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黛不愿意相信萧成之所以动怒是因为清音,她有些不甘心的问:“大人,请恕妾身无礼,您与清音是什么关系?”
萧成此刻满眼的不耐烦,本不欲作答,然沉默片刻,冷声道了句:“难道她没告诉你?”
轻黛能够感觉他此刻身上散发着冰冷凌厉的气息,那股寒意直刺入她的心脏,心口在泛凉。
轻黛低垂着头,轻声地说道:“她说大人您对她无意。”
萧成微恍了下神,想到自己的确有对清音说过类似于对她无意的话,只是……她真听什么就是什么了?她眼睛是用来当摆设的?萧成心中再次感到烦躁。
因为他对她无意,她就要乱点鸳鸯谱,真有她的,她真该去找陈左生,两人一个媒婆,一个月老,简直天作之合。
“那她一定是误会了,本官对她很钟意。”
萧成知晓身旁女子爱慕自己,他对女人向来敬而远之,被女人爱慕有时候也是种麻烦,索性故意说出这话来,好让轻黛知难而退。
轻黛闻言眸中难掩失落之色,随即她抿着唇,默默地低着头,没有再说些令人困扰的话。
清音与烟儿还没吃完晚膳,便见一小丫鬟急匆匆的走进来,一脸慌色:“姑娘,轻黛姑娘领着萧大人往吟月阁来了。”
清音拿着筷子的手不觉抖了下,吃掉口中的米饭,她才问:“到哪了?”
小丫鬟忙答:“在游廊那边了。”
清音便放下了筷子,她脸上很平静,看不出紧张的情绪,烟儿则着急忙慌的叫人收拾碗筷。
萧成进屋时,清音和烟儿已然收拾完东西,清音正要往门外走去,萧成却阴沉着脸,仿佛煞神一般,大步走了进来。
清音到底有些心虚,便迎上去,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大人,您怎么过来了,我刚要过去找您。”
他没理会清音,只冷眼望向一旁呆滞的烟儿,
“烟儿,你先出去。”
烟儿哪里还敢呆在屋里,听了萧成的话,担忧的看了眼清音,便匆匆跑到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那门重重一磕,像打在清音的心头,清音心瞬间紧提起来。
萧成目光紧攫着她,眉凝冰雪,竟是此以往更加冷漠疏离,清音猜测他是看穿了她的计划,心更加忐忑。
此刻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萧成再不必顾及她的面子,他沉着眉眼,“你可真能耐。”
清音神色冷静自若,并无害怕之色,“大人什么意思?”
萧成目光落在她的唇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而后心中又更怒,“轻黛姑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水榭?”
清音先是一愣,而后一脸疑惑道:“轻黛去水榭了么?我并不知晓,我拿了东西之后,见脸上妆容花了些,便补了些脂粉,这才耽误了些许时间。大人,实在抱歉。”
真是谎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她这副无辜的模样实在令人恨得牙痒,萧成气笑,突然揽向她的纤腰,将她带入怀中,清音惊呼一声,一抬眸,对上萧成那双深邃无际的黑眸,那里面的阴戾让她心惊。
他一语不发地紧攫着她有些惊惶的眼睛,视线一下,大掌钳制着她的下巴,他身上那凌厉压人的气息笼罩着她,让清音不由颦了眉,想偏过脸去,却在他的大力掌控之下,完全动弹不得。
萧成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唇角,清音不由看到他的手,然后看到他指腹上的丁点饭粒,清音脸瞬间火辣辣的烧起来。萧成目光微凉,讥讽道:“看来清音姑娘补完妆之后,还顺道吃了个饭?”
清音被他这么一讽,脸更加热,她支支吾吾着:“大人,你且听我解释……”
萧成没给她再扯谎的机会,手一收紧,低头吻上她的唇。
清音一愕,反射性地要开口说话,他那温热湿滑的舌立即滑进她的口腔中,纠缠着她的舌,在清音的推拒之下,他稍微离开,目光深沉,柔声道:“红烧肉味的。”
清音白皙的面庞瞬间蹿起两抹红晕,耳根也在发热发烫,没想到一向正经严肃的萧成也会这般轻薄自己,心里又是气又是羞,索性不再装下去,她冷冷的开口:
“是,我就是故意的,大人要治我罪么?”
对上她那双倔强的眼,萧成理智稍稍回笼,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失了分寸,他收回了手,有些无奈地低斥,“你想什么,我怎会治你罪?”
清音索性开诚布公道:“大人,我不知道你究竟意欲何为,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娶我为妻,也不会纳我为妾,想必你心底是知晓我们身份有别……”
看着萧成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阴晦难测,清音不由顿了下,而后仍直视他的目光,眼眸中多了一丝伤感:“既然如此就应该离我远远的,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萧成的目光依旧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他冷硬的内心因为那双眼眸中的波光而渐渐柔化,目光也敛去戾气。
他眉头拧了下,似乎藏着一丝纠结,而后才缓缓低语:“如果我说,我改变主意了么?”
