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你什么要紧东西,要和人打架?
陈桦在心里暗骂了句冤家,难为情开口:好像是吃的?
廖志航目露错愕:吃的??
堂堂廖院长的儿子,因为吃的和别人打起来,说出去他还要面子的???
朝扬也呆住了:吃的?苏秦抢了廖星辰什么吃的?
他重新再低下头仔细去看那段视频,苏秦的确从廖星辰的桌面上拿走了一样东西并拆开吃掉了。
红色包装,是他送的巧克力派。
这也太踏马他之前一直以为是苏秦主动挑的事,没想到中间还有这层反转关系。
配合着这个理由再看那段监控,朝扬彻底说不出话了,心直接软成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撑满了整个胸腔。
桌底下,他偷偷用腿碰了碰廖星辰,脸上是有话要说的表情。
廖星辰自始至终跟个局外人似的,这会儿才从碗里抬头,他压低身靠过来:嗯?
朝扬把嘴凑上去,很自然的和他咬耳朵:不知道你那么喜欢吃巧克力派,我家还有几盒,今晚拿给你。
廖星辰的表情冻住了,他实在很想敲开这人的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构造,能如此承上启下,最后得出个他爱吃巧克力派的奇葩结论。
他从锅里捞了一块猪脑,扔进朝扬的碗里,想让这笨蛋闭嘴:吃多点,补补。
朝扬喝汽水早喝撑了,还是拿起筷子羞涩的说了声谢谢,他觉得廖星辰这是在关心他!
廖志航从强烈的震惊之中回过神,他选择自动失忆,把对话硬生生掰回两分钟前:唔,因为弄脏桌子就找人干架,说到头是咱不对,这事儿就翻篇了吧,哈。
廖星辰放好筷子,微抬起下巴端详着他爸,态度明确道:不翻。
脸上手上的伤还在,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过去,而且他也不想那姓苏的继续呆在世宁,看着眼烦。
廖星辰随口例举了几件苏秦在学校犯的事,冷声道:让他退学吧。
他不退就我退。
他话音刚落,放在桌下的手被人一把抓住,掌心温热柔软,是朝扬。
廖星辰偏过头,看到这人用几乎祈求的目光望着自己,用只他俩听见的声音小心说:能不能别追究了?
苏秦是真小人,朝扬生怕这人被逼急了,会和廖星辰拼个你死我活,他另一只手也握住廖星辰,恳求道: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廖星辰舌头抵着后槽牙,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最后目光落在朝扬的手背上,闷声挤出一句话:你就这么护着那姓苏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朝扬急忙解释:我没护着他啊,我我是担心你和他又打起来,再受伤了怎么办?
廖星辰都没把身上的伤当回事儿,他冷哼了一声,拽拽的开口:打起来就打起来,我又不怕他。
小祖宗,你不怕我怕啊!
朝扬觉得廖星辰这人着实有点虎,不太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被打一顿还不长记性。
他小声提醒:苏秦专门练过散打,很厉害的啊。
廖星辰难以置信,他挑眉问:你是觉得我不够他打?他那么厉害怎么只打了我一拳?
这笨蛋怎么就没发现这么明显的bug呢?
诶呀。
朝扬的手还搭在廖星辰的手上,纤细的食指无意识地在对方掌心里画圈圈,心说这是什么学霸逻辑,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去和别人攀比。
他软着语气哄道:你也有比他厉害的地方的,你比他聪明呀!
廖星辰服了:
这句夸赞听着真是敷衍至极,一点都不真心实意。但廖星辰被他的手指头戳得脾气全无,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追究下去了。
算了,翻篇就翻篇吧。
但再有下次,他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聚餐散会后时间尚早,两家的家长相约着到江边散步消食,朝扬赶回家洗澡,吹头发花了五分钟,换衣服又用去了十分钟。
折腾了老半天,还是选择了最居家的造型,顺毛加白t。
他趿拉着拖鞋,怀里捧了一大袋零食下楼,里面包含三盒巧克力派,两袋乐事薯片,一包洽洽香瓜子,一盒凤梨酥和两瓶冰红茶。
看电影嘛,吃东西环节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廖星辰开门的时候一愣:你刚从超市回来?
朝扬不太好意思说他把自己零食柜都搬空了,他夸进门转移话题:我们看什么电影啊?
