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将手套拆下来，这个也包进去。
    初雪的时候给心仪的人送礼物，可以永远在一起哦。店长面带笑容地祝福他。
    傅远再次到姜遥家门口的时候，落了一下午和晚上的雪已经将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柔软和洁白。他看见朦朦胧胧的灯火，落地窗旁的沙发里窝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傅远在外头的院子里忙活了一会儿，然后用冰冷僵硬的手指发出了信息。
    傅远：遥遥，看外面。
    等了一会儿，沙发里的人影终于慢吞吞地走到了落地窗的边缘。
    傅远能想象出他是怎样好奇地看向窗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一定盛满了流光溢彩的灵动，雪的温度冻僵了他的手指，却捂不灭他心头愈燃愈烈的火焰。
    傅远站在他用雪堆出的巨大玩偶形状的雪人旁边，眼带笑意地看着落地窗那面的人影。
    大白，是大白！
    姜遥看清了雪人的形状，开心地扬起笑容，他忍不住穿着睡衣打开了门，还没走几步就被匆匆赶来的傅远拦腰抱起送回到了沙发里。
    外面冷，穿这么少怎么能出去？
    傅远的责问完全吓不到他，姜遥笑嘻嘻得挂在他脖子上，大白这么可爱，值得我为它受点冻！
    明天早上它也会在，今晚太冷了，就别出去了好不好？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堆一个新的给你。
    姜遥被他的话逗得笑了。
    行啊，那我就等着你了，傅远哥哥。
    傅远忍住心头悸动，哑声道，我说过的一定会做到，遥遥，只要你等一等我。
    千万千万等一等他，给他一点时间，他会走出一条新的路，他会走到路的尽头，给他的少年献上一支玫瑰。
    第20章 鱼塘营业中【第一条鱼】
    初雪过后，天气转眼间就变得寒冷逼人，姜遥裹紧了棉袄还是觉得冷，韩昭还偷偷将电热暖手袋带到了教室里给他捂着。
    傅远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非常忙，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几乎不来学校，但是也保持着一周来一次学校的频率。
    有任课老师知道姜遥和傅远的关系好，还婉转地暗示他可以去劝一劝傅远。
    韩昭倒是挺开心的，他不来也好，来了也没怎么用心上课。
    尽用来盯人了，太烦。
    姜遥眨了眨眼睛，可是他的成绩确实上升了。
    上次月底考试，傅远还摸上了年级前一百、班级前二十呢，按照他这上升的速度，到高考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挤到姜遥前头去。
    韩昭无话可说，只得闷闷地在书本上画圈圈。
    姜遥倒是在思考老师对他的暗示，说起来这段时间，他跟傅远也没见几面了。一到冬天，他就好像要冬眠似的懒得动弹，差点将反派的身份和比赛任务都忘记了。
    这可不行，他还得趁着其他选手来之前早点推进任务呢。
    只不过姜遥还没来得及去劝傅远，另一个人倒是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日放学后，他出了校门没走多远，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他身边，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下车挡在他身前，用不容拒绝的姿态邀请他上车。
    姜小先生，傅总想要见你。
    姜遥真没想到传说中的那一幕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望着傅承风和摆在他面前的支票沉默。
    一句话还没说就给钱，傅总您是不是太直白了一点？
    这些钱应该是你的家庭几十年都赚不到的，傅承风淡淡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知道拿上它，然后从傅远的眼前消失。
    作为男主的父亲，傅承风的眉眼与傅远有几分相似，岁月的流逝让他显得愈加温和从容，看姜遥的眼神里并没有鄙夷，而是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辈一样的宽容。
    可是姜遥听过顾绍彬给他讲的故事，他可不敢真的觉得这位是个温和长辈。
    傅总，我和傅远可是同学，你让我从他的眼前消失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
    你可以转学。
    在这个快要高考的档口转学？姜遥轻笑一声，这么一点钱可买不起我的前途。
    傅承风皱了皱眉。
    姜遥漫不经心的姿态让他不太舒服，但是看在对方这样轻易就接受了金钱的份上，他还能容忍几分。
    那你就明白地跟傅远说清楚，跟他分手，我会让他转学。
    姜遥看着他，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傅总的消息也不全嘛，如果傅承风对傅远的信息掌握得分毫不差，就该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交往，哪来的分手？
