真是吓的。他们把我抬上去,我就感觉自己真要在上面过一遍。”
“你有保护措施么?”
“有啊,穿了两条。但没用,心理上就是害怕,我一看那些钢丝毛刺,就像……”
她摆了摆手,闭上眼,情绪又要崩。
“没事没事。”
张蔓玉赶紧拍了拍她,道:“过去这一关就好,也算体会经验啊,之后你就明白怎么演。”
“嗯。”
“那我们回去?”
“嗯。”
俩人起身回到片场,众人一直等候。陈可新问:“还能继续么?我们可以调换时间。”
“不用,就今天。”
巩丽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拍摄。
“action!”
“咔!”
“咔!”
又试了几次,她慢慢克服了恐惧感,并记住了这种恐惧的状态。
从早到晚,所有人都陪着她适应,别的演员也在。当大家都往一件事上使劲的时候,凝聚力自然产生了。
也就是许监制每次进组,都会首先抓的团队建设。
晚上,刑讯室竟然不觉冷了,甚至有人脱掉外套,满头大汗。气氛焦灼紧张,进行着又一次拍摄。
“预备!”
“action!”
“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那不是我的烟。”
咣!
葛尤揪着她的头发用力一甩,猛地撞到架子上。几个壮汉过去,架起巩丽,举在绳子上方。
葛尤背对着,老谋深算的脸终于有一丝抽动,手攥拳头抬到嘴边又放下,跟着冲脑后一挥。
“呃……”
先是一声低低的嘶吟,镜头给了个侧面,几人架着巩丽从麻绳那头,过到这头。
“啊!”
“啊!”
姣好的身子在剧烈颤抖,这颤抖又因为身体被牢牢锁住,而变得被迫回缩。一点点的向里面挤压,皮肤,血肉,内脏,神经。
白裙一过,绳子上更涂抹了一层血。
痛苦的呻吟从喉咙里挤出,它应该是强烈的,偏偏又压抑到极限。如同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拼了命的想吐出去。
“停!”
葛尤又一挥手。
几人把巩丽放下来,扔到地上。那痛呼一下子拔高,又渐渐低沉,整个人蜷缩,披头散发,浑身血污。
脚指头紧绷着,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
“咔!”
“快去看看!”
片场又乱成一团,把巩丽扶到椅子上,披了两层棉袄,脚也用棉被裹住,不知是冻的,还是用力过猛,皮肤青紫。
张蔓玉挨到旁边,一口一口喂热水,忽地一摸,手上黏糊糊。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