下楼之前朝扬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像廖星辰这种老干部,挑的电影肯定是那种文艺范儿的,剧情冗长又无聊,为避免自己中途睡着,所以才拿了那么多吃的。
廖星辰推着他进房间,把激光投影打开,降下幕布。
朝扬第一次来,这间房构造和他楼上的一模一样,左边是书柜和书桌,右边是床和衣柜,中间一扇对开窗,窗外是茂盛高耸的香樟树。
唯一不同的是,楼上的是狗窝,楼下是样板间。
白色的床单抻得绷直,连个褶皱都没有,朝扬局促的欣赏了几秒,最后选择坐地上。
廖星辰从角落挪过来一张矮茶几,贴着他坐下,低低的声音落下来:海上钢琴师和阿甘正传,你想看哪部?
其实两部都不想看,但朝扬违心答:都行,你看哪部我就看哪部。
嗯。
廖星辰点开手机投屏,说:那就海上钢琴师吧,这部对你来说简单一点。
朝扬听着有点不对,看电影还分简单不简单?难不成是悬疑推理片?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幕布上跳出了电影名称,只有英文没中文。廖星辰扭身从书桌上拿来一叠纸和笔,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台词本。
朝扬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台词?
廖星辰宛若一个恶魔:电影台词,你边看边试着翻译,这样学英语效率高。
遇到不懂的就问我。
朝扬直接两眼一黑,玛德他想回家。
第16章 同床
朝扬一点儿都不想学英语,至少当下不想。
他只想单纯的和帅哥看电影。
海上钢琴师剧情平淡,还动不动就弹琴,非常适合当睡前读物。朝扬本来就不爱看文艺片,更折磨的是还得费神去翻译台词。
他昨晚一晚没睡,今天白天又遇到了那么多事,心情起起落落的。电影开场不到半小时,眼皮就忍不住开始打架,写出来的字直接飘成一条条线。
电影里正好演到男主角在摇晃的船舱里弹钢琴,画面晃来晃去的,朝扬的脑袋也跟着它转来转去,乍看像在打拍子。
眼看就要正脸砸茶几上了,一只大手伸过来托住了他的下巴,廖星辰扭头就望见这人闭眼睡得安详,无奈又想笑。
难怪一直都没问他问题,原来是睡过去了。
朝扬是真的累惨了,这一觉直接睡出了喝醉酒的效果,又深又沉。迷糊间还耍起了赖,抱着茶几的桌脚死活不肯撒手,无论廖星辰怎么叫都不醒。
总不能连人带着茶几给抬上楼,廖星辰拿了床毯子罩在朝扬的身上,又贴心地给他垫了个枕头。
一边刷题一边等人醒。
虽说是夏天,但长时间躺地板上依旧会觉着凉,朝扬穿的是短袖短裤,胳膊大腿全露在外面,不一会儿体温就被冰沁的瓷砖全吸走了,毯子都留不住他身上的暖。
双手终于松开桌脚环抱在胸前,朝扬微微蜷起身子,皱眉嘟囔了一声:冷。
笔尖在试卷上戳出一个小洞,廖星辰心里揣着一分纠结和九分心软,犹豫不过三秒还是放下了笔。他弯下身一手环着朝扬的背到腋下,另一只手托着膝弯,轻轻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朝扬总以为廖星辰羸弱不堪,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瘦小的那个。
廖星辰抱他根本不需要花费力气,细胳膊细腿的,像抱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在怀里。
床垫随着重量轻微凹陷下去,洁白整齐的床单也顷刻乱成了波浪。小猫触碰到了温暖,随手扯过被子翻了个身,囫囵把自己裹成一长条。
陈桦和廖志航都是生活随性的人,日子过得不拘小节,家里说不上乱,但也绝对称不上整洁。
廖星辰的洁癖属于基因突变,一家三口之中就他最讲究
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向来不让人踏入半分,屋内的一切东西也不许随意触碰。和他关系最好的徐磊偶来串门,都只能在客厅的沙发上逗留。
可奇怪的是,今晚他不仅主动推朝扬进了房间,坐在一起看电影,此时此刻朝扬还睡着在了他的床上,身上裹着他的被子,只露出一张净白的巴掌脸,软软的像团包子。
廖星辰站在床尾盯着那团包子看了半晌,只觉得神奇无比。
他原以为自己会产生抵触或是抗拒,没想到朝扬躺在自己床上的这个画面竟然意外的和谐。
少年安静乖巧的睡颜藏在黑发之下,眼睑阖成了好看的弧度,耳边有几根碎发调皮的翘起,像极了主人平日里的跳脱模样。
廖星辰关上投影,开台灯刷题刷到十一点,楼上楼下依然静悄悄的,两家的大人还没回来,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拨通陈桦的电话,心说这四人是散步散江里去了么?