说话时,他仍看着她,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沉,深沉得近似于深情。
深情?清音为自己这荒唐的念头而想笑,他怎么会深情的看着自己,他的心只给了他的亡妻,别的女人爱上他只有自取其辱罢了。
“那么大人是要娶我为妻,还是纳我为妾,大人这么轻易变心,不觉得对不起自己已故的妻子?”清音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内心感到迟疑,但唇角勾起一抹轻讽,之前清音一直没有在萧成提起那个死去的女人,是因为不想伤他的心,可是如今她只能如此,她不想和萧成发生点什么,从来没想过。如果没有先前被下药那件事,她们或许早变回了陌生人,可是上天捉弄人,总爱把她和他绑在一起。
他爱他的妻子,爱到多年不续弦,爱到可以把白玉当替身,看着白玉想念别的女人,光想想这样的情意,清音便觉得要窒息,她不愿意在于那女人的阴影之下过活,太压抑了。
一听妻子,萧成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厉,他语气低沉不悦:“谁准你提她?”
清音没有生气,只是轻叹一声,莫名地觉得他有些可怜,“大人,你真的很爱你的妻子,对你而言,我们这些女人或许只是如春日的花,秋天的月,赏心悦目,却不是非要不可。你不是非要我不可,也不是离了我就不能活,既然如此,为何要继续下去?”
清音说的是对的,他没有非要她不可,没有离了她就活不下去,可是萧成回答不出来清音的问题,为什么不断,为什么要继续下去,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清音看着他沉郁纠结的深眸,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总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像神明一般无情无欲,可是清音知晓,他的情是热烈的,一旦爱上,便像盛放的火焰般炽热滚烫,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大人,等你觉得爱我爱到没有我活不下去之时,再来找我吧,否则我们绝无可能。”清音平静的眸子映出萧成不再从容镇定的眼。清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希望,只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或许萧成也知晓清音这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当眸中所有的情绪被他压下,那双深眸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我明白了。”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选择转身离去。
就在萧成离去的没多久,一封请柬送到了吟月阁,清音打开一看,请柬的主人竟是平阳王世子凤宴。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清音坐在榻上,?看着那请帖陷入沉思。
烟儿坐在她的身侧,抻着脖子也去看那请帖,秀气的眉皱成一团,?“那平阳王世子向来喜欢叫青楼的姑娘们,从未叫过红袖坊的姑娘,?今日突然间下请柬到这来,?清音,?我觉得他肯定是看上你了。”
清音听到烟儿这句话,?不由想到那红衣男子,?只觉得那男人生得细眉长眼,?胭脂点唇,姿态风流,那一张雌雄莫辨的绝色面容分明是用来勾引男人的。
“烟儿,真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么?”清音在京城待的时间很短,?而且之前她基本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她不大认识京中的权贵们,平阳王世子先前从未与红袖坊打过交道,所以清音不知晓有平阳王世子凤宴那一号人物。
烟儿点点头,一脸不解,?“可多女人爱他了,?我也不知晓那些女人爱他什么。平阳王是武将,生得高大魁梧,?也不知道他的儿子怎么妖里妖气的,跟个戏子一般。”
清音闻言不由微笑了下,?觉得烟儿的形容十分贴切,在清音眼中,好看的男人大致分为两种,?一是英俊刚毅,浑身充满着男人气概的,如萧成,二是温润如玉,风姿秀雅的那一类,如沈墨。
而凤宴这种,简直就是异类,女人见了都要嫉妒的。
烟儿似乎对那世子的事很感兴趣,侃侃而谈道:“这平阳王喜欢美人,身边不管侍女还是小厮,全部是俊男美女,而且,还贪图新鲜,身边的人每隔一段就换一拨。”烟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奇怪道:“不过也有特例,他身旁常年跟着一丫鬟,眉眼平常,肤色也比一般女子黑,不过身材高挑,像是个练家子的。”
清音对他喜欢什么,身边跟着怎么样的人不感兴趣,她沉了沉眸,问:“他可有什么怪癖?”
清音想着自己在水月庵看到的情形,总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就像有怪癖的模样,有些担心到时应付不来。
烟儿对那男人的事了解得不算很多,很多都是从别人那里听闻的,她小脸浮起一抹思索,而后才道:“他有什么怪癖我倒是没听说过,只是听闻他看上了哪一个女人就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方法,所以没有女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清音柳眉不觉一蹙,内心觉得这样的男人有些可怕,“如果人家不肯,他还要强取豪夺不成?”
“或许吧,所以清音你那天最好打扮得丑一点,毕竟我觉得这次他是冲着你来的。”烟儿说到此,娇憨的小脸露出一丝忧愁,忍不住再次感慨,生得貌美有时候真不是件好事,天天给臭男人惦记着。
清音凝眸不语,而后唇轻启,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轻叹。
烟儿看着她叹息,也跟着叹息,小脸有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愁绪,“对了,萧大人那边如何了,我听底下的丫鬟们说,他出去时神色很阴沉,他没有动怒吧?”
