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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 第29节
    待到步伐声渐渐远去,房内寂静了半刻。
    沐锦书略微松懈眉目,手臂处泛着的烫辣感,使得她揭开衣袖查看。
    藕白的臂间一片淡红,而之间有一点守宫砂,嫣红渐退,明眼人一眼便可认出这红色并未渗透皮肤。
    沾染热汤后,这嫣红已然维持不住,衣袖轻轻掠过,便会被蹭掉。
    沐锦书心间一阵阵的乱跳,方才一直都很避讳夏荷,总觉得她有关注这个......
    以母后的脾性,凤仪宫哪里容得有笨手笨脚的宫女,今日这山药汤是在等着她呢。
    不想此时,房间内的屏风后,夏荷透过窄小的缝隙,目光落在昭宁公主的手臂上。
    渐渐的眸色微深,夏荷转步离去。
    轻微的声响使得沐锦书惊觉,将衣袖放下,提步走到屏风后。
    亦不见人影,心中一凉,沐锦书知道可能瞒不住了。
    ***
    温热的暖阁中,焚香徐徐,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是春与东的差别。
    魏皇后坐靠着红梨花太师椅上,面容冷沉地看着入门而来的人儿在跟前跪礼,不减清冷幽雅。
    皇后的柳眉紧蹙不已,站起身走到沐锦书身旁,揽起她的纤手。
    掀开衣袖,抹过藕臂上的那点守宫砂,只见嫣红落在她的指腹上,这说明已非完璧。
    皇后当即心口一窒,连退两步,旁的宫女连忙上来搀扶住她。
    沐锦书不禁轻颤,跪在原地不起,见皇后不稳身形,心间不忍。
    魏皇后待缓过来,转而便是冷斥凤仪宫内不可将此事传出去,违者仗毙。
    这是要为此事保密,不可闹大。
    沐锦书怯怯地看着皇后娘娘,纤手攥着裙摆,心里慌乱不得,眼眶也有所泛红。
    魏皇后看向这个唯一的养女,一向认为昭宁乖巧懂事,是为娘心中的白莲,玉洁脱俗。
    心中的猜忌已有多日,今儿总算得了证实,她只是一直想不通怎会出了这等事。
    皇后捂着胸口,俯身追问道:“那人是谁,你同母后讲,本宫定严惩这宵小之徒!”
    沐锦书瘪着唇,抬袖轻掩面容,启口又闭口,可怜巴巴的模样,愣是没将那人说出来。
    魏皇后痛心疾首,回桌旁一拍,冷斥道:“你若不说,今儿就别想回琼思斋,好好给本宫跪在此处。”
    拍桌的响声,将沐锦书吓得缩了缩身子,随之便眉目低敛,满心的慌乱不安。
    皇后娘娘已是气极,她素来慈和,鲜少会如此大动肝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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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责罚
    一众金吾卫停在楚王府前, 长街之上,今早落的薄雪,下午便已有所融化。
    从巡防营而归的楚王衣甲上沾满霜雪, 提步入府而来,管家紧随其后。
    只听楚王开口,“今早那个宫女解决了吗。”
    管家低声道:“打发了银钱,送往儋州了。”
    谢明鄞微拧的眉目松懈,管家继续道:“只怕到皇后娘娘那里不好交待。”
    “无妨, 她知晓。”
    谢明鄞淡淡一语, 转而便入了流云小院的卧房中,满身的霜雪需清理。
    在屏风之前, 小厮接过楚王脱下的衣甲,衣甲上满是雪水, 京畿事务繁忙,即便是落雪天, 都不见得能休息。
    前日楚王殿下同南阳王的一战传遍了京城, 人人皆以为殿下要输, 那知是扮猪吃老虎,将南阳王打得措手不及。
    南阳王是脸面大失, 众人唏嘘不止,京中设赌桩的那群贵哥公子们, 不知输了多少钱。
    这事可把京畿金吾卫给乐坏了,谁不出门说道此事争争面子。
    小厮将染着雪水的衣甲放置桌面上,转而将干净华袍呈入屏风中。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疾步走入房来, 停在扇门前, 唤道一声有事禀报。
    谢明鄞正于屏风前, 系着腰间玉钩带,神色淡漠地允声。