电话快挂断前才被接通,廖星辰耳尖,第一时间听到那边隐约有呼吸机运转的背景音。
他问:你在医院?
陈桦语气疲惫:嗯,下午手术的病人状况不好,我过来守着。
廖星辰对此习以为常,又问:兰姨和海叔呢?
自己亲爹不问问别人家的父母,陈桦以为儿子在闹小情绪,拐着弯儿关心廖志航。
她肩膀夹着手机看病人的检验结果,一股脑把所有人的行程都给报告了。
兰姨明天一大早有手术要上,今晚直接在医院睡了,海叔和你爸去富桥做大保健,估计也是很晚才回家。怎么了?
没怎么,你们忙吧。
廖星辰毫不留恋地挂了电话,在书桌前又坐了十分钟,不刷题光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忽然亮堂了一下,是天空划过的闪电,紧随其后的是轰隆雷声。倾盆大雨说来就来,窗帘被狂风吹得能扬帆起航。
雨滴落在香樟叶上,丝丝入耳,廖星辰发呆发出了困意,懒得再多做纠结。
他从衣柜里翻出新的毛毯,在床的外侧躺下,和朝扬挨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伴随雨声很快便睡着了。
午夜时分,朝扬翻了个身,从床边滚到了床中间,碰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障碍物,半睁开眼发现障碍物竟然是个大帅哥!
他脑子有点短路,一时间没记起自己昨晚是在哪睡的,也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还以为是在做什么绝世大美梦,乐得心花怒放,二话不说就把脸怼进帅哥的怀里。
廖星辰睡眠浅,在朝扬撞过来的那一刻就清醒了,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这人不停的往自己胸口钻。
廖星辰的身体僵直,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推开。
然而就在他迟疑不定的时候,朝扬得寸进尺拉过廖星辰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双手环上对方的脖颈。
两人间的距离严丝合缝,廖星辰甚至能感受到朝扬呼出的气息,熟悉的柚子香味飘进鼻腔。
廖星辰心跳加速,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端详着怀里的人。
朝扬稚嫩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像是孩子梦见了糖,可爱中透着些傻气。
廖星辰好奇这人梦里到底见着了什么大宝贝,至于如此死命的将他抱住不放么?
他伸出食指点在朝扬的额头,象征性的轻轻推了两下,自然是推不开,最后顺理成章地,只能抬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往怀里一搂,闭眼接着睡。
以前他一直觉得朝扬追着苏秦跑的样子,像个瞎子更像个傻子,可现在的却改了看法,真正瞎的人应该是那姓苏的。
这么可爱的一个小人儿,看一眼笑一下都能让人化了心,换作是他肯定捧掌心里好好宠着爱着。
可惜朝扬眼里根本没有他,只有苏秦。
廖星辰心里燃起阵阵不爽,把怀里的人抱得又近了一寸。
半睡半醒间,他对着朝扬的耳边低声呓语:怎么做才能让你忘了他?
怎么做,才能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这一场雨下到第二天清晨才停,空气混着泥土的清香,浅薄的晨曦穿过香樟树的繁枝密叶,稀疏洒落在床间,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
朝扬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廖星辰的脸。
朝扬:
他愣了一下,想偷偷挪开彼此间的距离,动了两下发现自己的腰正被人紧紧搂着。
禁欲系老干部的性取向是男是女朝扬不清楚,但他自己是明明白白喜欢同性的,被男人这么暧昧的抱着还是头次。
心里受到的惊吓大于悸动。
惊吓过度的结果就是反应过激,朝扬回神后抬脚就把廖星辰给踹到了地上。
空气足足静了有十秒钟,廖星辰揉着太阳穴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漠然地看着朝扬,咬牙问:你有病?
刚睡醒的廖星辰没戴眼镜,冷着脸骂人的气质和文弱书生大相径庭,朝扬看呆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现在不该是犯花痴的时候。
他坐起身靠着墙,扯过被子盖住胸前,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乘人之危!!
廖星辰满腔的起床气都被气没了,他扶着额头一脸无奈,给这位失忆患者捋回忆:乘人之危的是你。
是你主动往我的怀里钻,也是你拉着我的手让我抱你。
朝扬听完一阵恍惚,这场景他确有印象,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那帅哥就是廖星辰?!
朝扬羞赧窘迫,脸也开始发烫,他死鸭子嘴硬道:那,那你完全可以推开我啊!
廖星辰沉默两秒,睁着眼说瞎话:你抱的太紧,我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