清音了解萧成的为人,倒不担心他动怒,“萧大人是个公私分明之人,今日之事本是我与他的私事,断然不会牵连到红袖坊。”
说着不由又叹口气,有时候男人真是种麻烦的东西。
烟儿点点头,放心了些,她也相信萧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
一富丽堂皇的浴室内,纱幔低垂,红烛映照,氤氲的水雾给人一股如处仙境的梦幻感。
“爷,水凉了,该起身了。”
一温柔恬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凤宴猛然间睁眼,一双凤目里是说不出的慵懒与飞扬跋扈,他缓缓站起身,上身肌肉结实紧致,令人看之脸红心跳,而他的肩胛骨处,有一道深刻而狰狞的疤痕。
伺候他沐浴的青衣少女看着那道疤痕,眼底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帮他擦拭完身体,伺候他穿上里衣,才走到帘旁边,冲着帘外招了招手,便有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捧着衣服等物鱼贯而入,在那几名侍女的对比之下,这名青衣少女的容貌瞬间显得无比普通起来,加上她那张脸刻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肤色还黑,就让她更加显得普通。
这样的女子扔到人群中是很难让人多看一眼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那高挑的身材,比起她的脸,人的目光总是更多的放在她那双修长的腿上。这几位美丽的侍女心里其实都有些怨怼,不明白一向爱美人的世子爷为什么会留这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贴身侍候。
凤宴懒洋洋站在九弦衣架旁,随意张开双臂,由得侍女们为他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纱幔轻掩,回眸看向帘外正在妆台前忙碌的青衣身影,唇微勾,带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风情,一旁的侍女看见了,不由脸红的低下头。
“请帖可送到红袖坊了?”他收回视线,低柔清雅的声音传出帘外,他视线微垂,掩住眸中情绪,只是那唇角微微的弯起,若有似无的笑着。
帘外的身影微滞了下,而后语气清淡的回:“已经送过去了。”
“真期待那天赶紧到来……”他凤眸微微的眯着,笑吟吟地说道,穿好衣服后,凤宴宽袖一挥,那几名侍女便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屋内恢复寂静,红烛滴蜡,静悄悄地燃烧着它的生命。
风宴走出帘外,坐在妆台前,双腿曲起,脚踩着椅面上,头微微往后扬,一副懒散随性的模样,一头如瀑长发在身后少女的指缝间游走,他闭上凤目,舒服的轻叹一声,他温柔地低喃:“晚晚,还是你的手最巧,以后我离不开你如何是好?”
林晚仔细给他梳着发,这一头的乌发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东西,让人内心禁不住蠢蠢欲动,想要将之占为己有,听闻凤宴的话,她只是缓缓掀开眼帘,平静道:“我不会离开爷。”目光落在那如画的眉眼上,美丽的东西谁不喜欢,她又坚定地说了句:“永远都不会。”
凤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睁开眼睛,眯着眼睛打量她。
明明是丫鬟的身份,可是她却直视着他的凤眸,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那是一句重得不能再重的承诺,可是她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少女的娇羞,没有坚定不移的目光,像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
凤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容是那般的玩世不恭,他突然低声说道:“晚晚,如果你长得好看些,我一定会爱上你。”
林晚闻言神色未变,知晓这句话是不需要回答的,便垂下视线,继续为他梳发,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对待脆弱的薄瓷一般。
凤宴看了她片刻,又闭上了眼睛,忽想起什么,他神色浮起一丝厌烦:“以后夏小姐再找上府来,便称我不在府中。”
林晚淡淡地回答:“是。”
凤宴唇角浮起一丝嘲讽:“女人啊,不过说几句甜言蜜语,她便对你死心塌地,命都可以不要,真是天真得可怜。”
林晚继续为他梳发,并未回答他这句话,毕竟她也是女人,凤宴像是才想起林晚是女人是的事,他像是想补救似的,又笑着加了句:“晚儿,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做女人。”
林晚闻言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平凡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她依旧平静地,淡然地回:“是。”
大概是觉得她呆闷无趣,风宴斜长入鬓的眉皱了下,又不甘寂寞,他又道:“晚晚,你觉得那个叫清音的女子如何?你说我几时能得到手?”
纤长秀美的指尖轻轻抵着唇瓣,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媚惑。
林晚长发梳得一丝不苟,随即起身,一边说道:“那姑娘看起来有些冷,也聪明,不是一般女子,爷不一定能得手。”
她走到妆台前,将梳子放好。
“你真看得起她。”凤宴冷哼一声,看着林晚的背影神情莫测,视线落在她的臋,再往下,似要透过那衣服看穿那双修长的腿。
林晚对上凤宴那深沉的凤眸,他那双眼眸正盯着自己的腹下,心口狠一跳,她知晓他这眼神的意味,也知晓他行事有多么的荒唐。
果不其然,他缓缓放下脚,看向林晚的眼眸越来越具侵略意味,“坐上来。”那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