    傅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傅远从小到大，你未曾给过他一分抚养费，甚至是现在他外公生病，他在外面打工赚钱，你也没有提供一点帮助。你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像个父亲，又怎么有资格来要求他做你的儿子呢？
    姜遥的问题尖锐，傅承风却接得不痛不痒，他的神色纹丝不动。
    他是我的血脉，当然是我的儿子。
    姜遥笑着点头，赞赏道，您还真是厚颜无耻呀。
    傅承风的眼里终于露出一丝怒色，姜遥见好就收，抽出支票笑眯眯道，哎呀哎呀，别生气嘛，反正傅远不会跟我在一起啦。
    你能清醒就好，傅承风冷冷道，不管他现在什么想法，他是傅家人，就得守傅家的规矩。
    傅家的规矩？姜遥听得唇角的笑意也微微收敛，这话说的好像傅远不是儿子，而是个下人似的。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傅承风一眼，百闻不如一见啊，傅总。
    真不愧是两个女人爱上后又都想搞死的男人。
    傅承风：？？？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一家普通的咖啡馆，傅承风并不打算为难一个高中生，说清楚后就将人放走了。姜遥慢悠悠地继续往家的方向走，绕过一道巷子后，他停住了脚步。
    出来吧，你跟踪的技术可真不怎么样，我都看见你好几次了。
    没有动静。
    顾绍彬，你出不出来？
    巷子口终于探出一个头，顾绍彬瞅了瞅姜遥的脸色，还想要狡辩两句，哈哈，遥遥，好巧哦。
    姜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是啊，好巧，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家跟我家是反方向吧。怎么，你是想亲自实践一下地球是圆的这个地理事实吗？
    顾绍彬干巴巴笑了两声，遥遥真聪明，上次的考试地理部分几乎是满分呢
    他实在顶不住姜遥的死亡凝视，只好坦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今天想找你说说话，结果正好看见你被人带上车了。我怕你出事，就一路跟上去了，后来就到这儿了。
    我和傅承风在咖啡馆，你都看见了？
    顾绍彬指天发誓，遥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让姜遥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能告诉谁？
    告诉顾闻，说他接了另一个交易？顾闻肯定不会在意。韩昭更不会在乎了，他对姜遥的滤镜比防弹玻璃还厚。至于傅远本人，既然姜遥接受了这张支票，傅远迟早都会知道。
    顾绍彬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傻，但他恢复能力良好，趁姜遥心情还不错的时机问他，遥遥，你真的要接受傅承风的这个交易吗？
    怎么？不是你说的让我离傅远远一点？姜遥笑着道，知道你哥的打算后，你又觉得我应该和傅远在一起了？
    顾闻跟姜遥的交易被顾绍彬知道后，他大发雷霆，只是不知道顾闻最后用了什么办法，顾绍彬竟然答应了下来，甚至还充当了姜遥和顾闻见面的中间人。
    而想要达成这份交易，姜遥是必然需要接近傅远的。
    顾绍彬此时的感受很复杂，傅家给出的报酬确实要比我哥给的多
    姜遥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哦，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见钱眼开的人。
    当然不是！顾绍彬立刻反驳，我只是
    哎，真可惜，那你又错了，我就是喜欢钱。
    顾绍彬：
    他无奈道，遥遥，别玩了。
    真无聊，姜遥撇了撇嘴，如果你是因为你哥才来问我的，那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他我不会反悔的。傅承风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不劳他担心了。
    跟我哥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的，顾绍彬皱眉。
    这样啊，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顾绍彬见他扭头就走，不禁气闷，快走几步拦在了他面前，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傅承风并不简单，他不是你能独自抗衡的人。
    姜遥淡淡道：我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不要自不量力！别人都没做成功的事情，凭什么你觉得你能做成功？顾绍彬急了。
    凭我没心没肺，与众不同呀。姜遥笑。
    顾绍彬：