    侍卫忙走到其身旁,低声细语,“皇后娘娘将昭宁公主扣在凤仪宫中。”
    言此,侍卫更为靠近细语,将凤仪宫中的事一一说出。
    谢明鄞英眉当即一紧,立即将紫貂大氅披于身后,大步走出厢房,侍卫连忙追上去。
    管家正领着端姜汤的下人往厢房去,便见楚王疾步从中出来,被霜雪打湿的束发都还未干。
    他简短地道:“备马车,入宫。”
    管家先是一愣,连忙紧跟谢明鄞的身后,说:“殿下,今日才十月初十,尚不可入宫啊。”
    凡为宫外设府的亲王,非朔日和望日入宫问安之外,其他时日不可随意入宫。
    况且殿下刚从延晖宫回来,这可不好再去宫里。
    谢明鄞冷道:“我若入宫看望母亲,何人敢拦。”
    管家见此不敢再有异议,连忙去命下人备置马车。
    片刻之后,楚王府马车匆匆前往皇城,若不是今日街道上的积雪被清理过,马车恐怕都不得通行。
    马车行驶不久后,便被人拦截下来,寒风凛冽,将车帘吹掀。
    只见长街上一辆朱漆翠盖的马车同楚王府相对。
    谢明鄞本就心神急躁,揽起车帘,见到那马车,随之便是眸色阴沉下来。
    前日在御前比试,南阳王高袭可是丢了颜面,自是怀恨于心,想必是要故意找茬。
    身穿常服的高袭从那朱漆马车上缓缓行下来,挑着眉看一眼车厢间的谢明鄞。
    “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楚王殿下。”
    高袭淡淡地瞥了眼自家车轱辘,看似有些歪裂,“楚王不能仗着执掌京畿防务权职,便肆意在乱市快马奔驰吧。”
    谢明鄞眸色晦暗不明,低声对赶车的侍卫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道:“正赶马经过长街口,怎知南阳王的马车突然窜出来,有所些许相撞。”
    这下是被南阳王挡了路,只见下来几个人,修整着车轱辘。
    谢明鄞从马车内下来,缓缓南阳王身前,一瞥那马车,他看不至于车轱辘破裂。
    “京城雪景难得,南阳王若是闲散大可赏景,何必与本王耽误时间。”
    高袭定定地瞧着谢明鄞,之前在校场比试,素来心高气傲,岂甘败于他,私下定要找回场子。
    “楚王武艺超群,可为是棋逢对手,高某自然要多多讨教。”
    “眼下本王可没心思跟你打。”谢明鄞冷眼以对,轻微侧身,“校场时输赢已定,堂堂南阳王可是输不起。”
    高袭沉下眉眼,隐隐间二人戾气尽出,寒风凛的街道中,气氛越发凝固。
    一众侍卫皆沉声不敢妄动,忽然之间,只见南阳王一拳击出,一如此前在校场时的过招一样。
    随之,谢明鄞一臂将高袭所出之拳牢牢接住,二人快速过了两招,行云流水,轻而易举。
    高袭冷哧一声,“这次你倒是接住了。”1----桦
    言罢,便迅速挣脱桎梏,二人拉开距离,连退几步。
    谢明鄞稳下身形,面若冰霜道:“本王尚有公务在身,南阳王今日定是要做拦路之犬了?”
    高袭定定地冷视着他,停顿片刻,他松开眉目,转而一笑:“楚王殿下这话说得,是高某罪过了。”
    言罢,大手一挥,命人将马车移动。
    谢明鄞则漠然地越过他的身形,行上马车,他今日可没多大耐心和高袭在此虚与委蛇。
    转眼,楚王府的马车便匆匆行驶而过。
    高袭站于原地冷望马车远去,静思须臾后,目光不移,将话说给侍卫听:“去查查楚王如此急匆匆前去皇城所谓何事。”
    侍卫躬身低首:“是。”
    ***
    凤仪宫。
    天色阴沉,是近傍晚的时分,寝殿内已然掌灯。
    檀色帷帘之外,沐锦书跪在地面上,身姿微微动,双膝已泛疼不已。
    她清丽的面容微微泛白,唇瓣轻抿着。
    罚她在凤仪宫跪着开始,就未从移动过,现在已是双腿发麻酸疼。
    而暖殿里面的皇后静静在榻上歇息,不知是在等什么,等她把二皇兄说出来吗。
    沐锦书不知道皇后娘娘都知道多少,但被问起那人是谁,她愣神片刻,将二皇兄的名字咽回肚里。
    若皇后娘娘知道她同二皇兄僭越,不敢想去后果,她怕皇兄受罚,也怕事情传出去。
    莫大的慌乱让她怔神,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总之没胆子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