    顾绍彬算是明白了，姜遥长着一副乖巧柔软的模样，性子却跟柔软一点都搭不上边。他既可以眉眼弯弯做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也可以转眼间将人气得牙痒痒。
    偏偏他喜欢的还就是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可恶！难道他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倾向吗？！顾绍彬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姜遥走回家后就将顾绍彬关在了门外，他只好放弃了劝说回去了，临走时还对着落地窗映出的人影挥手。
    姜遥正忙着跟傅远在手机上聊天呢，从对方的语气来看，今天的事情还没传到傅远的耳里。
    傅远：安全到家了吗？21:45
    傅远：是在外面吃夜宵吗？21:55
    傅远：不要耽搁太晚，早点回家。22:10
    傅远：遥遥？22:15
    傅远：你在哪里？
    姜遥啧了一声，就一会儿没看手机，男主好像能飞过来似的。
    爱吃鱼的遥遥：到啦。22:30
    傅远：今天怎么这么晚？
    爱吃鱼的遥遥：在外面喝了点东西，现在回家了。
    回了这条消息后，傅远有一会儿没回复，姜遥估计他可能又忙去了，便收拾收拾东西去了浴室洗澡。
    等到洗完澡出来，姜遥一边吹头发一边打开电视，手机锁屏划开，几个未接电话映入眼帘。
    微信最新消息：傅远：遥遥，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姜遥瞅了一眼时间，啊哈，正好是他踏进浴室的前一分钟，算算下来都过半小时了，傅远不会还在外面站着吧？这大冷天的。
    他蹬着棉拖鞋咚咚咚跑到门口，从猫眼里望了一下，没有人。
    难道已经走了？
    姜遥又多看了院子一眼，便瞥见院子里的树边有一丝微光，那道光还晃来晃去的。他直接打通了电话，没过几秒，电话就通了。
    姜遥：你在干什么呢？
    傅远：挂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是不是晚上会发光的灯串？
    姜遥的话音刚落，就见那道晃来晃去的光突然停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
    听见姜遥的笑声，傅远一开始还只是无奈地看着，后来愈发不自在起来。
    姜遥笑得肚子疼，实在不能怪他，傅远身高腿长，全身挂着圣诞灯饰的模样好像一颗人形大树，那些灯还一闪一闪的，有一颗红色的灯泡正好挂在他的头顶，像小丑的红鼻子戴到了头上似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买这些东西啊？姜遥的眼角笑得泛红，好俗气的灯泡，在哪里买的？
    就在那家书店买的。傅远将灯泡从身上扯下来，神色有几分不自在。
    又是那家书店？你还真是照顾人家生意呀，上次的手套也是在他家买的。现在的书店怎么回事？不仅卖书，还做起其他各种生意了。
    我等你的时候突然想到圣诞节快要到了，听说圣诞节都会挂这些彩灯，我就想买来试试，看你喜不喜欢。
    傅远拢了拢灯饰，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挂了。
    姜遥忍不住逗他，这些灯泡只是用来玩一玩的，你现在挂上去，明天就灭了，哪里撑得到圣诞节？
    傅远果然拧紧了眉，有些懊恼，我没想到这些。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姜遥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睛，开心就好了呀。
    他拉起一连串的灯饰往院子里奔去，走啦走啦，傅远哥哥，我们一起挂。
    傅远望着被璀璨灯光包围的人，少年眼睛里的光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的心仿若泡在温泉里一样温暖舒适。
    两人忙活了一会儿才将灯饰挂上去。
    没想到这灯泡看着俗气，发起光来也挺好看的，特别是远远地看过去，真的蛮漂亮的诶。
    姜遥坐在落地窗边望着院子里闪闪发光的圣诞树，忍不住夸了一句。
    傅远站在他身后给他吹着头发，指法温柔，舒适得让姜遥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你喜欢就好。傅远温声道。
    哼哼，我觉得还行。
    折腾了这么久，姜遥再看手机时发现都快到十二点了，他睁着困得迷迷糊糊的眼睛扒拉进了房间，隐隐约约听见傅远在客厅问他什么。
    遥遥，我走之前先把你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啊，衣服里没有什么东西吧？
    姜遥一头埋在枕头里，嗯嗯嗯！
    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梦里的大白在向他招手。
    而在姜遥酣睡时，客厅里的傅远正在将他换下的衣服一件件塞进洗衣机，他很有耐心地检查了所有口袋，最后在裤子的口袋里翻出一张纸。
    傅远顿了一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手里的纸。
    那是一张支票。